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七點,火將神門前的石橋上,小白押著渾身是血的白眉兒站在橋中央。
“這裡視線開闊,沒有可以遮蔽的地方......是怕我帶人埋伏你嗎,師匠。但是你要怎麽帶著白眉兒撤退呢?”
一名將神門的巡邏隊走了過來,“先生,您有什麽需要我幫忙的嗎?”
小白盯著這麽巡邏隊有一會兒,突然伸手掐住他的脖子:“雕像在哪?”
“咳,先生——我不知道您在說什麽——”巡邏隊員被小白掐著脖子舉了起來。
“放開他啦,找錯人了,呆瓜。”鹿曠不急不慢地從橋頭走了過來,“把白眉兒給我。”
小白將那巡邏隊員丟在一邊,“先讓我看到雕像。”
正說著,只見獵星領著十幾名熊貓從鹿曠的身後走來,還帶來了一架飛艇。
獵星喊道:“請親王先放人,我會督促鹿曠遵守協議的。”
鹿曠也喊道:“還有解除‘將太陽捧在手心’,你肯定在白眉兒身上使用了。”
小白微笑地搖了搖頭,彎腰伸手在白眉兒身上摸了摸,白眉兒胸前便出現了一個陣法,隨後陣法破碎,他盯著鹿曠,然後自己慢慢地往後退去。
鹿曠身後伸出兩隻機械臂到白眉兒身前,一隻放下了雕像,另一隻卷走了白眉兒,隨後他迅速轉身跑進了飛行器內,駕駛飛行器升空。
熊貓們都緊盯著小白,但小白只是拿走了雕像,道:“為了兩個叛徒殺手竟然下如此血本......獵星殿下這又是為了什麽?”
獵星沒有回答他,小白便拿出通訊器道:“金沙飛行部隊,有一架被劫持的飛行器即將入境,它的特征是——”
話還沒說完,那飛行器突然在空中爆炸了。
小白罕見地露出了驚訝的表情,轉向獵星:“你做的?”
獵星面無表情道:“他們是青水的敵人,我是為了青水。有些事父王沒說,但親王心知肚明......請親王自重。”
說罷,他領著熊貓們離開了。
金沙,哈斯塔城。
德勞家族的副長尼克領著小野他們走到城主接待室,只見一隻鬣狗姑娘正坐在那兒,哭哭啼啼地接受鐵甲軍的問話。
尼克介紹道:“最近發生的那麽多起惡性事件中,這家夥是唯一的幸存者,但是她受到了很大的驚嚇,連話都沒法說清了。我覺得你們有必要和他聊聊。”
那名鐵甲軍讓開讓小野坐在他的位子上,小野問道:“你好,請問——”
但那隻鬣狗只是在哭著,沒有答話。
平三突然拍著手喊道:“出去,你們全都出去——”
尼克便領著鐵甲軍們走了,道:“放心,我相信他們。”
小野問道:“平三,你有什麽好主意嗎?”
平三附在小野的耳邊,道:“茶羅能通過陰身附體來讀取記憶......既然這家夥不肯配合,我們隻好這樣了。”
小野說出了他的擔憂:“茶羅不能附身形元比他強的人,萬一這個女人是同黨,而且形元高強呢?”
的確,唯一一個幸存者有很重的嫌疑,加上她也一直不肯配合,不由人不懷疑。
平三道:“沒有關系,就由我來使用茶羅的能力好了。”說罷,他拉過茶羅的手臂咬了一口,(茶羅“嗷”地痛喊了一聲)然後一拳把鬣狗打暈了。
“特殊情況特殊處理。”平三閉上眼睛,
運轉形元開始發動陰身附體。 ......
平三醒來,小野和茶羅都圍了上去,“怎麽樣?”
平三指著鬣狗道:“這個女人果然是同黨!抓住她!”
那鬣狗同時醒來,她猛地將桌子朝他們掀去,然後扭頭便跑。但還沒等她跑到窗外,就被小野按著頭砸在地上。
聽見動靜的尼克帶著鐵甲軍從門外衝了進來,手腳麻利地擒住了鬣狗。小野上前,將一根細針順著鬣狗的督脈刺入,叮囑道:“千萬不能讓針掉出來,不然你們可攔不住她。”
尼克讚道:“當家的眼光果然沒錯,你們這麽快就找到凶手了。”
平三道:“遠著呢,她還有同黨......你們先出去吧,我已經幫你們抓到一個了,你們找冰流的速度也該快點了。”
“當然當然。”尼克忙不迭地點頭道,隨後便領著鐵甲軍走了出去。
小野敏銳地察覺到了什麽,問道:“怎麽了?有些事不能當著他們說嗎?”
“是......我原本以為就是一兩個憋壞了的瘋子,但沒想到——他們比我想象中的還瘋。”平三的神色凝重起來,他直視著小野道:“小野,你現在的處境非常危險。”
“什麽意思?”
“這些人——是黑峰王刹軍。”
“什麽?”茶羅率先驚呼道,“他們怎麽會來這裡殺人?”
光是這些人的身份就已經夠大條了,但平三還在繼續說道:“他們的監管人是野犬女王紫嵐的三兒子雙毛,雙毛是一個徹頭徹尾的瘋子,他來金沙的目的就是為了無差別破壞,所有活著的人都是他們的目標。”
“雙毛的先天能力類似蜂群一樣,是一種集合型的強化系能力。被納入‘集群’的人在滿足條件後會以可怕的速度提升實力,直到達到‘集群’所能容忍的極限而脫離,就像離巢的蜂後一樣可以擁有自己的‘集群’。”
平三來了巨兵世界這麽久了,對於這些形形色色的能力已經了解了不少。所以作為一個穿越者給本地人介紹並不突兀。
小野問道:“‘集群’的條件是什麽?”
“殺。達到一定的數量後會覺醒自己的能力,而雙毛額外設置了一個條件,就是只要能擊殺青水、金沙、黑峰、白辰四國的王子公主,就能更快地達到離巢條件,更糟糕的是,這些黑峰王刹軍已經認出你是白影的兒子了,他們現在肯定會千方百計地想殺你!一共有十名,現在還剩九個,而且行蹤都未知。”
說完,平三喃喃道:“如果先天能力真的能看出性格的話......這個雙毛對所有人純粹的惡意才是最可怕的。”
茶羅慌道:“我們得快點走啊,黑峰王刹軍就夠難對付了,又被那個雙毛的什麽蜂群強化過......還有那麽多人!他們要想毀掉這裡連一天都不用!”
“我不能走,冰塊臉也是他們的目標,而且冰塊臉對這些情況一無所知。”小野能理解茶羅的慌張,便朝平三道:“平三,你盡快帶茶羅出城,我一定要找到冰塊臉!還要阻止哈斯塔城繼續出現傷亡!”
平三看了看小野,又看了看一臉期待地看著他的茶羅,走到茶羅身前,握著他的雙手道:“拜托了,茶羅。和我一起留下來吧,我會保護好你的。”
茶羅眼中掠過一絲失望,但還是點頭道:“好。”
“對了,真正的凶手是一名豹族王刹軍,叫阿黃,形元等級是中星位,通過蜂群獲得的能力是‘通道’——在關上門形成密室的瞬間,阿黃可以在密室內任何地方打開一扇門,穿過一條獨立的通道到達任意自己去過或者看過的地方,之前在倉庫的那隻山雀就是他殺的。”
小野微一沉吟,道:“放出系能力,鹿哥說放出系擅長製造空間和形元獸,但不擅長變化形元的性質,這點也許有用。”
他突然明白了什麽,“等等,密室!”
還沒等平三和茶羅反應過來,小野衝到門邊打開了門——
果然,尼克和鐵甲軍都被殺了,那隻鬣狗也不見了!
“該死!”
某間房屋內,天花板憑空出現一條裂縫,阿黃摟著鬣狗跳了下來。
這是一間居民屋,門窗已經被封死,屋子的主人已經被阿黃殺死,甚至連屍體都沒打算處理。
那鬣狗立刻站了起來,伸了伸懶腰,“想不到這些人還有點本事,竟然這麽快就發現我們了,不過我是怎麽暴露的呢?”
阿黃坐在床沿,把玩著那把匕首,“就我看到的,你只是睡了一覺......應該是某種附身術,真稀奇,這種巫術即使在黑峰也少見呢。”
鬣狗道:“那麽你的面貌肯定也暴露了,現在全城都會展開搜捕。”
阿黃竟然興奮了起來,“不錯,在如此高壓下,血拚會提前爆發......我樂見的混亂,會提前來臨。”
鬣狗笑了笑,便走到一邊,冷冷地瞥著阿黃,心道:“效率還是不夠......竟然只有13級,到了20級就會有先天能力了......因為喜歡來去自如,所以阿黃那家夥開發了‘通道’這樣的能力嗎?......真無聊,我可要慎重地開發能力......”
金沙聖城,香榭大街。
紫嵐四女——媚媚大搖大擺地走在街頭,左右手各領著一個精致華麗的小包,身旁跟著一個佝僂著身子的年老女山羊,幫忙提著大包小包的物品,還背著一大堆包裝好的東西,她身後是三五名面相凶惡的黑峰王刹軍。
“然後——松柏林和凜冬哨的冬裝全部買下來,別再像之前那樣忘了限定時間的活動商品!翡翠湖畔系列的熒光風衣還是等我看過之後再決定吧,”
媚媚講了一連串後,回頭對著老山羊道:“嬤嬤,你有在聽嗎?”
老山羊露出和藹的笑,“我有在聽啊,美麗的公主。”
哎——好想快點死掉。
媚媚和她的山羊嬤嬤身後,一名王刹軍——奧爾從懷裡拿出一張照片,惡狠狠地盯著照片上的黑仔,心裡這麽想著。
“自我重生的那天起,我就一直在注視著你了......為了能和你一起快點進入黃泉。”奧爾心想。
“為了媚媚公主能贏得儀式成為黑峰王,為了斧刃王族的榮耀,我一定會將你......拖入黃泉!”
和金沙一樣,黑峰也設置了類似的“賤籍”制度,在黑峰叫做“不可接觸者”。
狼族在被白龍祝福而開慧前,就具有嚴格的等級制度。所有的狼群都有“3+1”個等級,分別是“頭狼”(阿爾法),“次級狼”(貝爾塔),“邊緣狼”(歐米伽),以及特殊的“幼狼階級”。
在狼群中,等級最高的頭狼擁有支配族群一切的權力,包括交配、捕獵、守衛、食物分配,下級狼不得違抗上位狼,而在狼群中地位最低的就是邊緣狼。
邊緣狼只能得到最少的食物,露宿在最危險的地方,為狼群試探危險和陷阱,在食物不夠時甚至會成為口糧。
以狼族為主的黑峰,自然而然地有了類似邊緣狼的階層,即“不可接觸者”。
以不可接觸者的身份出生的黑峰人,無法接受教育,購置房屋,擁有私人財產,與非不可接觸者通婚,地位終生不會改變,並且所有的後代也只能是不可接觸者。
但是媚媚卻給所有的“不可接觸者”成為她的侍衛的機會,並在咆哮谷屬於她的私人領地中賜予了“不可接觸者”接受教育和修煉形元的機會,讓他們享有與普通黑峰人同等的地位。
媚媚也因此得到了黑峰絕大多數“不可接觸者”壓倒性的支持,她身後的王刹軍全都來自“不可接觸者”,為了回報媚媚,他們自發地修行了一種早就被四大國禁止的秘術——“黃泉引路人”。
“黃泉引路人”——充分利用了擁有巨大執念的人,其形元在死後會變得更強大的特性,而形成的一種詛咒術。具體做法是:將詛咒對象的照片和貼身物體與小刀一同攜帶,每天默念著對目標的殺意在小刀上施加形元,持續時間越長,威力就越大。但時機成熟時,施術者用小刀插入自己的心臟——如果是在詛咒目標面前使用的話,威力將達到最大。被詛咒之人將會強製進入“隱”的形態達幾個小時,並且暴露在針對性的惡意形元下,很快就會斃命。
灰狼奧爾——詛咒黑仔。
灰狼卡卡——詛咒藍魂兒。
黃豺多多——詛咒雙毛。
黑狼吊呆——詛咒紫嵐。
黑狼佳佳——詛咒黑影。
黑狼雅雅——詛咒白影。
雅雅走上前,對奧爾低聲問道:“我真的不需要再詛咒白影了嗎?我已經做出獻出一切的覺悟了。”
奧爾將照片放回口袋,“生死未卜的白影無關緊要,我們的命只能為媚媚公主而犧牲,是媚媚公主救贖了連人都算不上的我們!眼下最重要的,是盡快找到四名參與者,讓十犬壺儀式能夠順利開始。”
雅雅道:“我明白,參與儀式者才有可能得到王位,我的目標就是余下的人。”
奧爾道:“切不可讓公主屈尊紆貴參戰!我們有責任在儀式一開始就為公主掃清那些障礙!”
佳佳也走了過來,道:“為什麽我們不把十犬壺偷過來,把血滴進去後就立刻自殺,這樣不是一舉兩得嗎?”
老山羊將包裹都遞給了多多,然後很自然地將腳步慢了下來,和奧爾他們走在了一起。
她笑呵呵地道:“我們這些不可接觸者唯一有的就是骨氣,要想咒殺守護黑峰財富和榮耀百年的斧刃王族......恐怕只有在他們面前看著他們自盡,才能生效吧?”
她又笑呵呵地豎起食指,“更何況——這世間還有一種特殊的職業,‘除咒術師’。這類人可以清除掉留在他人身上的形元,”
奧爾打斷道:“我知道,就是您嘛。”
“沒錯,如果有衝著媚媚公主來的形元,我會賭上命去清除,這點我時刻牢記在心。所以其他的斧刃王族,他們身邊很可能也有除咒術師,貿然行動的話失敗的風險會很大。”
奧爾道:“所以我們需要先找出他們手下潛在的除咒術師?”
老山羊讚許地點了點頭,“深思熟慮得出的推斷和與生俱來的聰慧有著同等的分量,為孩子鋪好道路只會讓她無法成長......年輕人闖蕩受傷,老年人應對傷勢,這才是老婆子我應做的事情。”
雅雅會意:“我明白了,我會去試探藍魂兒手下有沒有除咒術師——他的性格最單純,詛咒起來最容易,我會在他面前發動‘黃泉引路人’。”
“畢竟,我可是‘不可接觸者’。一無所有,則一無所懼。”
青水,喵喵城外的密林裡。
小白領著牛鯊和惡病走在密林中,牛鯊嘟囔道:“看來此行是一無所獲了。”
“不全是,至少師匠不會再給我們找麻煩了。至於翠玉錄的碎片,只能等以後再說了。”
牛鯊又問道:“哲人王,我們這是去哪?”
“一個潛在的盟友......到了,”
三人停在林中的一間破廟前,自他們靠近開始,破廟內便開始往外刮出陰風,周圍樹木的葉子也嘩啦啦地響個不停。
牛鯊問道:“他住在這裡嗎?”
“不,這只是一間凶宅,‘荊棘之子’的許多人曾經為了某個儀式在這裡獻祭了生命。他們沒有得到想要的,但他們死後衝天的怨氣......或者說死後的形元,卻以‘化物’的形式滋養了這間廟宇,讓它出現了自己的意識。”
小白走到廟宇前,伸手撫摸著門柱,那廟宇果然如具有生命力的野獸一般,能肉眼看見整間廟宇都拔高了起來——就像弓腰警告的貓一般,而從門中吹出的陰風也混雜了低沉的嘶吼。
“何等奇妙啊,生命竟能以這種方式誕生。”小白讚歎著,仿佛在欣賞著一隻罕見的珍奇異獸,“它已經能夠引誘大星位級別的修煉者走進宅內了,再過十幾年,也許連小天位都能吞噬。”
小白取出雕塑,惋惜道:“可惜,這麽多年的修行都將為邪神像做嫁衣了——”
“那可不行。”
從樹林中,走出一隻嬌小的藪貓,“獵鬼人?我勸你們別多管閑事。”
小白笑著將雕像放回口袋,“我說的盟友來了。”
因為眼睛受傷,只能用電感受器感應的牛鯊緊張地擺開架勢,抬起頭左右轉了轉,“在哪?我什麽都沒有感覺到!”
惡病也警惕地盯著這隻藪貓,心道:“詭異,一點氣息都沒有......就像死人一樣。如果不是親眼看到他在我面前,我甚至會懷疑那裡是否有人......”
“飼鬼人——順順。”小白微笑著走向藪貓順順,“青水辰江最大的馭鬼術門派——五髒廟的代掌門。五年前突然從五髒廟消失, 青水王曾遣人協助調查,但一向對青水朝廷自視甚高的五髒廟竟然求著朝廷請求自行解決......我很好奇,你究竟做了什麽,讓本門如此恐懼?”
順順眯起眼睛,不悅道:“你的好奇會害死你的。”
“五髒廟的馭鬼術原理是用術者的血肉去飼養那些神奇的精靈,在需要時利用精靈們的力量,這點和神打很像。但你卻在修行馭鬼術時,意外覺醒了自己的先天能力——通過吞噬這些精靈來顯著提高自己的實力,於是你開始不滿僅僅用自己血肉飼養出的鬼,於是開始在偏遠的山村投放鬼苗,製造條件來培養強大的鬼......天才般的構想。
“在竹林裡襲擊獵星和白眉兒的鬼,就是你培育的吧?還有這間凶宅?”
聽完小白的話,順順周身突然爆發出一股極其強悍的形元,瞬間壓倒了附近所有的樹木,而那間凶宅竟然像受驚的小貓一樣縮成一團,牛鯊和惡病在這冰冷刺骨的形元面前竟然也下意識地顫栗起來。
順順道:“我說過,你的好奇會害死你的。”
“那你有沒有考慮過更有效率的飼鬼方法?”小白張開雙翅道:“憑你的實力和才能,何必在這種小地方躲躲藏藏,擔驚受怕?我可以給你提供一個更好的平台,光明正大的身份,以及——更多的‘飼料’,你需要做的,只是向我證明你的實力。”
“哦?怎麽證明?”
小白手心陣圖一閃,一張照片便出現在他手中,他將照片舉在順順面前,道:“金沙王——流沙小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