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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匪我獨活》第55章 從此寂無聲
  聽聞此言,所有人都是一愣。

  原本一直低頭端詳著盤龍槍的秦獲也紆尊降貴從那顆紅珠上挪了視線,往李夏的方向瞟了一眼,再立馬將視線收回。

  順帶瞟了一眼危房中央的床鋪——果不其然,見到枕旁空空。

  目光凝聚的同時,李夏獨自走到慕容德的近前,而慕容德身旁的人也在他擺手間被指使著走開。

  “你究竟有沒有想過,自己會落到這種地步?”李夏低語。

  他的聲音輕柔,已然聽不出一點情緒波動,但在慕容德耳中卻仿佛別有深意——他突然想到了這個李家少爺要做什麽!

  李夏深吸一口氣,從懷中掏出什麽東西,掩於袖口中,然後繼續往前。而慕容德見到他的異狀,惶恐非常,只是秉持最後一點自尊,口中念念有詞……

  “你怎麽敢……”

  也正是在這時,後頭捆著慕容德手臂的繩子竟然斷了!

  慕容德發覺自己找到了生路,慌忙掙脫手上繩索,才用余力連滾帶爬控制自己在地上退了幾步——越遠越好!

  李夏臉上雖然刹那間有些異樣,卻立刻恢復了不容置疑的堅定,他微微瞑目,左手握拳,持刀的右手動作不停。

  而慕容德隻感到自己胸口仿佛一滯,自己仿佛置身於——

  一片虛幻無形的藍色汪洋當中!

  還沒等發覺李夏身上的異樣,他感到的便是前胸撕裂的痛楚……

  鮮血噴湧而出!

  一切不過發生在刹那之間,手握著匕首的李夏把刀尖從左胸處抽了出來。

  周圍被遣走的護衛一擁而上之前,事情就已經結束。

  “看來現在又是人贓並獲,死有余辜。”秦獲在後頭旁觀,以路人的角度詫異言道,“怎麽這麽不小心?但這刺客果真很有本事,竟然自己掙脫了繩索束縛,好大的力氣!”

  千光會用來捆綁小賊的堅固繩索是怎麽斷的,這誰能知道呢?

  反正他肯定是不知道。

  秦獲又有什麽壞心眼?

  “也許是需要加固繩索,”李夏終於開口附和,又低頭看去,“嗯,需要會裡專人好好檢查了,確實是有些……”

  做戲要做全套。

  即使剛剛到某人一言不發“塞”給他的劇本,李夏的表現仍舊是可圈可點。

  他雖然早有準備,似乎現在才反應過來自己究竟完成了什麽,臉色比剛才陷入危險火海時還要慘白,怔然看著自己手上的匕首,以及上面沾染的絲絲血跡。

  就好像能光憑目光把匕首尖端清理乾淨似的。

  他殺了人。

  李夏的腦海中拂過這樣的念頭,然後再看向眼前屍體,回憶起剛才的情景,回頭掃視人群——見到秦獲意味深長的眼神,然後立刻轉了回來。

  而魏瑤只看了一眼剛才還用怨毒的眼光盯著自己的慕容德連屍身都已經生機全無,一時恍如隔世,然後神情複雜,衝著李夏默然鞠了一躬。

  “抱歉,身為捕快,是我一時不查,讓李少陷入險境……”

  她的演技也尚可。不管是現在,還是剛才在渡山盟把慕容德印出來的步驟。

  李夏微微頷首,“繩索沒捆嚴,應該是府上家丁的失誤,怪罪不到魏捕快身上。”

  若非繩索斷裂,他直接殺死慕容德也可解釋為復仇心切,畢竟李夏自己都險些命喪人手,真要判案應當不至於過度追究。

  ——但總沒有現在自衛反抗這樣理所應當、天經地義。

  對此“毫不知情”的某人於是順手而為,予以補救。畢竟這些人雖然考慮的到現狀,但情急之下總有疏漏。

  仇深似海,且唇亡齒寒。

  這兩個詞雖然看似矛盾,卻是導致方才魏瑤掙扎,李夏決斷全部的緣由。

  如果慕容德活著,渡山盟必然會被他以一人之力拉下水,千光會和渡山盟的余黨也會因真相大白,冤仇更甚。而兩方要麽你存我亡,要麽持續爭鬥加碼。這是魏瑤不想看到的結果,也有悖李母和前盟主的心願。

  毫無疑問,對於渡山盟而言這是一個壞消息。如果新城主當真上任,新任盟主的罪行會成為可供殺雞儆猴的重要工具。

  於情,魏瑤不忍自己仍不知狀況的養父因此喪失終身基業;於理,魏瑤又不能讓私情影響身為無鋒城捕快以身作則的任務。

  這是兩難的抉擇。

  對李夏而言,以正當的方式抓捕慕容德會讓真相大白於天下,順理成章的千光會將獲得壓垮渡山盟的先機——按照最淺顯的道理,這才該是他的考量。

  但這種先機也不盡然,不然所謂唇亡齒寒就成了噱頭。

  目前的千光會客卿四散,群龍無首,正是最脆弱的時刻,武力和財力不成正比。如果想要得到好處,首先得有把好處安穩收入囊中的實力。

  李夏雖然還算有些謀略,但在城中一無人脈、二無威望——他不可能一人挑起擔子的同時,應付那些希望在兩大勢力互相碾壓之際坐收漁翁之利的其他人。

  慕容德被俘不是結束。只因為無鋒城裡,覬覦地位的不只有千光會和渡山盟。

  假設兩者同時跌至谷底,因為此案徹底撕破臉皮,等待著兩方的是更多如慕容德一樣心懷叵測之人——正因如此,即使李夏相當記恨渡山盟,對這些人恨之入骨,也不能輕易撕破這張臉。

  但他也並不是空有仇恨的人,而在場的另一人,恰恰也有著兩個重身份——飽受愛戴的前盟主養女,俠肝義膽的無鋒城捕快。

  李夏是把維系兩方平衡的,部分分攤到了這位之前顯露出凜然正氣的女子身上。

  這是賣出了一個人情,並交出了一個籌碼。

  ——他想要讓渡山盟和千光會的糾葛終結於此,而也要作為渡山盟成員的魏瑤做出自己的保證,就在此刻如今。

  魏瑤從返程路上就因為這種事糾結萬分,在李夏終於意識到問題所在時,她先松了一口氣。

  彼時彼刻,在李夏探究的眼神注視下,她長槍一橫,向下一掃,槍尖鋒利無比,竟是瞬間削去了屍身的頭顱!

  死屍的頭顱滾落在地。隨後魏瑤招旁人取來白布,裹住頭顱,才交到了李夏手中。

  “李會長受害之事傳遍全城,”魏瑤語氣鄭重至極,“我等追擊凶手,本在荒郊將他捉拿歸案,卻一時不慎叫他掙脫。刺客逃亡中遭了重創,卻半途有義士將他刺死。然而隱去名諱的義士削去了刺客的頭顱,我們有過尋找人頭卻也不知所蹤。”

  秦獲站在旁邊,聽她這話也愣了一下,語氣很是古怪:“魏姑娘,你是不是考慮去說個書?”

  還真挺能編。

  “還別說,確實考慮過。”魏瑤卻點了點頭。

  李夏接過頭顱,神情又很複雜。

  這是魏瑤做出的妥協。

  作為渡山盟前少主的魏瑤,這種舉動意圖明顯,一是把自衛殺人的舉動也從突兀做決定的李夏身上脫開關系,二是讓“慕容德的頭顱”這一破案的線索留在李家。

  而刺客的屍身將要留在仵作府,身份不明,但如果多了個腦袋,自然可以接起來“驗明正身”。

  也就是說,如果千光會反悔或者渡山盟作妖,他大可以自稱找到了刺客頭顱,再讓渡山盟引頸受戮。

  這便是魏瑤的用意所在——明面上維系兩方平衡的同時,起碼在短暫時間內留下實力的強勢方把柄,使李夏能夠安心。

  畢竟渡山盟武力上不過是死了一個慕容德。

  “但這種事情也許會走漏風聲……”

  “凡事要講證據。”魏瑤歎息一聲,“先不提鮮有人熟知所有詳情,如果所有流言都要當真,無鋒城現在怕不是已經雞鳴狗盜,滿城大妖?”

  就算有更上層的強者聽到他們的全部對話,如果利益無關,也沒有多作干涉的必要。

  更何況,首先被裁決的一方應當是渡山盟。

  “李夏,我要謝謝你。”魏瑤由衷道,“我求的不是渡山盟能如何,只是想要留下一條活路。若我只是一個毫無乾系捕快,我或許怎麽也會以公道為先。”

  如果只是捕快,她也許也無法意識到千光會同時存在的問題。

  這件事根本無法談論什麽復仇與否,公正與不公,因為無論是哪邊都失去了主動權。

  即使抓住了慕容德,情勢也從來沒有逆轉。逝者已逝,千光會已然失去了中流砥柱,才讓倉皇的會長轉而尋求情人的幫助。

  而在這樣的情勢之下,假設李夏想要借題發揮,摧垮渡山盟成為城中最富裕、又最薄弱的勢力,最終結果可想而知。

  李夏也許會想象自己統領獨霸全城千光會的模樣,但並不會因過度貪婪迷失自我——如他父親那般想要財色兼得,性命全空。

  或許讓真相掩於塵泥才是良策。即使其中也許還有更多恩怨情仇,都抵不過要盡可能讓千光會和李夏自己渡過災厄的余波。

  而李夏心頭仍有疑慮。

  “但就算慕容德伏法,渡山盟也不一定會怎樣。”李夏抿了抿唇,“畢竟只有他一人行事,大可以往外推卸責任,偌大渡山盟也不至於直接……”

  魏瑤卻把頭果斷一搖,坦言道。

  “你若知道了新任城主的人選,便不會有這種疑慮了。如果慕容德身份成了定局,渡山盟也許過不了半月就要在無鋒城消失。”

  這時秦獲也相當詫異:“怎麽,難道你現在知道新城主是誰了?”

  他還記得之前在面館的對話,那時這位魏姑娘還滿心暢想,從頭到尾把可疑人選列舉出來,一個一個的猜測究竟是哪位清雲國文臣武將。

  話說這姑娘到底怎麽醒的酒?

  秦獲至今很是好奇。難不成宋成蔭那種極偏又極無聊的醒酒靈術在外界人手一個?

  也在這時,不遠處李府的護衛裡突然有人嚷嚷,赫然一陣騷動。

  “你是誰?”

  “什麽人!”

  “你想要幹什麽?”

  三人紛紛看去,正看見人群散開,露出一個單膝著地,捂住胸口的展雲傲。

  他怎麽又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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