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班長史蒂夫每天醒來的意義,就是讓班上的每個同學都投入學習;羅傑每天醒來的意義,是讓那些自以為天衣無縫的犯罪原形畢露,那麽劉一德每天醒來的意義,就是盡可能地用美食填飽自己的肚子。
早上第一餐最不能馬虎,劉一德通常會在1號窗口先買一杯豆漿,再搭一個茶葉蛋。接著去3號窗口打一碗面,因為學校的面過於清湯寡水,他還會囑咐食堂大媽在面上淋一圈香油。
如果一碗面下肚吃飽了,早餐也就這樣了。如果今天恰巧面下的少,他還會去買一根油條,泡到湯裡,鮮香美味。
早餐吃完了,零食也不能少。每每到了第二節課下課,尤其是剛做完課間操,劉一德都會異常的餓。這時候要是不來一包“素巴西烤鴨”,或者“麻辣土豆”,接下來一節課都沒法集中注意力。
當然,在第三節課下課的時候,也就是現在,劉一德還有一件必須要做的事。
“讓開,讓開!”
劉一德一路叫囂著,扒開了一個又一個擋在自己路上的競爭者。
快,必須要快。
眼看著目的地就在前方,眼看著隊伍已經排了起來,劉一德也不管不顧,自己肚子上的肉都要甩飛了,也要能往前一位就往前一位。
這,就是新澳中學的第一珍饈,麵包房限時提供的,新奧爾良烤肉麵包的魅力。
每一次,麵包師傅都只會烤兩盤,也就是兩打。能不能買到,有時看的是速度,有時看的也是運氣。
但這一回,劉一德的運氣一定是到了頭。
因為不知什麽時候,就有一個熟悉的人影剛剛好排到了自己前頭。
“喲,好巧啊。”前面的羅傑回過頭,笑嘻嘻地朝劉一德打著招呼,好似他背後長了眼,早早就知道了劉一德會出現在這。
“你怎麽在這?”劉一德基本上每天都會來買烤肉麵包,遇到的基本上也就是那麽幾個老面孔。能在這裡遇到羅傑,十有八九不是巧合。
看到劉一德滿臉懷疑的表情,羅傑也不急著開口,吹著口哨又把腦袋轉了回去。
其實只要買得到烤肉麵包,前面排的是羅傑還是什麽人劉一德壓根兒不在乎,可他還是隱隱感到不安,羅傑出現在這裡絕不會和自己一樣只是為了一口吃的。
劉一德一邊思索著,一邊往前挪,不知不覺自己就來到了麵包房跟前兒。好不容易要輪到自己,他卻聽到了一段最絕望的對話。
“大哥,還有幾個麵包啊?”
“我看看啊,嗯......還有五個。”
“行,那我都包了!”
當羅傑提著五個烤肉麵包走出麵包房,周圍人所有的目光裡都充滿了殺意,尤其是那個拚了命才跑到這的劉一德。
“來來來,今天哥哥請大家吃。”還沒等劉一德反應過來,羅傑就跳過了他,分了三個麵包給身後哈喇子已經留了一地的同學。
“你啥意思啊,羅傑?咱們同學一場,你不給我?”劉一德早顧不上之前的嫌隙,他光是聞到那股經過烤箱加熱激發出來的肉香,還有濃濃的小麥香氣,再想到那個被鮮甜肉汁浸透了的麵包,腦子裡就只有“我要吃!”這一個想法了。
而羅傑也清楚,這條魚兒一定會上鉤的。
“我當然可以給你,來來來。”羅傑提著剩下的兩個麵包,勾住劉一德的肩膀,便往人少的地方走,“只要你告訴我,廖武桐出事的時候你們在幹什麽,
我就把麵包給你。” “我們在幹什麽關你什麽事?你去問警察啊,我們都跟警察說過了。”劉一德拿開了羅傑搭在自己身上的手,可說話時眼睛還是死死盯著他手裡的烤肉麵包。
“所以,你們和廖武桐的死一點關系都沒有?”
“當然沒有!”
盡管劉一德被問得有些煩,可只要烤肉麵包還在羅傑手裡,他就舍不得轉身離去。如果羅傑再問下去,他多半是要忍不住上手搶了。
“行吧,這個麵包就當交個朋友。”
劉一德也沒想到羅傑能這麽爽快地交出麵包,而且還提出了一個無比天真的想法。
“行行行,做個朋友算什麽事。”只要麵包到手,劉一德什麽瞎話都願意說。他一把拿過羅傑手裡的麵包,都等不及去思考羅傑有沒有陰謀,趁著肉排還冒著熱氣,馬上一口咬下去,細細品味起來。
等最後一口滿是肉汁的麵包被送進口中,劉一德才發現剛剛還在旁邊的羅傑這下已經不見人了。
享受完美味,劉一德在回班的路上又開始思考起羅傑的葫蘆裡究竟賣的什麽藥。
“他是真想知道我們那時在幹嘛嗎?他難道會以為一個麵包就能讓我對他展露心扉嗎?特意在這等我, 是覺得我比其他人更好騙嗎?哼!”
在進入班級的那一刻,劉一德得出了自己的結論:羅傑就是一個自以為是的大傻子。
他剛想回位子上,突然就被一隻大手給拉到了走廊上。
“龍哥龍哥,幹嘛呀?”
“羅傑跟你說什麽了?”龍金鬥眉目緊鎖,嘴角用力,一副想要動手的樣子,把劉一德這個狗腿子都嚇得不輕。
“龍哥你怎麽知道羅傑來找我了啊?”
“廢話!他大搖大擺地拿著烤肉麵包回來,一臉得意的樣子,肯定是從你那裡知道了什麽!”
“冤枉啊龍哥!”劉一德拖著龍金鬥的胳膊,一點點往廁所裡走,“他確實問了我廖武桐出事的時候我們在哪,但我可沒告訴他啊,真的,我對天發誓!”
“他就問了你這個?”
“就問了我這個。來,龍哥,抽一根。”
龍金鬥接過劉一德遞來的芙蓉王,點火抽了一口後心情也漸漸平靜。他也清楚,劉一德再怎麽不靠譜也不至於出賣自己。
“好了,我知道了。劉一德我跟你講,千萬離羅傑遠一點,明白嗎?”
“放心,我保證離他遠遠的!”劉一德舉起自己的小胖手,一副認真發誓的樣子,這下才終於讓龍哥的表情恢復到平日裡的樣子。
抽完煙,兩人又有說有笑地往回走,剛走到後門,他們同時見到了驚人的一幕。
“你們跑哪去了?”馬文還是那副憂心忡忡的樣子,而他的手裡,正攥著吃了一半了的烤肉麵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