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德蒙回到了府邸。
女仆奈曼剛才只是靜悄悄地站在衣櫃前為埃德蒙挑選便服。
她一邊聆聽著埃德蒙對教堂殺人案的敘述。灰白的裙據偶爾沾染窗外的不斷變幻的陽光,只不過她潔白如玉的面頰永遠都是那樣冷冰冰的氣息,她的眸子狹長,很難看出其中低垂著的灰色眸子所蘊含的情感,一頭短發柔順的落在粉嫩的耳垂旁,在陽光下顯現出小麥的顏色。
“您又攤上案子了?”
奈曼為埃德蒙披上一件平常的棕色大衣,纖纖細指柔和地平整肩頭的褶皺。
“這些年詛咒者犯罪的數量真是越來越多了,有一個神父被人殺了,而且死得很蹊蹺。”
“您確信那是詛咒者犯下的凶殺案了?”
“對,而且很有可能十分危險,所以我需要你的幫助。”
埃德蒙回頭看向奈曼,那幾行虛幻的文字再度浮現。
【姓名】:奈曼
【年齡】:22
【身份】:詛咒者
【詛咒等級】:一階
【詛咒內容】:奪取任意人類的意識,使其短暫成為“人偶”,作為代價,自己的感情會逐步消失。
【簡述】:完全失去悲傷之人
奈曼擁有著一個很強力的詛咒能力,因此他才希望奈曼可以出面保護自己,同時她的能力也不會誤傷其他人。
埃德蒙只是不願意看到一些無辜的詛咒者被強行抹殺罷了,自己穿越前作為一個現代人的同情心還是有的,他不願意傷害無辜,不過現在這個封建帝國似乎還沒有發展到那個程度。
在帝國統治者的眼中,詛咒者要麽就是淪為“兵器”供他們使用,要麽就一律視為對帝國具有強烈威脅的野獸,必須斬草除根。
“對不起啊,奈曼,你的代償我之後會想辦法的,如果你不願意,就跟我說吧。”
埃德蒙站在陽光下一顆顆地把自己的扣子扣好,他低著頭,有些心虛地同奈曼問詢道,說實話,自己現在的行為又和帝國那些人的作法有什麽區別呢,都是在利用詛咒者罷了……
“您過於禮貌了,當初救下我,招收我為女仆,不正就是為了現在的時刻使用我嗎。”
奈曼正色道。
什麽奇怪的台詞啊……
埃德蒙感到汗顏。
如果是上輩子的自己,一定會覺得這是在開車,但是他現在天天被那些威脅到自己生命的詛咒者事件困擾,居然對這種話語完全提不起興趣,他沒再說什麽,轉頭打開了房門,清澈的陽光從屋外灑了進來。
埃德蒙讓奈曼先走了出去,但是他突然覺得哪裡有些不對勁,他盯著奈曼,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
奈曼就站在房門邊,衣裙灰白,一塵不染,此時也疑惑不解的看著正盯著她打量的埃德蒙。
許久,埃德蒙才無奈地開口:“我說,你就穿這身女仆裝和我去警察廳嗎?你失去了害臊之心,我可沒有失去啊。”
……
埃德蒙帶著穿著一身肮髒鬥篷的奈曼走進了警局的會廳,薇爾和一個一頭黃發的年輕男人已經坐在會議桌前查看著卷宗,而且看樣子那個黃發男人是個新面孔。
“介紹一下,這是剛剛調來巡視的福特警官,他和我一樣也是帝國從小培養的詛咒者,從精神上完全服從於帝國,是可以信賴的詛咒者同伴,這次的行動他會全程保護我們,不過出於考慮,我暫且向你隱瞞他的詛咒內容……”
“你好,
埃德蒙警探,久仰大名。” 那個一頭黃發的年輕男人蒼白的臉上露出淺淺詭異的微笑,然後伸出他的手臂,但是他的手臂看上去有些古怪的僵硬,他幾乎是直直的伸出了手。
同時,一股香水味撲鼻而來,埃德蒙原以為是薇爾塗了香水,沒想到是這個男人身上的味道,頓時第一印象就不好了。
一個陰柔的娘炮。
埃德蒙對上了福特的眼睛,發覺到裡面有一種微不可查的自信與驕傲——這在其他詛咒者身上是很少見的。
“我聽說你辦案能力很厲害,而且詛咒能力也很有意思,可以強化別人的詛咒效果,這樣的能力雖然不適合戰鬥,不過有很好的輔佐效果,你也可以考慮要不要來我手下做事,我會給你輔助我的機會。”
福特這樣笑著說,而薇爾略微蹙了蹙眉。
埃德蒙只是禮貌地笑了笑,沒回話,他知道福特說的“強化詛咒”是他穿越前原身擁有的詛咒能力。
詛咒者只能擁有一個能力,這是不變的法則,但他似乎由於穿越的緣故,作為第二個靈魂的自己又再度擁有了一個詛咒,也就是「詛咒之眼」
而他是不可能把「詛咒之眼」的秘密暴露出來的,一旦暴露,他將成為歷史上第一個擁有兩個詛咒的人,那麽屆時等待他的只有帝國的漆黑的實驗室大門。
福特見到埃德蒙不說話,以為是埃德蒙沒見過帝國上層派遣下來的長官,還有些拘束和戒備,於是微笑著說:
“我聽說你不太信任我們,可以理解,畢竟你非正規培訓出身,不是一開始就經過帝國嚴格的訓練,你走到這一步可以說是一種奇跡了,但我作為上層帝國信任的人才前來指導你們,你完全可以信任我,信任我,就是信任帝國。”
埃德蒙這才皮笑肉不笑地同他打了打招呼,握了握手,這樣陰陽怪氣的人他在前世也見了不少,自以為當了帝國的鷹犬就了不起,實際上大家都是工具人罷了,他懶得和這個人打不必要的交道。
這個時候,埃德蒙的余光掃了掃福特的信息欄,他感到眼睛有一點隱隱刺痛。
【姓名】:福特·埃爾森
【年齡】:24歲
【身份】:詛咒者
【詛咒等級】:一階
【詛咒內容】:奪取任意人類身體中一定的鈣,作為代償,自己的身體會出現不同程度的石化。
【簡述】:一個變態。
“奪取鈣離子?這種能力可以誘發骨折與抽搐癲癇等疾病,看起來很適合暗殺。”
埃德蒙陷入了思考,他回想起前世身邊的那些缺鈣的病例。
不過話說回來,簡述裡的這個變態是什麽意思,不知道他是哪方面變態。
埃德蒙知道,經過帝國上層那些地獄式培養的詛咒者一般多多少少都有一點心理疾病,看起來眼前這位福特警官也不例外。
埃德蒙收回了目光,看了看一直靠在牆邊沉默著的奈曼,咳了咳一嗓子:“要不我也介紹一下我的同伴,她也有著十分強大的……”
“行了,別說那些沒必要的事情。”
薇爾這個時候突然打斷道,她站起身來,把卷宗遞給了埃德蒙。
“埃德蒙,你的判斷確實很正確,他運用了詛咒殺人才導致了屍體的腐爛,目擊者稱,這個工人在一天前曾經在上夜班的時候偷偷出去過,看來神父確實是一天前死亡的。”
埃德蒙拿過卷宗細細查閱起來。
【裡奇·布萊恩,男,42歲, 霍華德手工工場員工,在職12年……為人性格忠厚老實,曾經得到工廠個人先進勞模獎……】
“性格忠厚老實?”
埃德蒙感到有些困惑,如果卷宗上面寫的沒錯且他的確是凶手的話,那麽這個人的殺人動機就值得品味了。
“行動就定在今天晚上,剛才在監察的警察跟我們說,他正在收拾好了工廠的東西,看起來是準備逃跑,他的女兒則獨自留在屋裡,看樣子並不知情,他似乎打算拋棄掉自己的女兒逃跑,所以我們現在只要封鎖整個工廠對他進行逮捕就好,如果他表現出不願意配合我們的工作的行動,必要的時候,把他殺了也可以。”
薇爾把配槍一顆顆裝上子彈,那是一把精致的左輪手槍,看來她打算必要的時候用物理手段去抗衡詛咒。
福特聽到薇爾的發言,扭了扭脖子,身體裡的每一個關節似乎都發出咯咯的響聲,這種聲音很怪異,就像是僵硬的骨頭摩擦的聲音。
“嗯,自從在上面待久了以後,我好久沒下場玩一玩了,剛好可以應了上頭的肅殺行動。”
福特伸了個懶腰,劈裡啪啦一頓作響,臉上的神色很愜意,好像他不是一個即將要去抓捕嫌犯的警察。
不過埃德蒙也只是一臉淡漠的神情,當然,那只是他裝出來的。
他內心有一種淡淡的疑惑:這個看起來是凶手的男人既然想要逃,為什麽還要收拾東西磨磨蹭蹭的,有點不大對勁,他像是故意在等待著什麽人來找他一樣……
埃德蒙隱隱覺得有些不對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