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進入簽約環節，中田不再出么蛾子，爽快簽了字。

　　臨走時，中田讓林小海傳話給其父林局長，這次特意賣個面子，給海鷹廠省了十萬塊錢技術服務費。

　　田海泉和顧民生樂得做個順水人情，笑吟吟送走了中田。

　　等田海泉走後，林小海盛情邀請顧民生坐他的車，一起去海鷹廠，駕駛員已經把桑塔納的車門打開恭候著。

　　顧民生回頭看看，“沐廠長一起，還有個座位，林立恆你是今天的功臣，也一起！”

　　林立恆連連擺手，“顧廠長，我坐大巴車就行，小車你們坐”。

　　林小海順水推舟，“顧廠，女士優先，讓舒主任坐小車吧！”

　　趙姝完全被忽視了。

　　舒皎月給大巴車顛得不行，客氣了一句便徑直坐進了副駕駛座。

　　林小海、顧民生和沐東飛坐在後面一排。

　　桑塔納一溜煙開出了國賓館停車場。

　　陳劍飛哀嚎一聲，“命苦啊，我們還得坐大巴”。

　　返程的路上，陳劍飛一個勁羨慕林小海，年紀輕輕就在建材局吃皇糧，出門小車坐著，還主動送顧民生回廠。

　　趙姝忍不住冷笑。

　　陳劍飛聽出她的笑聲不懷好意，瞪著眼問道，“你笑什麽?我說得不對嗎?”

　　趙姝終於憋不住了，“你以為林小海是特意送顧廠長的嗎?”

　　不然呢?

　　趙姝直接一句話讓陳劍飛驚得下巴差點掉下來。

　　人家是來接覃茹丹回城的！

　　怎麽可能?

　　陳劍飛瞬間懵逼，“他是覃茹丹什麽人?”

　　什麽人，男朋友！

　　趙姝不屑道，“林小海是工業局局長的兒子，不然覃茹丹怎麽會來我們廠實習?”

　　陳劍飛的臉臊得跟紅屁股一樣，惱羞成怒罵道，“這死女人，有男朋友了還吊我胃口！”

　　林立恆聽著心裡不是個滋味，還是忍不住說了一句，“覃茹丹讓你追求了嗎?”

　　陳劍飛愣住，這段時間都是自己熱臉貼著人家的冷屁股，確實覃茹丹沒有回應過，一下子不響了。

　　趙姝轉頭向林立恆祝賀，恭喜他不用待在待崗班了。

　　林立恆不以為然，顧民生在會場臨時救場說得話，不見得會兌現。

　　如果說一個臨時工翻譯了技術文本，那宣傳出去顧民生臉上也沒光。

　　桑塔納車裡，林小海也沒閑著，拐彎抹角向舒皎月打聽林立恆的情況。

　　舒皎月驚訝不已，“林立恆是你爸介紹進廠的，說是老家的侄子，你不認識嗎?”

　　林小海訕笑道，“鄉下我幾十年沒去過了，應該是同村的，我從沒見過他”。

　　沐東飛感慨道，“真沒想到這個林立恆中專畢業，能翻譯那麽專業的技術手冊，這樣的人差點被我們埋沒了”。

　　“顧廠，林立恆接下來怎麽安排?”，舒皎月問顧民生。

　　顧民生沉吟片刻，“就放到技術科吧，是個人才”。

　　“哦對了，顧廠”，林小海插話道，“我想起來，我爸說過，是有個遠房侄子在海鷹廠，一再強調要放在基層，讓他學點東西，不能因為他的關系就把林立恆安排到技術崗”。

　　林小海說得煞有介事，卻和剛剛的說辭明顯矛盾。

　　他邊說邊跟舒皎月使眼色。

　　舒皎月領會，附和道，“林代表說得對，林立恆剛來幾天，先熟悉熟悉現場，等以後成熟了再調到技術部門也不遲”。

　　“有點道理”，沐東飛想了下表示讚成，“就怕林立恆是紙上談兵，到一線去也好，鍛煉鍛煉”。

　　看大家意見一致，顧民生也不再說什麽，當即安排舒皎月第二天把林立恆調到製成分廠維修車間去。

　　剛剛到海鷹廠門口，林小海的桑塔納迎面開出來。

　　陳劍飛扭頭死死盯著看，後座上兩個人，透過車窗可以看到束著高高的馬尾辮，不是覃茹丹是誰?

　　該死！

　　陳劍飛恨恨不已。

　　舒皎月在辦公樓下等著，滿臉堆笑地對林立恆說道，“林立恆，今天表現不錯，明天到製成分廠找蔡主任報到！”

　　不會吧?

　　不等林立恆回答，趙姝先蹦起來，“舒主任，顧廠長不是說技術員嗎，怎麽去維修車間了?”

　　舒皎月收起笑，“這是廠裡的決定，你懂什麽?”

　　趙姝噢了一聲，不敢再說什麽。

　　林立恆微笑道，“舒主任，知道了，我明天直接過去”。

　　趙姝鬱悶極了，“林哥，你不生氣的嗎?”

　　“生氣什麽”，林立恆安慰她，“去之前會想到這些事嗎，維修崗是不是比待崗班有進步?”

　　趙姝一想也是，開個會就從臨時工變成正式工，賺了！

　　休息半天，第二天開始林立恆將和三個舍友一樣，正式到生產線上班，至於白天簽約的事他隻字未提。

　　晚上說到學電腦的事，楊園說覃茹丹周末回家了， 圖書室也進不去，要下周了。

　　林立恆不解，廠裡有圖書室，怎麽不見你們去看過書?

　　“看書?”，楊園哈哈大笑，“那裡的書恐怕積灰都有銅錢厚了，自我進廠上班，就沒見誰去過圖書室”。

　　林立恆更奇怪了，“那覃茹丹在圖書室上什麽班?”

　　“林工你就有所不知了”，胡奮飛解釋道，“海鷹廠是慶州市的國有企業，免不了有領導把小孩安排過來實習，你說現場能去嗎?能讓那些少爺小姐們乾活嗎?這不，專門安排到圖書室，每天看看書聽聽廣播玩玩電腦，混個一年半載，實習期滿蓋個公章，不就皆大歡喜?”

　　林立恆恍然大悟。

　　楊園已經讓管彤和覃茹丹說好，下周讓他們去圖書室用電腦。

　　第二天，林立恆到維修車間報到，車間主任蔡如輝卻沒給他好臉色，說話陰陽怪氣，“又來了個秀才”。

　　幾個老師傅跟著哄笑。

　　林立恆不以為然，“蔡主任，不會的我可以學，你安排的工作都可以做”。

　　一個叼著香煙的機修工走過來，把手裡的焊把舉起來，輕蔑地說道，“大學生，電焊會不會?你只會拿筆杆子吧?”

　　蔡如輝擺擺手，“老丁，你跟他說個屁啊，這樣，來都來了，你就跟著丁師傅打下手吧！”

　　說罷，蔡如輝把林立恆指定給這個叫丁文明的機修師傅。

　　但丁文明一點都不文明，馬上把手上的工具交到林立恆手上，把工具包直接掛到他脖子上。

　　頗有點欺負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