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水,信城。
“咚——咚——”鍾樓裡的大鍾晃蕩起了悠長的鳴音,鍾樓下那一簇簇西式的洋房建築,在周圍的青水風格的木屋中顯得格格不入——這便是信城規格最大的學堂了。
隨著放課鈴的響起,穿著黑外套、白襯衫的學生製服,打著領帶的孩子們也從西洋房中跑了出來,有幾個歡快地繞著門前的大柱子追逐著。這些孩子大多都是青水的鹿、羊、兔族,因此讓混在其中的一名狼族少年顯得分外眨眼——他也一樣穿著學堂的學生製服,歡快地和一個兔族女同學告別後,便興衝衝地將背包轉在胸前,朝著學堂門口跑去。
學堂門口,一隻胖乎乎,面相凶惡的白貓鼬正佇立在那。從左耳延伸到左眼有一道閃電形狀的疤痕,上面已經沒有毛發,暴露出淡紅的皮膚,而前胸也有一大塊類似的刀疤。這幅模樣即使一般的成年人見了也要避而遠之,但這些孩子們卻並沒有感到害怕,依舊嬉鬧著,只是有意無意地繞開了他。
“三月——”那狼族少年興衝衝地朝貓鼬跑來,貓鼬卻粗魯地打斷了他:“你和那女孩說什麽了?”
“哦,她是新交到的朋友哦——”
貓鼬有些不耐煩道:“你和她說什麽了?”
狼少年不慌不忙地把書包丟給了貓鼬,搖頭晃腦地說道:“我告訴她我的真名叫木音,我爸爸是黑峰王族黑仔,在黑峰經營一個叫劇院的雇傭兵組織,嘿嘿。”
貓鼬惡狠狠地瞪著他,“這不好笑。”說罷,又在他的書包裡翻找起來——他拿出一張獎狀,展開,是木音在學堂繪畫大賽獲得二等獎的表彰。
“怎麽樣,厲害吧?”木音興奮地湊到獎狀旁,“我剛才就想告訴你這個了。”
貓鼬本就擰成一團的眉毛幾乎斷了幾根,他把獎狀卷起,塞回包裡,道:“我們得離開了。”
“啊咧?”木音這下察覺到不對勁了,“是回家,還是......我們又要搬家了?”
“我告訴過你不要拋頭露面,你父親得罪了太多的人。”貓鼬牽著他的手到了一倆車前,打開車門道:“上去。”
木音還想爭辯什麽,貓鼬卻突然將他推了進去,隨後迅速蹲了下來——
“砰砰——”
幾聲槍響突然出現,隨後便是孩子們的尖叫聲。貓鼬低吼道:“蹲著,捂住耳朵!”隨後便鑽進車內,一個翻滾從後座滾落到了駕駛位。
木音緊閉著眼,感覺到車開始開動——先是前進,然後突然加速。似乎貓鼬把身子探出窗外對著什麽開了幾槍,因為整個車都突然晃動起來。接著又是一陣衝擊,好像碾過了什麽,車又快速往後倒著——
木音忍不住抬起頭朝車窗外望去,貓鼬立刻呵斥道:“趴下,不要命了!”
車窗外,因為槍火交戰而一片狼藉,空氣中彌漫著硝煙和血腥味。木音看見一隻黑白邊牧站在被打爆的車上,兩邊則是兩隻穿著大衣的狼——顯然是劇院的殺手。
“木音的守護者,原來是很多年前就脫離翡翠會的鉛長老,三月兔......還真是難纏啊。”柯普斯走到地上的一攤血跡上,伸出手指在上面一抹,隨後從他的額頭飄出無數細小的黑顆粒——是無數細小的蚊子,紛紛揚揚地往四面八方飛去。
“已經記住他的雜念了,他是絕對跑不掉的。”
“哐!”車一個急刹停在了一片樹林裡,三月兔率先跳了下來,
隨後一把拉開車門,將抱著頭縮成一團的木音給拉了出來。 “啊!......他們、他們是誰啊——”木音驚魂未定地縮著手,見到三月兔肩上的傷口後,又急吼吼道:“三月,你受傷了!”
“我說過,他們是你父親的仇人。”三月兔伸手在地上一按,地面上便亮出了一道陣法——不過木音沒法看見,他並不會形元。
“可......之前一直好好的,為什麽會......”
三月兔從木音的書包裡掏出那張獎狀:“因為這個。我強調多少次了,超過三個人的活動就不要參加了。”
木音爭辯道:“你沒說後果會這麽嚴重啊,會把拿著槍的殺手給引來!而且......你的傷口還在流血,先處理一下吧,我來——”
地面上出現一個通道,三月兔指著通道喊道:“進去。”
“唔......”音布便順著垂直通道上的梯子爬了下去。三月兔也爬了下去後,陣法再次出現,通道開口和車便都消失不見了。
木音抱著書包,惴惴不安地看著周圍——似乎是一處下水道,通道裡充斥著腐爛的臭味。
“三月......我......我餓了......晚餐還有魚排嗎......”
三月兔將一個黃紙包著的方塊塞進了木音的懷裡,木音打開一看,發現是一塊幹了的饃饃,便自言自語道:“好吧......今天情況特殊。”
“恐怕今後都得吃這個了。雇傭兵銀行的帳戶空了,我們沒有錢了。連續斷了幾個月的錢,以前也有過,所以我一開始沒有在意。不過看到那些家夥來了,估計黑仔先生已經自身難保了.......”三月兔伸出手掌,手掌上便飄起一團熒光,照亮了周圍的環境。
木音一驚,連忙跟了上前,“沒、沒關系的,我們不需要他或者他的錢,我、我有些現金——”
“你不懂,木音。你的上學,身份,護照,住房,打點,日常開銷,還有保護你,這些需要很大一筆開支的。以後,我們都得住在這裡了。”
三月兔沒有告訴他,為什麽他身為狼族卻照舊能在每次搬家後和青水的其他孩子們一起融洽地相處——說服當地的城隍和學堂接納狼族需要的花費就已經難以想象了,還有那些心懷疑慮的家長、學堂先生、以及所有可能和木音接觸的人。
“啊?住、住在下水道?”木音捂著鼻子,用另一隻手拽著三月兔搖晃起來,“我不要,不要嘛!這裡臭死了我一秒鍾都待不下去,我會窒息的——”
三月兔反手將一個烏鴉面具扣在了木音的臉上,“用著。最好快點習慣。”
“......”木音停了下來,三月兔也停住了腳步,回頭喊道:“發什麽呆呢,快過來。”
“三月......你是收了錢來保護我的......現在我沒有錢給你了......”
“那不是你考慮的,過來。”
木音撓了撓耳朵,突然笑了,“其實你不用再繼續保護我啦......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隨便把我丟在哪個酒館、飯店都行,我能獨立生活的。”
三月兔氣勢洶洶地走了過來,不由分說地拽起了木音的胳膊,“這個以後再談,恐怕連下水道我們也待不下去了——”
三月兔深吸一口氣,隨後猛地朝木音身後吐出一大團綠色的火焰,空氣中飄著一簇一簇的火焰,似乎有什麽透明的東西被點燃了。
“已經追到這裡來了嗎?不能讓這些家夥空手而歸啊,給他們留點什麽吧。”三月兔背後伸出一隻綠色的形元手,蓋在了下水道通道的頂部。
“......”木音有些納悶,看不見形元的他無法理解三月兔的舉動。
“......就我們兩個嗎?”
城外,黑仔不解地看向望月,望月拿著望遠鏡瞭望著城裡的動靜,隨口回道:“當然,答應幫你的是我,有好處的也是我,如果這種事推給別人做的話那我成什麽人了?再說,萬一讓緝武司發現北境軍團還有人和我在一起的話,父王會怎麽樣我都能想象到了。”
望月轉了轉望遠鏡的鏡筒,繼續道:“再說,你的守護者還不知道你現在的情況。在他的眼中,我的人和你是敵對的關系,派來幫忙的人會被他當做敵人,反而容易引起誤會,只有讓你和他碰面才行,所以不需要那麽多人,我們兩個就足夠了。”
“我不明白......”黑仔也朝城裡望去,“你為什麽想讓我做冰流的護道人?這對你有什麽好處嗎?從追雲的表現來看,我以為你們的關系挺惡劣的。”
“是,我和冰流的關系不好,但我的確是為了自己......還有母后。你猜,為什麽父王那麽疼愛冰流,卻允許冰流自小被帶去將神門修行?”
“猜不到,直接告訴我吧。”
“一位五步谷的蛇族醫家高手曾經給我說過,有的人有一種天生罕見的命格。在他們出生之時,由於靈台神識不穩定,容易被一些執念靈魂附身......就是青水通俗說的髒東西,所以在孩子誕生時會有洗三之類的儀式來祓除這些邪祟汙穢。如果沒能洗去這些穢物的話,這些靈魂就會和嬰兒共生,在常人的眼中,這類人往往容貌秀美,內心複雜敏感,但卻自幼體弱多病,常常歷經磨難,但卻總能化險為夷,仿佛冥冥中有神靈庇佑......通常來說,這些附著的靈魂都是有害的,會慢慢抽取宿主的生命力直到宿主死亡。而極少數的情況下,附著的靈魂不但不會抽取生命力,還會慢慢展現獨立性,成為幫助宿主的存在......和你們的守護靈獸很像,這也是一種寄生型形元獸。”
“所以冰流就是後者?”
“不,國師說冰流的情況介於兩者之間。那玩意不是這個大陸原本就有的,它是來自蘆蘆族的禁地的邪祟......它以氣運為食,最終反哺到冰流身上。但如果它攝取的氣運沒有達到要求的話,就會反過來誕下可怕的災難,一共有三次,分別是冰流的出生、夭折和冠禮劫。冰流的出生劫,是在文昭王后的看護下度過的,冰流的夭折劫,是我和獵星幫忙擋下的,這直接導致了文昭王后被流放禁地,我和獵星形元上再無精進的可能......他身邊的人氣運都會被消耗一空,父王擔心自己被牽連,因此在了解情況後便躲到青龍山閉關,又隱瞞了冰流的情況將他送去了將神門,讓他遠離蘆蘆族。”
“這樣啊,冰流今年14歲,蘆蘆族的成人禮是15歲吧?還有一年冠禮劫就要到了......你覺得自身難保的我能幫冰流擋下來嗎?”
“國師稍微用了點手段......他給冰流的靈魂刻上了一個深深的烙印,引導那邪祟主動吸食和冰流沾上因果的人的氣運,如果在冠禮劫到來之前還活著的話,就會一起分擔那場浩劫,所以父王那麽喜歡冰流,卻很痛快地讓冰流去了金沙,即使在金沙偶遇也不敢搭話......看看和冰流沾上因果的瑞安的下場吧,不只是他,整個流沙族都被拿去陪葬了,但這也還只是前奏而已,所以真正的冠禮劫到來時,我會很困擾啊。”
“明白了,如果我成為冰流的護道人的話,黑峰王族也會被牽扯進來,蘆蘆族分擔的劫難就會少一點......的確,自從在金沙和冰流接觸後,我就一直倒霉淪落至此。最近他的師父牛公正也失蹤了,整個將神門更是遭遇一場大難......真是可怕啊。”
黑仔喃喃著,又看向望月道:“你的形元不能再精進了?在冰流還是孩子的時候?我看你的形元很強啊,你在那個時候就有這麽強的力量了嗎?”
“黑仔......”望月一改之前談笑風生的輕松,肅然對黑仔道:“少打聽我的事,如果你還想多活幾年的話。”
“好吧,你打算怎麽找他們?就這麽看下去?”
“來個簡單點的辦法吧。按照你說的,三月兔一般會選擇交通便捷的地方作為據點,河邊,碼頭,驛站......”
“一個一個找過去嗎?我用分身術?”黑仔掏出了魔杖。
“誰說要我們親自找了?”望月收起了望遠鏡,“附近沒有敵人,我已經發動這裡的土地去搜索了,剛剛得到消息,有一對父子入住了林間酒屋,很可能就是他們了,走吧。”
黑仔感到有些奇怪,心道:“他能調動這裡的城隍?不止收了一個城隍做手下嗎。”
“嘩啦啦——”一團火焰毫無征兆地從地面燃起,在火焰中漸漸誕出一個人形——小野便從中走了出來。
“好厲害,我也能遠距離傳送了。”感歎完後,小野收回了火焰,張望著周圍的環境——自己正在一個空蕩蕩的工廠中,地上有許多顏色更淺的方塊,顯然上面曾經放了什麽器械,只是被搬走了,而一些來不及搬走的大型儀器責備燒毀或者砸碎,這讓這裡充斥著焦味和鐵鏽味。
“叮咚——”門外的輕微撞擊聲讓小野警惕地豎起了耳朵,在對方進來之前,小野便迅速藏進了一堆廢鐵中。
“就這麽從將神門回來,真是不甘心啊。”
小野認出了這聲音——是在金沙見過的雙毛,他怎麽會在這裡出現?自己明明親眼見到他被潛龍斬首了,而他身邊的是......
“感覺雙毛大人也變了。”青雀稚奴亦步亦趨地跟在雙毛身後,“要是在以前,即使會有被雷將神發現的風險,雙毛大人也會命令我們繼續大鬧一場的......金沙回來後,有什麽東西不一樣了。”
“我找到我想要的東西了,就是說......大徹大悟了。那種眼神,還想再看一次......但如果是雷將神的話,應該會正眼都不瞧一下就把我乾掉吧?他的殺意不強烈,但無比純粹,就好像隨意踢開路邊的石子一般......你會對路邊的石子有什麽強烈的情感嗎?我才不想被那樣殺掉,那也太便宜了。”
稚奴摸了摸自己下頜,認真思考道:“我的話......我還真會。我恨路邊的石頭,我恨摔倒的路,我恨這不平坦的一切,我的一生為什麽這麽悲慘?為什麽就不能事事順心如意?不能隨心所欲的話活著也沒什麽意義,我恨!”
稚奴身旁的阿紅說道:“明明你也沒吃過什麽苦吧?作為青水人,你算是相當幸福了,就讀於青水太學院,以交換生的身份到金沙翡翠學院進修,按理來說是不該和我們這類人混在一起的。像我和阿黃,都沒機會上過學。”
“反正都是浪費時間,他們根本舍不得教有用的東西。對他們來說,我們只是薪柴,只要學會怎麽為他們發光發熱就行了......你們以為太學院或者翡翠學院很厲害嗎?教授我們形元的師父的水平,連你一根腳指頭都比不上!”
“我?”阿紅驚訝地指了指自己,笑道:“誇張了吧?要是雙毛大人的蜂群,我之前還不知道形元是什麽呢。每次見到你們使用形元的時候都感到很神奇,就好像奶奶口中的仙人真的出現在眼前一樣。”
“這就是事實!大多數職業都沒有你們想象的那麽困難,大街上隨便找一個人都能去做,不管是盜賊還是技女都可以做那些體面的工作......如果我真的學到了什麽有用的,那就是不管對什麽都不需要有敬畏之心。”稚奴狠狠地握緊了拳頭,“......生存本不該如此艱辛的,為什麽我們竭盡全力得到的,僅僅是活著而已?!”
“真厲害,你這麽說得,我感覺我也行了。”阿紅蹲下用手探查著地上的殘渣,“所有東西都被搬走了,搬不走的大件物品則就地焚毀......相當有組織性呢。雙毛大人,我們真的能找到想要的東西嗎?”
“之前......截殺了幾個王刹軍,確定了是蟻巢的人。如果臧龍還派人來青水的話,就說明他還有留在這的東西,而且對他來說很重要。不管那是什麽東西,別讓他順利得到。”
稚奴興奮地附和道:“對,他們的一生也過的太順遂了,就是需要我們這些人讓他體驗一下世界的真實感啊!”
躲在廢鐵堆中的小野心道:“這裡是師父失蹤的地方......他們要找的東西,會和師父有關嗎?”
“用咒唇白蛇找一下吧。”阿紅身周形元浮現,具現出了六條蛇,在地面遊動起來。突然間,那些蛇全都抬起頭,整齊一致地看向一個方向——
阿紅眯起眼睛,慢慢地望向那:“咒唇白蛇能聞到活人的味道,不管‘隱’修煉得多好都無濟於事的。”
稚奴右手突然膨脹得奇大無比,猛地跳起朝小野所在的廢鐵堆砸來,那些廢鐵片刻便飛得到處都是,而稚奴也抬起頭,陰鷙地盯著跳開到前方的小野,“黑峰王族啊。”
雙毛道:“殺掉他,蜂巢等級能提升50級哦。”
兩條蛇繞在了阿紅的手臂上,阿紅道:“如果是兩人合力擊殺的話會怎麽分配等級呢?按功勞來分,還是最後擊殺的人全部佔有,或者是參與的人都能平分?”
雙毛嘿嘿笑了起來,那被燒焦的半邊臉上無法閉合的瞳孔顯得更加駭人,“殺掉就知道了,機會難得喲。”
“無所謂,只要能殺王族,我怎樣都可以。”稚奴再次揮拳砸向小野,小野旋即以形元包裹兵符,一刀便將稚奴給打了回去,隨後道:“我剛才已經聽得差不多了......你們,為什麽會對這個世界抱有這麽大的惡意啊?”
“惡意?”阿紅再次眯起眼睛,戲謔地看向小野,“大概能猜到你是什麽類型的人了。稚奴,這種自命不凡的英雄的頭,砍得下來嗎?”
“砍下來?我要把他撕開一點一點的吃了!”稚奴再次出拳,這次自他的肩部開始長出一簇一簇的肌肉纖維,附著纏繞在他的手臂上,遠遠地就能聽到劈啪聲。而小野則將形元凝聚在兵符上,再次對著衝來的稚奴就是一刀——
“啊!”稚奴跪倒在地上,不可思議地看著手臂上退散回去的纖維,“為什麽沒有再生?為什麽我的形元像死了一樣!憑什麽......憑什麽到我這裡就不可以!”
阿紅:“那非戰鬥型的我上的話也是沒用啊,雙毛大人,是因為等級差太多了,所以稚奴的形元用不出來嗎?”
小野對他們喊道:“喂,別當我不存在啊!如果你們還是打算害人的話,那我隻好把你們送去城隍廟接受改造了!”
“呵呵呵......泥塊不管怎麽洗都是黑的,對於你們來說,我們就是無可救藥的惡,可是呢,我們喜歡這副模樣。”雙毛攤手向稚奴,道:“這位青雀同學,是青水太學院和金沙翡翠學院的高材生,他可不是什麽容易擺布的人......他和我們一樣,明是非,知善惡,只是在善與惡之間選擇了你們不接受的惡。”
雙毛又看向阿紅,道:“至於你的問題嘛......藉由我的蜂巢喚醒的形元,一開始就是由惡誕生的,它是你們靈魂中一切陰暗腐敗的體現,是與生俱來的。野獸既作惡,也行善,本性而已,沒得選......人有。這位小野,他就選擇以陰陽二氣中的陽為尊,引領先天形元向上。用這種方式修煉的人,未必全是正人君子,但修煉時身心一定端正。那是堂堂正正的生命之光,天生就能壓製所有邪祟。”
“什麽?”稚奴不甘心地站了起來, “就是說,哪怕我得到了這樣的力量,也永遠要被他們壓一頭嗎?”
“人們常說,水來土掩,那是因為水屬陰,土屬陽,按照形元相克的理論,土能克水......可所謂光影並存,若是我們的形元足夠強大,一樣能和他們的生命之光一較高下。陽盛陰衰,則水來土掩,陰盛陽衰,則水滴石穿......這就是形元相侮的理論。”
稚奴若有所悟道:“原來如此,形元還真是一門高深的學問啊。”
小野見雙毛談起形元來條理清晰,全然不似傳聞中那般瘋魔的模樣,感到更加的困惑不解,【他看起來非常冷靜,聰明,和傳聞的不一樣,和在金沙見到的樣子也不一樣......如果他真的清楚自己在做什麽,並且一步一步地計劃好自己的行動,會比我所見過的任何一個壞人都要可怕。小白,追雲,喵學士,那些人是將作惡作為手段,而這家夥......是把作惡作為目的!這樣的人,真的存在嗎......】
“真想把他也收入蜂巢的一部分啊。”一團團黑色的液體自雙毛腳底蔓延而出,漸漸將他整個人包裹了起來,“可惜他的生命之光太過耀眼,我沒法轉化......只能殺掉了。”
“小野啊......”雙毛歪著頭朝小野走來,腳下的黑色液體如觸手般蔓延向他,“你可千萬不要束手就擒哦,至少......要怨恨一點啊。”
“本來只是為了找師父才過來的,但是讓我撞到你們這些人也不能不管了。”小野舉起兵符,喊道:“小巨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