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誰給你的勇氣，問姚師傅的作品裡有沒有雪?林立恆嗎?”，蔡如輝突然蹦出來，對著覃茹丹一頓噴。

　　覃茹丹毫無怯色，身體微微顫抖，用堅定的口氣跟蔡如輝對峙:“公道自在人心，這麽多人看著呢！”

　　圍觀職工們充分發揮吃瓜群眾“看熱鬧不嫌事大”的風格，七嘴八舌地議論起來，個別嗓門大的開始抨擊蔡如輝，“老蔡，你對一個小姑娘凶巴巴的，算什麽本事?要不你去把雪補焊上去啊！”

　　眼看場面不受控制，製成分廠廠長齊子良連連擺手，示意覃茹丹先坐下來，“大家稍安勿躁，我們評委組合議一下”。

　　場地上的雜音慢慢消失，齊子良附身向李柏舟請示，“李主席，這個結果要不要再斟酌一下?”

　　李柏舟看著交頭接耳的職工，轉頭問周行，“周廠長，你怎麽看?”

　　周行巴不得製成分廠的人內訌，嘴上不好說什麽，笑道，“主席，反正冠亞軍是製成的，還不是齊廠長說了算?”

　　皮球又回到了齊子良的腳下。

　　齊子良自然不能擅自做主，再次問詢李柏舟，“主席，要不維持評審結果不變?”

　　“手心手背都是肉”，李柏舟爽朗一笑，說出來齊子良的心聲，“群眾的眼睛是雪亮的，要不我們也民主一次，把選擇權給職工”。

　　說罷，李柏舟親自下場，走到場地中央，高聲說道，“既然大家對評審結果有異議，那我們就現場表決，這兩個作品，你們支持誰就站到誰的後面，我們少數服從多數”。

　　他話一說完，楊園拉著管彤第一個從人群中衝出來，胡奮飛、耿威和覃茹丹緊隨其後。

　　人群瞬間一分為二，觀眾變成大眾評審，各自站隊。

　　周行走下主席台，指揮工作人員開始盤點人數。

　　李柏舟看著兩批隊伍裡熟悉的面孔，年輕人大多支持林立恆，而工齡長的大部分站在姚啟正身後。

　　不過，也有幾個老焊工也站到了林立恆的作品旁邊。

　　李柏舟饒有興趣地問其中一人，“老周，你也覺得小林的作品更好啊?”

　　這個老周和姚啟正同屬一個部門，也是一個資深焊工，他答道，“李主席，我是對事不對人，林立恆年紀輕輕能有這功底，我很欣賞他，挺他！”

　　楊園激動了，帶頭鼓掌。

　　這邊掌聲四起，那邊一片起哄聲。

　　姚啟正參加了六屆技能大賽，沒有這一次尷尬的。

　　很快計票結果出來，42:42，打平。

　　這不巧了麽?

　　李柏舟看看評委組五個人，“我們也站一下吧，要有一個立場”。

　　周行一個眼神，他的副手、原料分廠副廠長歐陽肖林剛剛邁出的腳又驟然停下。

　　他讓製成分廠的領導先選。

　　齊子良看了看姚啟正忽明忽暗的臉色，頭皮發麻，邁步走到姚啟正身邊。

　　製成副廠長韋嘉爾不做猶豫，馬上走過去站到齊子良身側。

　　周行微微一笑，這場面就像烈火烹油一般，自己要做的就是火上澆油，他慢慢悠悠的踱步到楊園身前，旗幟鮮明地支持林立恆。

　　歐陽肖林亦步亦趨，又為林立恆投上一票。

　　44:44，再次打平。

　　全場的目光全部聚焦在場地中央的李柏舟身上。

　　李柏舟左右看看，哈哈大笑，“沒想到具有決定性的一票在我手裡”。

　　他再次看了一遍姚啟正和林立恆的作品，

右腳伸出一步，伸手指著那副《國色天香》說道，“這一票，我給林立恆！”　　楊園、胡奮飛和耿威同時爆發出歡呼聲，一片掌聲響起。

　　姚啟正臉色鐵青，轉身就走。

　　幾個要好的老夥計馬上追上來，想把他勸回來。

　　但姚啟正感覺自己顏面全失，不聽任何人的勸說，頭也不回地走了。

　　李柏舟毫不在意，對齊子良說道，“既然冠亞軍都不在現場，那今天的比賽到此為止，頒獎儀式放在下周吧！”

　　齊子良連連點頭，隨即大聲宣布此次比賽正式結束。

　　此刻的林立恆還不知道自己得了冠軍。

　　礦山分廠破碎車間，三個電工忙活了一個多小時，按林立恆指揮改裝了變壓器。

　　然後把變壓器吊到進線平台，接好線，林立恆和電工再檢查一遍。

　　沒問題，開機！

　　林立恆向顧民生喊道。

　　顧民生點頭同意。

　　陳劍飛搶在電工前面合上電源閘。

　　隨著一陣輕微的電流聲，林立恆向顧民生打了一個手勢，電機啟動了！

　　接著破碎機輪轂快速轉動起來。

　　顧民生高聲說道，“試機成功，斷電！”

　　陳劍飛馬上關閉電源。

　　林立恆從平台上下來，顧民生欣慰不已，“小林，乾得不錯！”

　　管煒也被林立恆折服了，“小林，幸虧有你，要不跟著我乾吧?”

　　“哎、哎”，沐東飛馬上叫起來，“管煒你不厚道，小林一直是跟著我的！”

　　陳劍飛也算是開了眼了， 一種“只見新人笑”的感覺撲面而來，好像自己馬上要被棄之如敝履。

　　顧民生沒興趣聽兩個副手鬥嘴，交代了礦山分廠廠長後續的工作安排，帶著林立恆走了。

　　管煒和沐東飛還在爭論著林立恆的歸屬權。

　　回到吉普車上，趙姝已經在後面坐著。

　　一見到林立恆上車，她眉開眼笑說道，“林哥，恭喜恭喜！”

　　林立恆見她一副沒見過世面的樣子，笑道，“處理個設備問題有什麽恭喜的?”

　　“不啊”，趙姝叫出聲來，“你拿了冠軍啦！”

　　車外的顧民生也被趙姝叫聲吸引了，坐進副駕駛座，問道，“小林拿了什麽冠軍?”

　　趙姝吐吐舌頭，降低音量答道，“這次職工技能大比武，林立恆拿了第一名”。

　　“是嗎?”，顧民生倍感意外，對司機說，“走，去製成分廠看看”。

　　吉普車順著山路蜿蜒而下，二十分鍾後到達比賽現場。

　　“人都散了啊”，趙姝跳下車，惋惜道。

　　齊子良正在安排人收拾場地，見到顧民生下車馬上迎上來，“顧廠好！”

　　“小齊，這次比賽怎麽樣，獲獎作品在哪?”，顧民生很想看看林立恆的手藝。

　　齊子良把顧民生帶到維修倉庫，所有參賽作品沿著牆根擺成一排，第一個就是《國色天香》。

　　顧民生停下來，細細品味，說了句，“鉛筆字寫得不錯！”

　　趙姝忍俊不禁，看著林立恆的目光裡全是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