“章侍郎所言直切要點，本世子當真佩服。”

　　薑宴的聲音響起了起來。

　　眾人尋著聲音望去，只見薑宴一邊走近大堂，一邊拍手稱讚章旭。

　　章旭對薑宴行禮後，道:“殿下言重了，本官只是把他們三人所說的話串在一起進行推斷而已，本案證據還未找到，我的一家之言只能當做參考罷了。”

　　薑宴擺了擺手，說道:“聽過章大人推斷，本世子仍有疑惑，既然王成與程天一有約，而如意酒樓跟長樂巷又相隔甚遠，那麽王成在酉時之前就該動身離開，這樣一來，房主李三昨日是見不著王成的，就算見著了那也應該是在路上，不知道章侍郎可曾想過這點?”

　　“殿下，本官當然想過了。”說罷，章旭指向程天一，厲聲道:“所以他在撒謊！”

　　程天一猛然一驚，顫聲道:“大人，你這......，這是冤枉啊！難不成大人懷疑學生下毒謀害了王成?這萬萬不可能啊！學生與王成有著多年同窗之誼，私交極好，去年秋闈同科中舉更是互相引為知己，學生怎麽會謀害知己好友，請大人明鑒，凶手一定另有其人。

　　章旭冷聲道:“冤枉不冤枉，不是你說了算，本官現在是在問你為何說謊?”

　　程天一急道:“學生真沒撒謊啊！大人如果不相信學生，大可以派人去如意酒樓問問，昨日學生還曾跟酒樓小二閑聊了一陣，他們王掌櫃也能替學生作證，學生跟王成是先定了位子的，酒樓那裡肯定有記錄，大人可以去翻看核實。”

　　“是王成預訂的?還是你預訂的?或者說你們一起預訂的?”章旭發問。

　　程天一回答道:“是學生和王成一塊於前兩日在如意酒樓跟王掌櫃預訂的。”

　　章旭冷笑一聲，盯著一臉委屈的程天一，道:“原來你的信心在這裡，借如意酒樓給你當人證，你就當是天衣無縫了?實話告訴你，聰明反被聰明誤，正因為你這樣，本官現在愈發覺得你就是謀害王成的真凶，恐怕王成遲遲未赴約一定也是你計劃之中的吧?”

　　程天一沒再繼續自證，而是淒然笑道:“大人，你從一開始就打算讓學生背這個謀害好友的罪名吧?”

　　章旭道:“本官不屑如此！”

　　程天一陡然發問:“那為何大人到現在都不曾想過王成哪來的錢在如意酒樓請客?為何大人不懷疑王成哪來的信心敢說今科必有其名?”

　　章旭淡淡地說道:“這些都是你自編自演的一出戲，只是你沒想到這戲份一下演出了名堂，本來隻想讓眾人把懷疑目光從你身上移開，奈何這出戲過於敏感，京兆府不得不上報刑部。”

　　“學生無話可說，大人一定要強加罪名在我身上，我一個無權無勢的窮酸書生怎麽能反抗得了?”程天一滿腹委屈。

　　章旭勃然大怒:“真是胡說八道！本官定會找到證據讓你心甘情願認罪！”

　　程天一直視章旭，再無半點尊敬，微諷道:“那就望大人早日找到所謂的‘證據’讓我背罪。”

　　章侍郎在刑部可沒受過這種氣，頓時火冒三丈，李三嚇得趕緊躲開，李府丞眼疾手快，連忙上前勸慰章旭。

　　薑宴本是看個熱鬧，順便替沈澈洗脫嫌疑，可如此場面，他只能站出來了。

　　世子殿下頗為無奈，歎了一口氣:“章大人的推斷不無道理，程天一亦是有理，當下之急，還是先找證據吧。”

　　章旭整理了一下官服，冷哼一聲:“不出兩日，

本官定讓你啞口無言，在這當堂認罪！”　　程天一低著頭，沒有理會。

　　這個時候，忽然有個刑部公差急匆匆地跑進大堂，見著章旭，趕緊躬身行禮，道:“侍郎大人，我們已經查到溺死者何子雲生前曾經跟一名叫王成的考生見過面，聽何子雲友人說，此人跟何子雲關系向來極差。”

　　堂內眾人聽到王成的名字皆是一驚。

　　章旭急聲問道:“你說誰?王成?”

　　程天一駭然抬起頭，難以置信道:“何子雲死了?”

　　一眾人見程天一如此神色，心中所猜便已然證實，刑部公差說不說已經不重要了。

　　只是這名刑部小吏並不知道情況，也不管旁邊怎會有人認識何子雲，向章旭回道:“大人，就是叫王成，我們目前還在四處尋他。”

　　“不用找了，王成已經死了。”章旭有氣無力地擺了擺手。

　　“啊?”這次換成刑部小吏一臉震驚。

　　章旭沉默了起來，負責記錄的文吏自然是認識這位同僚的，拉著震驚的同僚到一旁小聲地說著前因後果。

　　隨後，李府丞上前向文吏打聽何子雲一事，薑宴也跟著看過去。

　　按照刑部規定，但凡涉及到案件相關事情，所有人都不能外傳，因此文吏自然不願意告訴李府丞，但又看到世子殿下一副洗耳恭聽的樣子，他只能如實在兩人身旁低聲稟報。

　　章旭沉默了片刻，告訴沈澈跟李三可以離開了，他二人嫌疑不大，刑部也找不到理由扣押二人。

　　李三喜出望外，沈澈臉上也見著細微的笑意，他分別向章旭跟薑宴行禮拜別。

　　薑宴笑著讓沈澈回家安心備考，這個案子雖說還未找到證據，但也無須擔心了，刑部今後不會再找他。

　　很快，大堂內除了刑部自己人外，就只剩下薑宴跟李府丞兩個外人，以及疑犯程天一。

　　李府丞屬於京兆府，而王成命案是京兆府上報刑部衙門的，如今又牽扯到了另外一起案子，兩個案子關鍵還都跟程天一有千絲萬縷的關系，李府丞要留下來，刑部也不會多說什麽。

　　至於薑宴，世子殿下壓根就不打算走，這個案子越來越有意思了，他可不想錯過。

　　等無關人都離開後，章旭對著心神不寧的程天一問道:“王成的命案，本官先不跟你計較，你且說說何子雲。”

　　程天一雖然對章旭有怨言，但還是一五一十的說出了他跟王成還有何子雲的關系。

　　原來，程天一跟王成平時除了備考春闈外，還在京城凌雲書局找了份抄書的工作來支撐生活開銷，兩個人的字都寫得不錯，凌雲書局也很滿意。

　　可是京城如王程二人一般的讀書人不在少數，大家都想著法子賺錢生活，所以很快他們便在凌雲書局遇到了新加入的何子雲，本來這很平常，但是突然有一天凌雲書局的老板告訴王程二人以後不用來了，於是這般輕松的工作一下子就與兩人無緣了。

　　後來王成不知道從哪打聽到是因為何子雲的原因才導致兩個人丟了工作，何子雲不僅在凌雲書局老板面前說兩人壞話，還答應老板可以找到比王程二人抄書費收的更少且字寫得更好的人。

　　最後，氣不過的王成和程天一去找何子雲大吵了一架，脾氣上來的王成更是對何子雲大打出手。從那個時候開始他們跟何子雲的梁子就結下了，後面遇見過幾次都沒少爭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