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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匪我獨活》第4章 此事無緣由
  轉眼便是次日。

  “第三輪第二陣——牛大樹對陣張祖!”

  秦獲報陣倒是很嫻熟。遵守自己的規矩時,他也真像是安分守己的樣子。

  盤腿坐在馬棚頂上,他抵著下巴注視正前方,在他身旁,小匕首也終於如願以償,被拿出來曬太陽。畢竟秦獲自覺不算叛逆,心情好時倒也不會隨便欺負東西。

  營寨的門口處,場地中央空闊無比,周遭卻挨著十幾人,三兩成行地散在四處,憑借著大嗓門勉強能湊個熙熙攘攘的盛況。鋪地的黃土被人踩馬踏過無數次,難免變得堅硬似鐵,以致於再頑強的植被都難以在這地表生存。

  而馬棚下方的“客座”中,小紅正在歇息。今日它毛色比平常還明豔幾分。小紅是寨裡真正的大爺,除了出行都是懶馬一匹,真不知道怎麽鍛煉得出那樣優美的身形。現在它還站在那酣睡,前胸處皮毛微微起伏,周遭嘈雜都不能叨擾它半分。

  兩方對戰的幫眾也已經入場。

  一個身形魁偉、肌肉隆起,面容卻很憨厚、滿面和氣;另一個更高瘦,相貌普通,只是服飾過於明豔,走在林間能“靚麗”到原地站著將飛禽驚跑。

  他們走到武器架前方,魁梧那位直接拖來個釘耙,扛在肩上,而鮮豔衣著的青年要專注得多,仔細挑選片刻,再舉起把半人高的砍刀。

  “——開始!”

  正在這時,山寨的大門處開了條縫,又兩人一前一後走了進來。前頭的正是昨天早些出來的侯善,後頭的則有些面生,不是原本的寨中幫眾。

  秦獲隻往那邊瞥了一眼,很快又投入觀看校場上的戰局。跟隨侯善進來的人在二十出頭的歲數,衣料是上好的絲綢,穿著的人還長著張很有福氣的圓臉。

  剛進門,他就左顧右盼、好奇不已,直至視線定在了校場上的激戰之中。

  “侯大哥,這是在幹什麽?”年輕人征求解答。

  “比武,看不出來?”侯善往門樓上高聲問道,“阿大,現在他們打到第幾場了?”

  樓上的阿大朝下頭熱切揮手:“這不是侯哥嗎?您回來得可真巧,現在是倒數第二場。打完這仗,兩位當中的勝者要和常青打呢!”

  “你說的是小李……”侯善很意外,“和四寨主一個年紀的那個新來不久的孩子?”

  阿大一咧嘴:“您是沒看到,大夥剛才下巴都要掉到地上嘞!不過我們有四寨主這種先例,也就還好。反正少年出英才嘛!不過侯哥,這位小哥是?”

  “我在鎮上的發小,名叫文貴。他啊,現在可是鎮上出了名的大廚,手藝可是很不錯的!”

  “源水寨在我們康平鎮上名氣大得很,近來很多人都在討論!剛才碰巧遇到了侯大哥,也就腆著臉跟來了。”文貴被誇得有些不好意思。

  “康平鎮我記得是個好地方啊!依山傍水不說,還和無鋒城比鄰……等等,這麽說來,是不是新出了什麽事?”阿大嘮著嘮著,突然一驚。

  那種富饒的地方,山上沒幾個人駐留過,只是久聞其名。而康平鎮恰好是其中的和平地帶,荒山下事多古怪,並不是哪件都有人相傳,落到“很多人討論”的地步必有特殊之處。

  “兩月前三四寨主不是結伴下山玩去了麽,應該是那時候。說是有寨主劫了個名聲掃地的官吏,被扣下的隨從貪生怕死,抖摟了家主的破事。作出的簽字畫押作證不知怎麽,附了咱們的名字。”

  侯善顯然是早從發小口中聽了一骨碌的山下傳聞,

結合自己的見聞有了結論。  “事情大起來是因為附近文士聯名上書——我們酒樓的客人可都紛紛叫好!”文貴興奮無比,“問罪告示被抄錄了上百份,我這還有一份呢!”

  說完他正要往懷裡掏——感情還是帶了“信物”來的,是個早有準備的來客。

  侯善卻在這時歎了口氣:“別拿了。這事應該是乾過的,為什麽要附上名字我也有些猜測。估計是讓罪證可信,免得被隨手扔了去……畢竟這事咱也不只乾過一次兩次了。”

  畢竟雖然地域所致,荒山區域的管理一向不嚴,但所在的清雲國整體架構從來都以嚴明著稱,上下級之間層層管束,稍有不慎把事鬧大,掉的不僅是朱砂帽,還可能是帽子下的那顆腦袋。

  民眾或許難有耳聞,但當地衙門總得知道發生過哪些案子,不敢對明晰的白紙黑字坐視不管,只因為難作推脫——就算想要先解決提出問題的人,也得先找到這些人身在何處,會不會再起是非。

  從這種角度看來,隱世的源水寨倒還真算是“得天獨厚”。

  阿大聞言陷入沉思:“這麽說來……三寨主一碰筆杆子就發怵,那鐵定是四寨主乾的好事。”

  他和侯善對視了一眼,侯善別過頭對著文貴再行囑咐。

  “文貴,你要是和咱四寨主打了照面,可得控制那逮住話茬就收不住的毛病。”

  “為什麽?”然而這話說得不明不白,文貴自然不解。

  阿大想要補充,肩膀不自主地聳動,像在憋笑:“嗯……文小兄弟,你最好再少問幾句為什麽。”

  “是啊,為什麽?難道四寨主會吃人?”

  接話的卻不是被點名的文貴。秦獲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來到了眾人身邊,視線掃過三人。

  小匕首不安分,於是被他捆在了原地馬棚的柱子上,此刻又反應過來自己還有掙扎逃脫的任務,但憑它自己也動彈不得。

  校場上的比拚也已然結束,牛大樹一力降十會,一次交鋒中蠻力把張祖的砍刀震到了地上。

  張祖一個屁股墩坐在了地上,被好心的牛大樹幫忙拉到了一邊。現在兩人都在邊上休息。

  這邊的文貴瞪圓了眼睛:“侯大哥說得不錯,四寨主果然好年輕!”

  一路上他也追問過不少詳情。秦獲因此嗆了一下,又轉頭向侯善提問:“侯哥,這小胖子是新來的?”

  “文貴只是比較好奇,想看看這裡……”

  侯善本來還在作勢擺手,但文貴拆了他侯大哥的台,急急插嘴:“我可以留下嗎?”

  “你來說說為什麽?”

  秦獲歪歪頭,這回才真輪到他發問了。

  阿大湊過來小聲道:“你這發小看著文靜,還挺有主見啊!我以為他會順著你的意思。”

  而侯善唯有苦笑。而被問到了臉上,文貴說出來也有些不好意思:“因,因為行俠仗義……我輩義不容辭?”

  他扭捏了起來。

  “我先提前告訴你,沒這麽多講究。就算有些人看不順眼,也只是順手一管。還行俠……我都閑得想去行乞,這個一起嗎?我倒是沒有什麽問題。”

  秦獲倒也不全是信口胡謅。山色雖清麗,待久了任誰也耐不住性子——起碼他是這麽覺得,因為他根本就不是一個習慣安居一隅的人,也不喜歡為了安定而束手束腳。

  若不是這樣,他應當也難以淪落到現在的境地。但起碼在這方面,秦獲從來誠心認栽,打死不改。

  然而文貴也準備了例證:“半年前,源水寨把為禍一方的貪官車隊打了個人仰馬翻,還分發物資給附近貧苦的百姓,一時傳為佳話!”

  看來還不只是偶然聽到了近來的傳聞,起碼也得是早有預謀。

  “真招搖成這樣,是想等他們召集人馬找來算帳?”秦獲發覺自己實在很難理解傳言變成這樣的原理,“物資拿不動,有人來隨便撿,不然我們難道還要一把火把東西燒了?我確實有些好奇,只不過是想知道你們那兒完整的傳言到底有多離譜。”

  侯善也插了進來:“還真別說,認識的一家妹妹和我講過他們鎮流傳的版本:建立者是厭世隱居的高人,大寨主不僅鶴發童顏,還心懷蒼生,督促弟子每日劫富濟貧、日行一善……”

  “誒誒誒,我也聽說過一個,說是大寨主曾天下無雙、風流倜儻,惹來一整個宗門的人白衣素縞,在他出沒過的鎮上並排哭喪!”阿大也幫腔。

  “這兩者好像有點衝突,性情不大對頭,是不是哪個版本是以訛傳訛?”文貴皺眉。

  他竟然還很講邏輯。

  阿大又樂了:“就不能風流倜儻完了再厭世隱居嗎?也許還是受的情傷。”他就喜歡湊這種讓人尷尬的熱鬧,尤其是當事人相當不靠譜的情況。

  “好像……很有可能!”

  他們似乎選擇性遺忘了兩者都是誤傳的可能性。

  然而這種話在秦獲聽來頭皮發麻,連忙打斷:“停停停,我不好奇了還不成嗎?”

  他回想片刻那位大哥平時的德性,聯系起剛才的轉述,實在寒毛直豎,再無追究的欲望,隻覺得想象力豐富興許也是一種罪過。

  “但這樣看來,救下了那姑娘是事實,救濟受害的鄉民也是真相——對不對?”文貴憧憬更甚,“只要所行的結果貫徹了正道,就是俠士!”

  他的規矩也簡單得很。

  見這人杠上了,秦獲隻得順從:“反正對我來說,搶到東西還能多打幾架這種事麻煩多多益善。我倒想起來了,那個宅邸的家丁招式的路數挺有特點,我猜是找了個好玩的教頭。”

  說罷他便失了興趣,準備回到馬棚處主持下一陣比試,又突然想起什麽,回過頭來。

  “阿大,剛才你走神了吧?”秦獲一挑眉,“不是倒數第二場,是倒數第三場。”

  剛才他們講的那些話,秦獲在遠處聽了個明明白白。大老遠跑過來,他只是對自己的前言沒有得到足夠重視而有些不爽,趁閑暇趕來興師問罪。

  “記得了?”

  只不過他來得快,去得也快。阿大還沒回復,就見到秦獲身形一閃,再一次溜了號。

  “四寨主這是什麽意思?”文貴有些茫然。

  侯善歎氣:“意思就是源水寨遠非你想象的‘傳說中那樣’,沒那麽多彎彎繞繞。但他不管事,文貴,你和家裡的矛盾沒有解決,真的想多待幾天應該不會難。”

  身為寨主之一,秦獲確實沒那麽多較真的講究。而文貴好好地在山下當著大廚,一路走了幾個時辰來到這裡倒也不真的僅僅是為了觀光。

  “雖然四寨主說的不算誇張,但十余年來,在這裡的很大一部分人都是感念恩澤才前來投奔,各有理由才留了下來。”

  侯善了拍文貴的肩膀,面含深意。

  “剛才比武的兩人,張祖原本是鎮上憧憬遊俠的散客,目睹了三寨主教訓街頭混混就跟上了山門;至於拿釘耙的牛大樹,他曾隨人遠行,借著天生神力賺了大錢,回來卻發現父母弟妹被強奪田地,家裡哀聲遍地,幾乎要吃盡最後一粒米。”

  文貴瞪大了眼睛:“然後呢?”

  “他準備上門討個說法,路上巧遇了二寨主。”侯善娓娓道來,“二寨主發覺他情況有異,問出來龍去脈——先勸下他,再教導他引得強盜以為惹上了對頭,誠惶誠恐地交出地契文書,還給二老磕了幾十個響頭。”

  “有父母要照顧,大樹兄弟還來了這裡?”文貴一時不解。

  “為了避風頭。大樹自己幾年沒在鄉裡露面,因此沒被認出來。但萬一回家給人看出這是他做的騙局,老人家可就要被當把柄了。現在有弟妹在家孝敬二老,他也不太擔心。”

  聽到最後一句話,文貴的神情也有些松動。

  “還有阿大——他的語氣你應該是熟悉的。”講到這裡,侯善稍稍放輕了聲音,“他以前是飯館的小二,習慣有點改不過來。曾有醉鬼鬧事,砸了店門也險些砸了他的腦袋,四寨主正好救下了他。酒館老板怕得罪貴客竟逼他謝罪,於是他也借著諸多怨氣翻臉走人。”

  “那……”文貴有些遲疑,抬頭看向侯善自己。

  他的疑問幾要呼之欲出——在他的記憶中, 自己這位侯大哥曾是鄉裡出了名的武者,自少年時就有豪爽仗義,廣結好友的名聲,自己也曾聽聞他入了清雲軍,當時還羨慕的不得了。

  可現在,他卻在這山寨中不知道做這些什麽。

  侯善以為文貴是在琢磨阿大的事,再湊到文貴耳旁悄聲叮囑:“我們都叫他阿大是他自己當初這麽讓。我猜是對那段經歷有些怨氣,別人又都管他叫店小二的緣故。文貴,你在他面前別提起這事,實在被知道了,也別跟他說我講這些給你聽。”

  “小二”之上,可不就是“阿大”嗎?

  寨中人也不是沒有過其余八卦,但總不好在正主面前宣揚。而侯善似乎也意識到自己說了太多,只怕大嘴巴的事跡傳到本人的耳中。

  源水寨的寨主大多愛管閑事。

  倒不是喜歡惹麻煩上身,只是閑著也是閑著——從心所欲把大白飯上面獨樹一幟的那一顆黑芝麻挑走,才好樂得自在。

  碰上了想做便做,畢竟大多數時候只是順手即可;標榜也大可不必,因為總有時力所不能及。

  方才阿大消化了一會兒秦獲的埋怨,過來向侯善抱怨:“我承認之前是沒聽四寨主多講,所以以為和過去一樣。但侯哥,你說這第三輪,到底打哪能扒拉來一個第四陣?”

  侯善卻似有所悟。

  除了結拜為兄弟的四位寨主,當屬他在源水寨待的最久。再加上昨天的遭遇,他也一定程度上了解到某人的一些小心思。

  “也許……下一陣的對手,是咱們閑得要命的四寨主本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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