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要先發製人!”
藍魂兒一回到自己的營寨,就對自己的三位部下喊道,“立刻準備前去金沙!不管儀式有沒有開始,都要殺掉黑仔!”
“是!”
營寨被人掀開,卡魯魯站在門口,“藍魂兒,方便說話嗎?”
藍魂兒沒有轉過身,斜乜著他道:“有事?你不去陪母親來這裡做什麽?”
“女王心情不好的時候會更希望塞豹尾去陪她。”卡魯魯掃視了一圈藍魂兒的部下,“你這就打算去金沙了?是為了黑仔吧?”
藍魂兒直言道:“對,母親肯定隱瞞了關於十犬壺的其他規則,但是肯定會告訴黑仔。不管是為了優先擊敗強力的對手還是為了情報,很自然都會以黑仔為目標,你也是這麽想的吧?”
卡魯魯點頭道:“正是如此,所以我們兩個暫時聯手如何?”
藍魂兒愣了一下,“你認真的?就這麽說出來好嗎?”
“有什麽不好的?這又不是什麽見不得人的事。”
“我同意。不過事先聲明,我雖然不會主動撕毀協議,但要是讓我覺得你有做出違約的舉動,我一樣會宣布協議作廢的。”
“沒問題。”卡魯魯伸出手和藍魂兒握在一起。
媚媚也回到了自己的營寨。她剛踏進寨門,手下的士兵們就恭敬地圍了上來,媚媚蠻橫地叫到:“懶鬼,都起來給我準備去金沙!那個黑仔一定要先殺掉!”
“謹遵您的命令。”士兵們雖然各個面相凶惡,但在這隻嬌小的狼女面前竟然無比順服。
雙毛的營寨內。
雙毛斜靠在主營的座位上,無精打采地看著自己的手心——一股淡淡的形元覆蓋在他全身,最後慢慢地匯聚在手心形成一個小球。
“這樣不錯......母親,哥哥,他們都不知道我會形元......”
他站了起來,對著列在他面前的士兵道:“你們都做好覺悟了嗎?”
“是的。”
“那麽,我們去金沙吧。”雙毛摸著自己的左側脖子——那裡的毛發脫落殆盡,顯露出肉色的皮膚,皮膚上的皺紋如蚯蚓般扭曲著,是一大塊可怖的燙傷疤痕。
雙毛心道:“到了金沙,我就自由了......我還可以......再堅持一下。”
金沙聖城,流沙王族宮殿。
自約翰死後,小金的貼身護衛——雙尾蛇貝爾接替了間諜總管的職位,顯然小白安插自己人的計劃失敗了。
貝爾將一份報告放在小金面前,小金雙手交叉枕在腦後,隨意地說道:“別給我看這些,直接說結果。”
“我們發現有一大批黑峰人試圖用各種方式越過金沙邊境——”
“哦,那還等什麽,快點告訴管理會啊。”小金懶洋洋地躺在椅子上,“不過話說回來,我們好像早就同黑峰簽了開放協議了,他們要來光明正大來就好了,偷偷摸摸地做什麽?”
“陛下,是用‘各種方式’,也包括那些正式入境的。”
貝爾翻開報告的封面,小金看到報告上的幾張照片後,立刻坐了起來。
“藍魂兒......這個我認得,野犬女王紫嵐的兒子......那麽其他的也都是了?啊等等,我記得紫嵐和攝政王黑影是死敵對吧?快快快,把消息發給新來的那兩個黑峰王將,我等不及要看好戲了。”
貝爾提議道:“陛下,事關重大,我們是否需要請示管理會——”
“當然要,
但是我們可以假裝這消息被黑峰王將自己知道了嘛。對了,再把亞瑟叫來,我想知道上次伯勞劫走的那批貨去哪了,他正在負責這事,我需要知道進度。” “是。”
貝爾低著頭退下了。
金沙聖城,香榭大街。
38號房的門外,鹿曠摘下自己的右眼,讓它骨碌碌地朝38號房門滾了進去。那眼球又自己伸出四根尖刺,爬到了門檻上——
鹿曠的視覺與義眼是共通的,這個情況下可以讓他即便在屋內依然能察覺到屋外的情況。
“一見到她就立刻用人體煉成的二階段讓她失去戰力,然後用針逼迫她幫我解咒......”
鹿曠做好打算,便一腳踹開了門,闖了進去——
但是屋內一個人都沒有,又或者是在鹿曠破門而入的瞬間隱藏了氣息,此刻正在暗處準備偷襲。
鹿曠不敢放松,全身的機關都進入自動狀態。此刻只要有人碰他——不管從哪個方向,都會被射成篩子。
他小心翼翼地勘察了各個房間,最後失望道:“不會吧,沒人?不過也對,同為五大長老,海查靈沒必要一五一十地給烏金匯報自己的行動,她也許曾經在這兒,只是現在不在。”
海查靈的桌上放著一個計時器,上面顯示此刻已經是下午六點了——距離黑仔要求的接頭時間還有兩個小時。
是在這裡等海查靈回來,還是去接受黑仔的脅迫?
“要把主動權掌握在自己手裡,這是你說的啊,海查靈老師。”
鹿曠決定從海查靈書房的資料開始入手,萬一能找到解咒方法呢?
“《兀鷲族行為模式與心理的影響》,《死囚行為對比分析》,《自私的基因》,《孔雀腦神經構造》,《金沙行為論集合》,《避役演化的辨析》......海查靈,你涉獵還挺廣的啊,怎麽你現在不研究巫術了?”
鹿曠泄氣地將那些書掃在地上。
書房裡的書都是關於大陸各個種族神經科學、心理模式之類的內容,就是看不到一本關於巫術或者封印術的。
他又試著拉了把抽屜——不出意外地被鎖上了。
“不對勁,這觸感......”鹿曠將形元凝在眼部,發覺不僅僅是鎖,還有幾股用形元化成的細線纏在插銷上。
海查靈的形元化成的絲線及其堅韌,以頭髮絲的粗細就能承受6噸(約一倆卡車的重量)的拉力而不崩斷,盡管變化系的形元在遠離形元者後會變得越來越弱,但此刻想扯斷形元線還是具有不小的難度。
鹿曠直接將右手化成圓鋸,然後割開了桌面,將抽屜裡的東西取了出來——幾份檔案。
“不能白來一趟,這些東西我就收下了。”
隨後,鹿曠一把火燒了海查靈的安全屋,匆匆趕回到了自己的別墅。
他推開門,朝大殼和茶羅道:“我命不久矣了,所以我需要你們的幫忙——拜托了。”
時間已經到了晚上八點。
黑湖戴著一頂帽子,遮住了自己的面部。他朝周圍望去,沒有發覺鹿曠的身影,便拿起傳話蟾蜍,匯報道:“沒有看到鹿曠出現,我想他是寧死不屈的那種人......可以直接啟動湮滅咒嗎?”
“一旦設定就無法更改了,他死定了。既然鹿曠這麽有氣節,那我們就先撤吧,刺殺艾瑞克的事容後再議。”
“是。”
黑湖將帽簷往下壓,剛想離開,見兩隻避役朝他走來。
黑湖察覺到不對勁,立刻具現出斧頭朝其中一隻避役砍去,卻聽身後一身槍響,自己的肩膀中了一彈。他打了個趔趄,回頭望去,見烏金一手舉著金刀,另一隻手將火銃架在金刀上,朝他跑來。
他又將形元聚集在肩上,凝聚出魚雷,但此刻烏金已經跑到他面前,將金刀插在他腿上——
“啊!”黑湖一聲痛喝,在金刀的影響下具現出的魚雷和斧頭已經消散,那兩隻避役圍了上來,
烏金下令道:“抓活的,帶回總部。”
剛忙完,烏金的通訊器便響了起來,他接起,裡面傳來急促的聲音:“銅長老,你在哪兒?師匠闖入歌劇院劫持了艾瑞克議員!”
“嘶——”烏金閉上眼用力按著額頭,“我就知道!你們把這個劇院成員送回總部,我趕回去湖畔歌劇院。”
其中一隻避役猶豫道:“可是——哲人王說了護送艾瑞克議員的優先級——”
“就說是我要求的!之後哲人王要是怪罪下來由我承擔,你們把他送回去!”
烏金命令完,便朝湖畔歌劇院趕去。
此刻的湖畔歌劇院,會議如期進行。那些議員們看到艾瑞克議員和一隻年輕漂亮的女兔子朝室內溫泉的方向走去,都相視一笑,隨後繼續各自攀談起來。
室內溫泉離會議進行的地方有些遠,即使有什麽大的聲響也很難被會議廳內的人發覺。
女兔子一進門就把門反鎖了,他一腳將艾瑞克議員踢倒,在艾瑞克議員懵圈時又拿出一把匕首抵在他咽喉上,隨後解除了“輕薄的假象”,露出了本相。
“你還記得蘇珊嗎?艾瑞克先生?”平三彎著腰,神情有些複雜——在人類世界他從沒這麽近距離見到級別如此高的人,但現在看來,這些人也沒什麽區別,在小小的匕首面前一樣嚇得魂不附體。
艾瑞克議員磕磕巴巴道:“求你了,別殺我......你是蘇珊的朋友吧?聽著,我、我不知道他們會殺他——”
“扯謊,我都聽見了,”平三想起下午時,從冰流的通訊器裡傳出來的那些話,“你和小白是發小,你知道他會那麽做的。”
他揪著艾瑞克的衣領,“說,你還搞過多少人?”
艾瑞克狡辯道:“他們都成年了,他們知道自己要做什麽。”
“是啊,但你這次搞的是一個黑峰殺手,她的朋友可都是殺人不眨眼的亡命之徒呢,你死定了。”
艾瑞克更驚慌了,“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她是殺手,我也不知道她懷孕了——”
“知不知道又怎樣,”平三一把將他扔在地上,“給我轉過去!”
“不、求你不要!”艾瑞克猜測平三可能打算趁自己轉過去的時候殺了自己,哭著哀求道:“求你不要!別殺我,我什麽都給你!”
烏金火急火燎地衝進了歌劇院,對著通訊器道:“各組匯報情況!”
“北側和東側安全。”
“西側和南側安全。”
烏金具現出重錘,重錘慢慢地晃動起來,“危險因素還在湖畔劇院內......艾瑞克議員在哪?”
“艾瑞克先生,他們就是你說的可靠保鏢嗎?”
烏金抬頭,見一隻兔女正挽著艾瑞克的手朝他走來——兔女的聲音卻如同男人一般。烏金意識到不對勁,將形元凝在眼部,看穿了平三“輕薄的假象”的真面目。
“那家夥......和師匠待在一起的怪人。”
烏金朝那兩人走過去,朝艾瑞克的前方攤開手掌,道:“艾瑞克議員,我能和您單獨談談嗎?”
艾瑞克如獲大赦,剛想答應,但平三用力扯了把艾瑞克的胳膊,道:“不可以。”
烏金的臉色沉了下來,“平三,是吧?把艾瑞克議員留下,我放你走,不然我隻好把你帶去翡翠會了,相信你已經和海查靈談過了吧?”
“是啊,我們相談甚歡。不過我手上有一位議員,而且屋裡還有二十位議員蒙在鼓裡,你要在這裡和我動手嗎?”
平三心道:“這感覺真爽,難怪電視劇裡會有那麽多挾持人質的橋段。”
烏金的通訊器再次響起,接起後小白的聲音從裡面傳來:“讓他走吧。”
“什麽?”烏金有些不可思議,但是小白肯定道:“無所謂了,現在最重要的是確保6600萬的方案能順利通過,讓我和他通話——”
烏金摘下耳朵上的通訊法器,伸手舉到平三面前,小白道:“我是他們的首領,我可以保證,只要你不傷害艾瑞克議員,我會下令讓他們不許和你交手,你可以離開,我們不會跟蹤的。”
平三猛地將艾瑞克推向烏金,趁著引起的突然喧嘩從窗外跳了出去。
第二天。
平三拿著一份報紙,另一隻手拎著一個包裹,來到了那間酒店——酒店店長曾經是蘇珊的戀人。他一邊走,一邊在和某人用通訊器聯絡:“是的,我用你給我的法器,把那家夥的聲音都錄下來,然後直接交給聖膏軍了。不過蘇珊是黑峰殺手的消息已經傳出去了,聖城報紙都刊登了......對啊,意料之中嘛,他們肯定覺得蘇珊是殺手之類就可以讓自己的行為合理化......”
通訊器另一頭的人說道:“放心,以利亞告訴我艾瑞克議員迫於壓力已經遞交辭呈了,小白他們再怎麽造勢也無濟於事了——艾瑞克完了。”
店長認出了平三,此刻他眼圈紅紅的,似乎之前哭了很久。一見到平三,店長就道:“你不是議會實習部的,對嗎?”
平三點點頭,將包裹裡的東西遞給店長——包裹還在自己晃動,裡面裝著的是蘇珊養的寵物蜥蜴。
“現在,你是這家夥的監管人了。”平三摸了摸寵物蜥蜴的腦袋,對店長道。
店長擦了擦眼睛,“就告訴我一件事......她,對我是真心的嗎?我,也是她偽裝的一部分嗎?”
平三握著店長的手,誠懇地說道:“瓦列留·胡德先生,恐怕你是她生命中唯一真實的部分了。”
店長用難以置信的眼神看著平三,若有所思。
“我們每個人都是戴著面具生活的,面具戴久了,就忘了自己是什麽樣的人......有時候,有些人會出現在我們的生命中,告訴我們本該是什麽樣的人,可以成為什麽樣的人......對蘇珊來說,你就是這個人。”
平三在心底對自己說道:“對我來說,那個人......就是小野。”
店長再次擦了擦眼睛,露出寬慰的笑容。
街邊的一個小攤,有一頭高大的狼正坐在露天的桌位上啃著那廉價的餡餅。由於座位一般是按照孔雀的尺寸設計的,這頭黑狼不得不縮著身子,顯得有些滑稽。
鹿曠徑直走到黑狼對面,敲了敲桌面。
黑狼抬起頭,看著鹿曠顯得有些驚異。
“我們不是敵人嗎?”黑仔道。
“這裡這麽多人,你不會在這裡乾掉我的,這不是你的風格。”
黑仔放下餡餅,笑道:“這就是我欣賞你的原因,你的直覺相當準確。 ”
“你欣賞我?”鹿曠禮貌地微笑道,“我可害你損失了兩個手下哦?而且還攪黃了你對小白的報復計劃。”
“唔,這個世界這麽大,我們兩個人的恩怨相比之下不值一提。”黑仔倒是十分坦然,“我知道你現在是翡翠會的死敵了,要不要考慮加入‘劇院’?”
鹿曠下意識地:“哈?”
“如果你加入我們,‘劇院’可以給你提供無限的資金,後援,異術支持,還有大陸各處的藏身地。你只要點點頭這些都唾手可得。”
鹿曠雙手交叉在胸前,“哦?你不是想殺掉我來著嗎?”
黑仔不以為意:“那都是幾千年前的事了。”
鹿曠糾正道:“是昨天。”
“我說了,我們之間的恩怨根本無關緊要。一碼歸一碼。”黑仔微笑道,“沒有強大的後盾一定讓你精疲力盡吧?整日擔驚受怕可不是一個好的選擇。”
鹿曠道:“行啊,讓我們假設一下——我扳倒了翡翠會,然後你們‘劇院’就會佔據翡翠會的生態面,接手金沙的地下世界。聽好了,我知道‘劇院’是怎麽來的。”
黑仔攤手道:“那我們做另一個假設——翡翠會倒了,你做的也好,我做的也好,‘劇院’就會一家獨大,這是必然的。如果扳倒翡翠會還不足以讓你滿意,那你還想做到什麽地步?”
“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鹿曠轉身走了,黑仔又在他身後道:“對了,你是怎麽破解我的湮滅咒的?”
鹿曠回頭衝他笑道:“我可是死過一次的人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