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覃茹丹的名字，胡奮飛從糙漢秒變嬌羞。

　　八成是個舔狗。

　　林立恆不忍點破，讓楊園自己想辦法，搞到電腦就教他。

　　下午，林立恆繼續到供應倉庫乾活。

　　經過中午的事，幾個倉管員已經是意興闌珊，對林立恆也是愛答不理。

　　又花了兩個多小時時間，終於把地上的新工具全部擺上了貨架，和李靜打聲招呼，林立恆離開了倉庫。

　　時間還早，林立恆順著指示牌沿著小路登上礦山。

　　礦山在當地就叫“海鷹山”，建材廠依山而建，靠山吃山，炸山取石，粉碎煆燒，最後變成水泥賣出去，從慶州到上海，不少工地上都能見到印有“海鷹建材”的水泥包裝袋。

　　來到山頂，不遠處幾輛礦車正在轉運石頭，再遠處是另一個山頭，叫“海獅山”，采礦權已經被海鷹廠買下來，開采個五六十年都沒問題。

　　所以在李靜她們看來，海鷹廠的工作是砸不爛的鐵飯碗。

　　包括楊園在內的絕大部分職工也是這樣想的。

　　工廠的困境他們不想關心，每天上班八小時，有工作餐，到時間發工資，老婆孩子熱炕頭，這就行了。

　　只有為數不多的廠部領導為了海鷹廠的前途抓破了頭皮。

　　搞定老廠長後，顧民生馬上通過市經貿委跟三菱公司駐滬辦事處聯系，約定21號來慶州簽訂采購合同。

　　原本三菱公司要在上海簽合同，顧民生一想到去上海的車馬費、住宿費就肝疼，才委婉邀請對方來慶州。

　　把慶州市最好的酒店預約下來，顧民生開始點將，分管技術的副廠長沐東飛、財務科長施宇耀、廠辦主任舒皎月、技術員陳劍飛，這幾人要參加簽約儀式。

　　他讓舒皎月再帶兩個秘書過去打打雜，閉門簽約，會涉及到商業機密，用酒店服務員不太方便。

　　舒皎月回辦公室選人，一聽說跟日本人打交道，幾個秘書都不樂意，找出各種理由推脫。

　　只有趙姝主動報名，還向舒皎月舉薦一個人。

　　誰?

　　林立恆。

　　舒皎月一愣，新來的，還是待崗班的?

　　這麽重要的簽約，要跟領導匯報一下。

　　聽到“林立恆”這個名字，顧民生有印象，欣然同意，並叮囑舒皎月“留意一下這個小夥子”。

　　得到答覆的趙姝滿心喜歡，馬上一個電話打到倉庫，李靜告訴她小林已經收工走了。

　　趙姝又電話打到生產線找楊園，讓楊園滿廠區找林立恆。

　　此時的林立恆正在海鷹山山頂，陣陣微風吹來，風中夾著熱氣，是工業化的味道。

　　不一會，遠處傳來轟隆一聲爆炸聲，是礦山分廠在爆破作業，林立恆站立的地方一陣抖動，周遭雜樹黃葉撲簌簌落了一片。

　　待了許久，林立恆對幾日來的經歷始終理不出頭緒來，原路折返回廠區。

　　楊園在生產線入口站著東眺西望，瞄到林立恆的身影馬上揮手召喚。

　　林立恆不急不慢走過去，楊園急得滿頭大汗，“快，快去廠辦，舒主任找你”。

　　昨天是李書記，今天是舒主任，林立恆撓頭，又有什麽好事?

　　舒皎月已經年過四十，無論是臉蛋還是身材都留下了歲月的痕跡，她簡明扼要告訴林立恆，明天安排你一起去市裡參加簽約儀式，協助趙姝做好會務工作。

　　林立恆啞然，我是革命的一塊磚啊，哪裡需要哪裡搬。

　　到了晚上，

203宿舍終於沒有了麻將聲，林立恆用筆在本子上寫寫畫畫，開始給楊園講解電腦入門知識，耿威和胡奮飛旁聽一會，覺得索然無味，躲一邊下五子棋去了。　　第二天一早，林立恆穿著唯一一套算得上稱頭的西服，坐上工廠大巴，和顧民生他們一道出發去慶州市區。

　　趙姝坐在林立恆前面，難得的安安靜靜，整個車廂裡無人說話。

　　隨著大巴駛出廠門，道路變得顛簸起來，顧民生一直穩如泰山，財務科長施宇耀開始抱怨，“這破路，也太顛了！”

　　陳劍飛趁機插科打諢，“施科長，你撥點款子，我找人，半個月給你修好！”

　　施宇耀嘿嘿一笑，“你以為海鷹廠是我家的，想撥款就撥款?”

　　陳劍飛把目光投向顧民生，顧民生沒有言語，看著窗外揚起的灰塵陷入沉思。

　　林立恆看著外面灰蒙蒙的樹木，不由想起當地人的口頭禪，“海鷹建材廠，晴天一身灰，雨天一身泥”。

　　顛簸了近一個小時，大巴才駛入國道。

　　國道邊一段圍牆上刷著兩句標語，“要想富，先修路”。

　　又過了一個小時，大巴車到達目的地:慶州市國賓館。

　　啊哦，氣派！

　　下了車的趙姝仰頭看著國賓館的高大門頭， 不由讚歎一聲。

　　傻丫頭，林立恆微微一笑，如果你去過魔都，這算個啥?

　　進到會議室，顧民生開始指揮工作人員擺席卡。

　　除了海鷹廠顧民生、沐東飛、施宇耀、舒皎月、陳劍飛外，還有市經貿委領導田寒泉、建材局技術代表林小海。

　　看到“林小海”三個字，林立恆和趙姝同時一愣。

　　接著趙姝把林立恆拉到邊上，神神秘秘地說道，“林哥，這個林小海就是茹丹的男朋友”。

　　林立恆的心臟猛烈跳動起來，似乎自己離真相越來越近，對這個林小海的出現充滿期待。

　　趙姝同樣期待，她想看看覃茹丹口中的白馬王子長什麽樣子。

　　聽覃茹丹說，林小海不靠父母，憑自己努力考上了全國頂尖高校上海建材大學，畢業後分配到慶州市建材局，往後的仕途不可限量。

　　十點，田海泉和林小海一前一後進來。

　　顧民生熱情迎上去，“田局長、林代表，辛苦了！”

　　田海泉一邊打著哈哈，一邊入座。

　　林小海也不客氣，挨著田海泉坐下。

　　初見林小海，趙姝大為失望，一米七的個子，不胖不瘦，論顏值，跟身旁的林立恆比起來，稀松平常。

　　此刻的林立恆緊盯著林小海，目光中包含著困惑和不平。

　　過了一會，三菱公司代表進場，卻是三個中國人。

　　趙姝看看席卡上的“中田代表”四個字，再看看座位上的眼鏡男，明明是中國人偏偏取了個日本名，忍不住小聲罵了句，漢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