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圖書室，胡奮飛似笑非笑看著兩個人一前一後進來。

　　等晚讀結束，在回宿舍的路上，胡奮飛真誠對林立恆說，“林哥，你和她在一起我是樂意看到的”。

　　剛剛倆人出去了半個小時，胡奮飛覺得林立恆在一步一步攫取他的女神，不過對於林立恆他是服氣的，換著別人早就畫圈圈詛咒了。

　　林立恆忍住笑，“小胡，能不能格局高一點，不要整天兒女情長?”

　　胡奮飛又強調一句，“你是我兄弟，所以我是真心實意的”。

　　“行行行”，林立恆不忍駁回他的好意，順著他的話說道，“謝謝你，兄弟，我心裡有數”。

　　第二天，周六，覃茹丹回城。

　　到家屁股還沒坐熱，林小海就掐著表上門。

　　覃茹丹躲在自己房間，林小海和覃父、覃母寒暄幾句，然後對著緊閉的房門喚道，“茹丹，慶州第一家肯德基今天開張，我帶你去嘗嘗鮮”。

　　覃母幫腔道，“小丹，快出來，小海在等你！”

　　覃茹丹換身衣服，打開門，不情願寫在了臉上。

　　覃母滿臉堆笑，“小海帶你去吃肯德基，只有BJ、上海那些大城市才有的！”

　　覃茹丹勉強擠出點笑容來，“爸、媽，要不我們一起去?”

　　“算了，算了”，覃父連連擺手，“那是你們年輕人的地方，我們就不摻和了”。

　　很快，倆人乘坐28路公交車來到市中心，新開的肯德基門店前排了兩條長龍。

　　看著偌大的KFC招牌和肯德基老爺爺雕像，覃茹丹的情緒被現場感染了，興奮地排進隊伍。

　　林小海緊緊排在她身後。

　　等了四十多分鍾，倆人才找到空座。

　　林小海去點餐，覃茹丹好奇地左顧右盼。

　　一會兒，林小海端著一盤子吃的過來，有瓶裝可樂、漢堡和薯條。

　　兩人相對而坐，覃茹丹突然想到林立恆，心念一動，問道，“你也是第一次吃肯德基嗎?”

　　“是啊”，林小海大口咬著漢堡，興奮地說，“這是美國的餐館，一般人哪有機會吃到?”

　　覃茹丹又問，“上海沒有嗎?”

　　林小海一愣，差點被咽住，吸口可樂，“上海肯定有肯德基啊！”

　　“那你在上海四年一次都沒吃過?”，覃茹丹現在對他說的話已經是三分信七分疑。

　　林小海眼珠一轉，笑著說，“太貴了，舍不得”。

　　覃茹丹心想，堂堂的工業局局長之子，吃不起上海的肯德基，鬼才信。

　　拿在手裡的漢堡包頓時索然無味，面對林小海這幅尊容，她不由回想起林立恆昨晚惡作劇似的笑容和言語，這家夥現在在幹嘛呢?

　　此刻的林立恆，正在圖書室裡心無旁騖，奮筆疾書。

　　皮帶機自動清灰設計方案:從工廠目前皮帶機運行狀況入手，論證技術改造的必要性和可行性，初期投入成本估算，年節約人工測算，成本收回周期計算等等。

　　從文字到計算公式，林立恆寫了一摞紙。

　　花了兩天時間，終於設計初稿新鮮出爐。

　　周一上午，海鷹廠召開月度經營會議，廠部領導、科室負責人和分廠負責人濟濟一堂。

　　林立恆本來在會議室外面等候，被趙姝硬拉進廠部辦公室。

　　趙姝嗔怪道，“林哥，起碼一個小時之後才輪到技術科匯報，你不能跟個木頭似的一直在外面站著啊！”

　　辦公室內其她幾個秘書都在偷笑。

　　林立恆有點不自在，女孩子多的地方胭脂粉味道重，跟其他科室辦公室有天壤之別。

　　趙姝卻不管不顧，把他拽到自己的椅子上，“你就在這裡等著，到你匯報的時候我叫你”。

　　說完，趙姝滿面春風地跑了出去。

　　機要秘書杜卉打趣道，“林立恆，你想當我們廠辦的女婿嗎?”

　　面對杜卉的調戲，林立恆一副臉不紅、心不跳的模樣，一本正經道，“你們廠辦這麽多如花似玉，我能不能拋繡球?”

　　“美得你”，杜卉笑罵一句，接著和其她幾人樂成一片。

　　這時趙姝進來拿文件，見一片其樂融融，頓時臉色陰沉下來。

　　說歸說，鬧歸鬧，別拿我的情哥開玩笑。

　　杜卉吐吐舌頭，不敢再跟林立恆說笑了。

　　足足等了一個小時，林立恆幾乎把自己的手稿看得滾瓜爛熟，趙姝才通知他進會場。

　　推開會議室門，一股肅穆之氣迎面而來，顧民生一人坐在會議桌一邊，其余領導按職務大小在兩側排排坐。

　　在舒皎月的示意下，林立恆在會議桌另一邊空位坐下。

　　趙姝很貼心地給他端來一杯茶水。

　　林立恆開始介紹自己的設計方案，有場景描述，有數據支撐，連對現場不了解的財務科長施宇耀聽了都頻頻點頭。

　　等他講解完， 顧民生要來他的手稿，一邊看，一邊問大家意見。

　　管煒、沐東飛先後問了幾個細節問題。

　　顧民生左手邊是一個中年人發問，“我記得幾年前有人提出類似的方案，也是用自動化替代人工，當時為什麽否掉了?”

　　林立恆一看，是生面孔，國字臉，兩道劍眉特別引入矚目。

　　李柏舟回應道，“陳書記，當時老廠長考慮到裁下來的人沒地方安置，為了穩定，所以沒通過”。

　　“那這次能解決人員問題嗎?”，國字臉又問。

　　眾人目光都投向李柏舟和國字臉。

　　趙姝在林立恆身後悄悄說道，“這是廠黨委副書記陳錦石”。

　　李柏舟把問題拋給舒皎月，“舒主任，你說說人員安置問題”。

　　舒皎月看了眼顧民生，答道，“陳書記、李主席，就我們工廠現在來說，我建議各個分廠人員內部消化”。

　　三個分廠廠長馬上不同意。

　　齊子良反駁道，“如果我們分廠內部消化，那這個技改就毫無意義，林工，你說是不是?”

　　林立恆接過齊子良的問題，“是的，這個技改的本意就是把生產線上的人員解放出來”。

　　可解放出來的人就成了多余的人，放哪?

　　這是個問題。

　　三大分廠不願意內部消化，管理科室無處安置，最後說到輔助崗位:圖書室、食堂、招待所、工人文化宮、托兒所、診所等等。

　　林立恆暗吃一驚，沒想到海鷹廠除了生產線和管理部門之外，還有這麽多旁支單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