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小秦猛地坐起來,眼前模糊一片,意識還沒有回流,隻覺鋪天蓋地一片雪白。
等了將近半分鍾,才慢慢看清了眼前的病房,手上牽連著輸液管,沙發上拱睡著洪天那張滾圓飽滿的臉。
他抬腳下床,沒顧忌輸液管,絆倒了支架,直接把酣睡的洪天給砸的跳了起來,“怎麽了,地震了?月球隕落了?喪屍圍城了?”
大眼瞪小眼,各自都緩了緩神兒,洪天揉了揉眼睛,“嗨”了一聲,把支架扶起來,又看看小秦手背上的針頭,也沒發現太大問題,“年輕人是真有活力了,這才多大會兒功夫,就醒了?我還想在你這兒補個覺呢。”
“哥,郭笑呢?”小秦忙問。
“那丫頭還在加護病房呢,顱骨骨裂,肩胛骨也有損傷,且得好好養養了,不過沒有生命危險。”洪天挺欣慰,“以前老說新一輩都是溫室花朵,我看也不然,真來個荒野求生節目,至少咱隊裡你和小郭你倆都能撐到最後拿獎金。”
“那霍妮呢?”小秦知道郭笑沒生命危險,立時覺得心頭一松,不過緊跟著又是紛至遝來的疑惑,“哥,霍妮怎麽突然發瘋了?我手機裡的信息劉哥接到沒?你們怎麽找到我們的?”
洪天短粗的小胖手拍著他胸口給他順了順氣,才慢條斯理的給他講了講情況。
誠如小秦所料,紀隊在約定時間沒有聯系到兩人後,第一時間聯系了彰臨的警力展開搜救,很快在地下冷庫裡找到了三個孱弱昏迷的人。
當晚情況稍微穩定了一些,又將郭笑和小秦轉移回了延平。
“霍妮確實服用了大量的致幻劑,造成了嚴重不可逆的腦損傷,就目前情況來看,應該可能大概,不會再清醒過來了。”
小秦一愣。
洪天清了清嗓子,“小郭醒過來比你早點,她說她尾隨霍妮進了那棟會所,後來被霍妮用消防斧襲擊,期間沒有看到其他人......”
“我去看她!”小秦再次彈起來,又被洪天按回去,“老實呆著吧你!郭兒這會兒早吃藥休息了。”
“那誰給霍妮吃的藥?誰讓她去那裡的?”
洪天也是一臉不甘,“這恐怕就說不清楚了,她手機丟失,那會所附近監控又都停了,這眼下她又是這麽個情況,不過還是有一點突破,”洪天眯眯眼看著小秦,“至少你手機裡拍到的視頻,是霍妮親口承認了,陸奇是她當年寄養在李利軍家的兒子,後來她坐牢多年,就一直沒有來延平找過。”
洪天兩手點讚,“棒棒噠!”
他打了個大大的哈欠,“怎麽樣,要是沒有什麽疑問了,咱倆就繼續都再休養生息一會兒?”
“等等!”小秦又把洪天撈回來,“那個會所的後門,為什麽我進去的時候能開,出來就卡住了?”
洪天“嗯”了個長音,“那倒也有點奇怪,那門鎖是反向的,也就是只能從外面打開,這肯定消防就過不了,至於為什麽這麽搞......這一時半會兒也說不清,畢竟是在彰臨......”
“好吧。”小秦就算再不通人情世故,也知道洪天的未盡之意,他徐徐的躺回了枕頭上,瞪著眼睛看天花板。
洪天裝模作樣給他掖了掖被角,也挪回沙發上撅著去了,兩下裡安靜了幾分鍾,洪天忽然睡意朦朧的問:“小秦,我就是有點好奇,你為啥一直待在冷庫裡啊?”
“我不是給劉哥發短信都解釋了嗎?”小秦回他。
“是,可你就說你在冷庫裡找到小郭,然後霍妮跟進來,一開始企圖襲擊,後來就癱倒在地意識渙散了......你不是就寫了這些?”
“是啊,我不是最後還寫了一句三人一起被困冷庫?”小秦偏過頭,探身看洪天。
洪天也偏過頭,“可是冷庫門一直是開著的啊,開了一大半呢,你們仨縮在門邊上,都昏著呢。”
“那不能!”小秦背刺都要豎起來了,“門是關著的,鎖著的,一開始確實是開的......後來霍妮......後來關上了......怎麽會開著?我們都凍僵了啊......”
洪天表情略帶嚴肅的看了看他,“但確實沒人凍僵啊,小郭當時是昏迷了,霍妮嗑藥了,你會不會是精神過於緊張,加上腦震蕩,所以記憶出現了一定程度的混亂?”
沒有!
小秦在心裡大聲否認。
如果從始至終,霍妮的行為都是自發的......不會,霍妮言語間對毒品深惡痛絕,唯一不可自拔的只有賭而已,是絕對不會存在自己主觀上主動服用毒品的可能性的,除非是被迫。
那麽如果霍妮是被迫服藥,從接下來現場霍妮的一系列表現來看,幾乎沒有太大的破綻指向另外的嫌疑人,那那人又為什麽會最終在三人體力不支的情況下打開了冷庫的門,放了他們一線生機呢?
會不會是喂藥的人,與開門的人,並不是相同立場的人呢?
洪天像是看穿了他的沉默, “別想了,但凡有線索,也不會是現在這樣的結果,彰臨水很深的,把你倆全須全尾的拔出來已經是萬幸了。咱就說咱們自己的案子吧。”
小秦不置可否,“所以才把我們連夜帶回了延平?”
“那倒也不至於就因為這個,”洪天不疾不徐的說,“主要你們去彰臨這段時間,又有了新情況。”
“哦?”
“先聽哪個?”洪天閉著眼賣關子。
“哥!”
“知道了,知道了,”洪天說,“一個是,老狗那人販子,你還記得吧?終於交代出了當初和他接頭的一個中間人的名字——原來中間人還不止一個,那叫一個輾轉了,甭管怎麽輾怎麽轉了,總之最後受王成雲委托來找他們牽線的那個人的名字,我們終於掌握了。”
小秦猛地又坐了起來,呼吸都不敢喘大了,“誰?”
洪天小臂遮著眼睛,像是自己至今也有些難以置信似的停了幾息才說了個名字。
“誰?”這個名字小秦是真一時沒反應過來。
洪天隻得解釋,“就是一一八殺親案的死者之一,在押的嫌疑人孟燃的父親。”
“什麽?”小秦不知道這兩個八杆子打不著的案子,怎麽會在此處發生了如此匪夷所思的連接。
他仿佛還能想起那天看守所孟燃面無表情的臉孔。
“哦對了,我真要睡了,我勸你也快睡吧,等起來了還有硬仗要打呢,”洪天聲音已經模糊不清了,“因為,黃久......甩脫了監視......失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