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故人

　　那文暮雪在鄰家屋頂騎著馱狻，忽聽得文昊博的聲音，辨聲去尋，借著天邊的微光，只見自家宅邸正門的街道上，自家的娃子，上身裹著半截外袍下擺，牽著一個穿著斷袍的成年人，看那左右搖擺興高采烈的身型，好不得意。

　　天色昏暗，看著不清，但感覺到應該沒什麽危險，但那馱狻卻不懂，見小主人和陌生人在一起，直接撲向那人。

　　而那魚販正被小手牽著，察覺到有危險臨近，拉起文昊博，護在懷中，向後方隻一躍，比那馱狻更快。

　　文暮雪趕緊安撫馱狻不要衝動，翻身躍下，那馱狻倒是真通人性，坐在一旁，不過還是充滿敵意的瞪著魚販。

　　文昊博看見母親，松開那魚販，跑向文暮雪喊道:“娘親，我回來了，哥哥回來沒，這個賣魚的伯伯好厲害。”然後扎進文暮雪的懷中。

　　那文暮雪松開了文昊博回道:“在內堂，你先去找哥哥，媽媽和這個伯伯說些事情。”

　　“好，伯伯你一會也來哦。”文昊博轉身向那魚販喊到，然後奔向宅邸深處。

　　文暮雪見兒子已經進宅，然後警惕地緩緩走向那人，低聲忿道:“你用的什麽方法讓我兒子這麽依賴你?家父已被你們害死，告訴派你來的人，我會遵從亡父遺願，不會再回去了，讓他們把心放進肚子裡吧。”

　　“啊?弟妹你可是認錯人了?是我啊。”那魚販疑惑的說道，然後搓了搓臉，擺著頭，努力讓文暮雪看清楚。

　　文暮雪一聽頓時有些懵了，自昨夜開始，一直篤定是‘他們’來了，一直在思索各種各樣可能性，並且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可真碰上了之後發現自己好像一開始就搞錯了。

　　就算這樣，她還是沒有完全放下戒備，警惕的仔細看了看那魚販，當看到那左額上那道不太明顯的疤痕時，驚呼道:“顧大哥?”

　　這魚販正是那東方三宿，破軍，顧笑寒！如今的顧笑寒比逃亡時可魁梧了不少，還蓄了胡須，一身商販著裝，可是大變樣。

　　“怎，怎麽會是你，這麽些年，我們還以為........”文暮雪欣喜的說道，懸著的心一下子落了地。

　　“你是把我當成誰了?有人來尋仇嗎?”顧笑寒追問著文暮雪之前的話。

　　文暮雪聽到這，有些為難，回道:“既然是認錯了人，虛驚一場，不提最好，大哥還是不要問了。”

　　“你這是什麽話，如此見外嗎?”顧笑寒有些怨氣。

　　“大哥，言重了，這裡哪是說話的地方，我這事，只有夫君知曉，待方便時再全數告知大哥，稍後遇見主翁千萬別說漏了，先請進。”文暮雪連忙澄清道。

　　顧笑寒點了點頭，隨著文暮雪走進文家宅邸，剛進入內院，正遇上兩小童送夜巡離開，文暮雪再次感謝，並簡述了孩子歸來，送出宅邸後，想起了文丘甫，簡單囑托了下，便匆匆追了去。

　　那文昊博本就是顧笑寒所救，見過他的實力，崇拜的不行，又經過母親介紹，更是親近，拉著顧笑寒的手就往內堂拽，還說著:“顧伯伯，我帶你走。”

　　相比之下，文昊雲對這突然出現的伯伯就顯的淡漠許多，只是跟在二人身後，那顧笑寒看著先主遺子，心中悵然，感慨萬千。

　　“哥，顧伯伯可厲害了，他還知道你的胎記呢。”文昊博一邊拉著顧笑寒走向內院，一邊衝著跟在最後的文昊雲說道。

　　他沒聽到文昊雲應答，

便又繼續說道:“顧伯伯，你怎只知道我哥的，卻不知我的呢，你不是說，我們小時候，你就見過嘛。”　　顧笑寒聽到小家夥有些怨氣，不禁莞爾，頓掃心中苦悶，回道:“那不還是因為你出生比他晚些，我沒來得及看嘛。”

　　文昊博可能並不太認同這個借口，回頭白了他一眼，嘟囔著什麽，但也只是小孩子脾氣，依舊沒松開拉著他的小手。

　　文昊雲此刻跟在後面，琢磨著兩人的對話，看著這個陌生的伯伯，想著他只知道自己左肋下的胎記，卻不知昊博的胎記所在。

　　突然一個瘋狂的想法灌入腦中，以至於再後來兩個人說些什麽，他都沒有察覺，直到父母回來，他才如夢初醒。

　　“大哥，你終於來了。”文丘甫剛入廳堂便喊道。

　　“是啊，我來了。”

　　“這麽些年，我們真擔心，都解決了嗎?”文丘甫接著問。

　　“已經無事了，令尊可在?快引我去拜見。”顧笑寒問道。

　　文暮雪一邊倒著茶水，一邊說道:“中了迷藥，睡夠醒來為好，不急的。”

　　沏過茶後，她喚著哥倆，說道:“你們兩個過來，剛才著急，沒細說，這個要叫顧伯伯，你們對他要和對待我們一樣，同樣是你們最親近的人。”

　　“顧伯伯好。”哥倆有氣無力的叫了聲，文昊博雖然沒什麽精神但還是十分熱情，而文昊雲聽到母親如此說，強打精神再次細細打量著顧笑寒。

　　文暮雪沒察覺孩子的狀態，接著說道:“大哥，您一開始說是要去陌石大陸，是發生了變故又去了暮雨群島?”

　　顧笑寒抿了一口熱茶，看著兩個小家夥然後說道:“是啊，出海時遇到些麻煩，連人帶船卷到了海底，被暮雨的捕魚船救的，這些年就一直捕魚謀生。”

　　文氏夫婦聽到這話，相視一笑，竟是自己杯弓蛇影思考過度了。

　　於是又問:“大哥可知擄人的這些是什麽來路?”

　　顧笑寒回道:“不清楚，我前日剛到，觀察了一番，沒見什麽異常，本想昨日一早拜見，發現家裡應該是出了什麽事，就沒露面，隱在暗處見機行事，多虧昨晚離塔樓不遠，倒是你們，家裡出了什麽事?”

　　文氏夫婦又對視了一眼然後對著兩個小孩子說道:“你們倆折騰一夜了，再去睡一會吧。”

　　文昊雲其實早就想去睡了， 歷經了半宿，又是首次過度的使用了精神力去戰鬥，和文昊博兩人早已是困頓乏力，想了下拉著文昊博就回了臥房。

　　大約一刻鍾的時間，文昊雲憐惜的看著睡熟的弟弟一眼，然後像是決定了什麽，起身來到廳堂。

　　還沒到門口，就聽到裡面一聲怒吼:“什麽?竟這般昏庸！是誰?”

　　文昊雲心中一驚，突然，那顧伯伯就出現在面前，見他雙眼通紅，看見是自己時，盡量溫柔卻還是難掩心中憤恨的問道:“你怎麽沒去睡?”

　　這時文氏夫婦也走出了廳堂，見到是文昊雲也文暮雪也溫柔的問道:“雲兒怎麽還不去睡，弟弟呢?”

　　文昊雲這時再也難掩心中疑惑，問道:“弟弟睡了，顧伯伯是我的親生父親嗎?”

　　三人心中一驚，文暮雪連忙說道:“你胡說什麽呢?”

　　“我沒胡說，我知道的。”文昊雲言罷，右手緩緩一抬，只見雙眼泛著青色，台階下的花草霎時間瘋長到和文昊雲一樣高。

　　三人大驚失色，顧笑寒更是驚呼道:“你這是?”

　　“顧大哥你不知?/義兄，你不曉得?”夫婦二人聽著顧笑寒的驚呼疑惑道。

　　顧笑寒轉過頭，面色凝重沉聲道:“我不知。”

　　文昊雲一聽這顧伯伯也不清楚自己的情況頓時心中一涼，本來以為這個所謂的顧伯伯是自己的生父，但現在看來，好像也不是。

　　那文暮雪看出了文昊雲的神情變換，連忙道:“雲兒，來吧，跟娘親進來說。”

　　文昊雲遲疑了一下便跟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