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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遠偵探所》第1章 瞼(5)
  溫遠站在一條斜長馬路的下坡路口,正專心致志地看著手機上的電子地圖,這還是前不久田明非教會他使用的少數幾個手機軟件之一,幾番擺弄之後,終於確定好了方向。

  ‘北門應該是這了吧,幸虧是吃了飯再來的,這一頓好找。’溫遠一邊心裡嘟囔著,一邊朝大門走去。

  在大門前溫遠停了下來,只見他扭頭向右邊望去,在那一條長長的斜坡路盡頭,是一個T字路口,而路口的對面,便是市裡最新開發的電子商務區,市內大大小小的相關企業公司都集中在那裡,看來余奕那小子肯定是為了方便工作才選擇在這裡租房生活的吧。

  在溫遠眼前的這個小區是W市舊城的一個老舊的居民生活小區,由於新城區的開發,這裡大部分的原住民都搬了過去,留下來的大多是不願離開的老人,生活了幾十年的地方,舍不得說走就走,而因年輕人搬離而空余出來的房子,由於太過老舊也無人問津,要麽等政府拆遷,要麽就通過出租來維持其僅有的價值,像余奕這種在附近工作的年輕人便是最理想的租客。

  溫遠根據田明非給他的地址,在小區裡穿過幾條小路後,終於來到了8號樓前,雖然天色已經開始昏暗起來,舊樓上的斑駁也開始模糊,但在早早亮起的路燈下,依然零零散散的擺著幾檔菜攤,攤主們要麽相互寒暄著家常、要麽在手機上計算著今天的收入,時而揮手驅趕來搗亂的蚊蠅。

  熟悉的場景勾起了溫遠的回憶,在舊城的另一邊,他也曾在相似的環境裡生活了很長一段時間,這也讓平常習慣板著臉的溫遠不禁提起了嘴角。

  但美好的記憶並沒有持續太久,溫遠的思緒便再次被凌晨那起命案帶來的複雜感覺所覆蓋,他搖了搖頭,把腦海中多余的想法驅趕後,便踏上了8號樓的樓梯。

  像這種老式小區,裡面的樓房是不可能會有電梯的,在爬了7層樓梯後,溫遠終於來到了余奕的門前。

  他看著門旁的無線門鈴,心想余奕這小子還挺懂生活的,裝個門鈴對於他的工作來說確實方便很多。在按了兩下後,溫遠聽到了逐漸清晰的腳步聲。

  聲音在門後停了下來,余奕應該正透過貓眼觀察外面的人吧,不到2秒鍾門便打開了,只見門後的余奕正一臉不可思議的表情看著溫遠,看起來他並沒有料到這位大偵探會親自登門拜訪。

  溫遠也盯著眼前這個穿著藍色居家套裝、戴著黑框眼鏡、臉上略顯油膩的中年男子,擠出一絲微笑問道:“打攪了,請問方便聊一下嗎?”

  “呃,啊!不好意思,請進請進!”余奕意識到自己把客人晾在門外似乎有點失禮了,急忙讓過身,做了一個請進的手勢。

  溫遠欠了欠身,便向門內踏了一步,然後向門旁邊的鞋櫃示意了一下。

  “需要換雙鞋子嗎?”

  “不用不用,你直接進來坐就可以了!”余奕連忙擺手。

  溫遠點點頭,徑直走到客廳的沙發邊上並坐了下來。

  余奕關好門,走到溫遠身邊問道:“你要喝點茶還是咖啡嗎?”

  “喝點茶可以了,謝謝。”

  “嗯,好的,那請你稍微等一下。”

  說完余奕便轉身朝廚房走去,走到一半的時候,他好像想起了什麽,突然停下來,轉頭看向溫遠,臉上露出一絲尷尬的神情。

  “呃,只是平常在外吃飯帶回來的茶包,你不介意吧?”

  “啊?……都可以的,

沒問題。”  “那就好,很快的,麻煩你等一下。”

  看著余奕匆忙走進廚房準備茶水,溫遠靠在了沙發上,順便四周看了看。

  這是一套舊式的一房一廳居室,米黃色的地磚,一直鋪設到牆壁的腰線,襯托著些許發黃的牆體,而牆上則由明裝的電線連接著各個開關和插座,天花板上還吊著一台墨綠色的大風扇,風扇底下就是溫遠現在坐著的實木沙發,還有面前和沙發成套的茶幾,雖然裝修稍顯老舊,但整個客廳卻被余奕整理得井井有條,而唯一和客廳陳設格格不入的便是大門斜對著的那個角落,那裡安放著一張風格相當現代和新潮的電腦桌,桌上擺放著整套閃爍幽藍色燈光的電腦、造型炫酷的各種電腦外設、小巧但功能齊全的彩印機,桌旁則放置著一個長方形黑色書架,書架底部的三排陳列各式各樣的工具書,而其他位置則全部都是不同顏色和標簽的文件夾。

  不知道為何,溫遠突然對文件夾上的標簽很感興趣,於是他起身走到書架邊上看個清楚,原來標簽上標注的是日期,藍色字體的年月日在純白色的標簽紙上顯得格外清晰,每個文件夾都按照標注的日期順序排列整齊。而排在最後的三個文件夾,標簽卻和其他的稍微不一樣,上面只有黑色字體的年份時段,並沒有具體月份和日子。

  正在溫遠疑惑著這些文件夾的區別時,余奕的聲音在他身後傳了過來。

  “這櫃子本來是打算買來放書的,不過後來書沒看多少,反而被拿來放其他東西了。”余奕端著一壺茶葉和倆紙杯,站在茶幾前對著溫遠說。

  “實在是不好意思,平常很少會有客人來,所以家裡沒準備水杯,只能用這種一次性的紙杯了。”

  “沒關系的,都可以。”對這些溫遠倒不怎麽在意。

  “那就好。”

  “你說的其他東西,”溫遠用手指了指面前的那些文件夾,“是指這些嗎?”

  正在彎腰倒茶的余奕聽溫遠這樣問道,急忙站直身子看了過去。

  “呃,是的,就是這些作品,裡面都是我平常工作需要作的插畫,還有一些我的即興之作。”

  溫遠看到余奕在說起自己的作品時眼裡似乎閃過一絲自豪的光芒。

  “成品之後,我都會按日期把他們分類保存,這樣既方便保存,也可以觀察自己隨著時間推移,在作畫方面的成長。桌上那些,是還未完成的,所以就亂放在那裡了。”

  溫遠扭過頭看去,果然在電腦桌上胡亂堆放著幾幅插畫,有的能看出來隻畫了一半,而有的在他看來已經是一幅完好的畫作,但既然余奕剛才說都是未完成的作品,那自然只是半成品了。

  藝術這種東西,真是讓人捉摸不透,溫遠心想。

  “要不,先過來喝點茶?”余奕還是畢恭畢敬的站在那,向溫遠問道。

  溫遠點了點頭,回到沙發坐下。

  “你也坐呀,這樣站著多累。”

  “呃,好的好的。”余奕終於舍得放下手中的茶壺,在溫遠對面坐了下來。

  溫遠拿起熱氣騰騰的紙杯,呡了一小口。

  “我也不說太多客套話了,其實這次來找你,就是為了今天凌晨發生的那件事。”

  “呃,我想應該也是吧。”不知道是因為緊張還是杯子太燙的緣故,余奕捧著紙杯的雙手在杯身上不停地摩挲著。

  “嗯?你知道了?”

  “在這裡發生這麽大的事,新聞當然會報道的,手機也發新聞推送給我了。”

  “哦。”

  溫遠抬頭看了看余奕,只見他面無表情地看著面前的茶幾,剛才在他眼裡一閃而過的光芒早已消失殆盡,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昏暗。

  “是這樣的,作為這件事情的被委托人,我需要在這裡向你說一聲道歉,沒有完成客戶的委托,是我們工作失誤了,對不起。”

  溫遠似乎為了表示出真誠的態度,還專門挺直了腰板再說出這番話。

  “而且我們偵探事務所也是非常有原則的,”溫遠從衣兜裡掏出一張支票,放上茶幾並推到余奕面前,“既然沒有完成委托,那沒完成的費用還是得退回給你,這裡就是那筆費用。”

  “啊?”余奕這才抬起頭,用一種不可思議的眼神看著溫遠。

  “不,不用了吧,發生這件事又不怪你們。”他趕忙擺手。“而且你們乾活了就得收錢的呀。”

  溫遠沒有理會余奕的推脫,直接把支票塞到他的手裡。

  “拿回去吧,我們正常工作部分的費用我已經扣除了,這是剩下的。”

  余奕不得已接過那張支票,他看了一眼金額:“怎麽還剩那麽多啊?這用的錢比當時付的訂金還要少很多。”

  “當時我給你定的那個價錢,只是想試一下你而已,正常的委托費用到不了那個價位的。”

  “試我……試我什麽啊?”

  “試試你是不是在耍我們。”

  “呃,這……”

  溫遠啪的一下靠在了椅背上,長呼一口氣,“這你也怪不了我們的,就像你剛開始說的那樣,那麽荒誕的故事,要別人一下子接受恐怕不那麽容易,所以我才開出一個你承受不起的價錢來測試一下你的誠意,沒想到你一口答應,甚至還去借錢來支付尾款,你對這事的執著,讓我不得不對你的故事有了新的看法。”

  余奕瞪大了雙眼盯著溫遠,心想這個男人怎麽會知道自己去借錢付款的事呢。

  溫遠用一種似笑非笑的表情回應余奕的疑惑。

  “這有什麽好奇怪的,你忘了我是做什麽工作的嗎,客戶的基本情況我們還是得稍微了解一下的。”

  “呃,也是哈。”

  “這錢你先拿去把欠款還了,貸款這東西盡量少碰,這坑你可填不起。”

  “那好吧,謝謝了。”余奕恭敬地朝溫遠點點頭。

  “對了,溫先生,你剛才說有了新的看法,”余奕一邊把支票塞進口袋,一邊問道,“你是不是已經相信我說的事了?”

  看著余奕投向自己的那種殷切期待的眼神,溫遠有點猶豫了,因為他也不知道接來下要說的話,是否會打破眼前這個年輕人的幻想。還有很重要的一點就是,不知為何,溫遠心裡一直不太願意相信,看似人畜無害的余奕,會是整件事情的幕後黑手,所以即使無法拿來作為實際性的證據,他還是想在余奕口中證實自己的這個想法,這才是溫遠今晚過來找余奕的真實目的。

  “呃,溫先生?溫先生?”

  “啊?”溫遠楞了一下,余奕關切的詢問把他從剛才的思索中拉了回來。

  “你沒事吧,是不是我剛才的問題讓你困擾了?”余奕露出一絲抱歉的神情問道。

  溫遠用手撓了撓耳垂,說:“嗯……怎麽說呢,不能說是困擾,但你的問題,確實對我在這件事情的前後判斷上造成了不大不小的影響。”

  “啊,真是這樣嗎?那實在是不好意思了。”

  余奕沒敢看向溫遠,只是低頭盯著自己握著茶杯的雙手,熱騰騰的水汽從杯中緩緩升起,余奕的手卻越握越緊。

  余奕的窘迫被溫遠看在眼裡,他預見到了這個二次元男會有這樣的反應,所以他盡量嘗試相對緩和的語氣和余奕交流。

  “沒什麽不好意思的,你又沒做錯什麽事,最起碼到現在我還是這樣認為的。”

  “謝謝。”余奕緊握水杯的雙手稍稍放松了一些。

  溫遠聳了聳肩,繼續說道:“也許我換個說法吧,就像剛開始說的那樣,這是一個荒謬、不可思議的故事,我對你的陳述一個字都沒打算相信,或許你還不了解我,我曾經是一名刑警,我接觸過各種各樣離奇的案件,雖然它們有時也讓人難以置信,但在經過縝密偵查後,都可以用科學的方法解決所有的難題,而你這個……”溫遠向前攤開雙手,向余奕做了一個‘你懂的’的表情。

  “不過,在今天凌晨發生這件事情後,我確實改變了之前的想法,特別是結合各種證據之後…”

  “各種證據?還有其他的證據嗎?”

  “當然,不過這不是你該關心的問題。”溫遠打斷了余奕的疑問,“通過那些實際存在的客觀證據,再對比你的陳述和描繪的圖畫,我現在不得不相信,你確實提前就知道了這件事情。”

  “當然了,我沒騙你們,我確實在它發生之前就看到了,我預知了這件事情!”余奕略顯激動地喊道。

  “不不不,你可能沒仔細聽我說的話,我說的是:‘我相信你確實是提前知道了事情的發生’。”

  “呃,有什麽區別嗎?”

  “很重要的區別就是,我認為你是‘知道’事情將會發生,而不是‘預知’到發生的事情,明白嗎?”

  溫遠用盯著眉頭緊皺的余奕,很明顯他對溫遠的言下之意還沒反應過來。

  “這麽說吧,我的意思就是你有可能不是一個置身事外的陌生人,而是直接參與到了事件中去。你,是當事人之一。”

  “啊?”余奕仿佛聽到了什麽不可思議的事情那樣,只見他咧開嘴角,露出一副苦笑的表情,“偵探先生,你在開什麽玩笑呢?”

  “這不是玩笑,我內心確實有過這種想法。”溫遠撓了撓額頭,“而更重要的是,不僅僅是我,現在連警方也開始對這個設想感興趣起來了。”

  “警方?感…感興趣?”

  “是的,說到這我要先和你道個歉,我沒經過你同意,便把你找我調查的這件事告訴了警方,也就是我的前上司,他聽完之後第一反應就是,他認為你是這間凶殺案的幕後策劃人。”

  盡管溫遠已經用比較平和的語氣說出這兩句話,但是對於像余奕這種再普通不過的宅男來說,無疑是一個晴天霹靂,他想站起來進行反駁,但身子剛離開座椅,卻又馬上雙腿一軟,再次癱坐回椅子上,溫遠能看出他的膝蓋在微震,顫抖仿佛像電波一樣從他的雙腿,再沿著上半身,傳到他因訝異而張開的嘴上。許久,才從裡面擠出一句話。

  “怎…麽,怎麽可能是我?!”

  溫遠站了起來,屈身向前,伸出右手按在了余奕的肩膀上,“他們現在也只是有這個猜想而已,連一點兒實質性的證據都沒有,甚至還沒辦法對你進行調查呢,先用不著這麽緊張。”

  或許是因為溫遠的手給予的安全感,又或許是他說的這幾句話,余奕的身子逐漸鎮定下來,但他的嘴裡還是不停地嘟囔著:“我怎麽會殺人,他們肯定是搞錯了……”

  看到余奕稍微冷靜了一點,溫遠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溫先生,那你也和他們想法一樣嗎?你也認為我是主謀?”余奕突然問道。

  溫遠皺了皺眉頭,然後搖搖頭說道:“從邏輯上來說,別人會有這種想法也不無道理,但是第一,嫌犯已經被抓,他的口供顯示他是因為當天和死者之間的爭執而一怒之下激情殺人,而很巧的是,他們發生爭執的實情,我在案發之前也知道了,所以也客觀的證明了嫌犯所說的是實情,這樣的話,整件事就不像是一件蓄謀凶殺案。”

  “第二嘛,”溫遠環顧了一下這套面積不大卻整理得整整有條的房子,“你確實不像是會謀劃這種慘無人道的惡行的人。所以,最起碼到現在為止,我還是相信你是無辜的。”

  “謝…謝謝!”

  除了感謝,余奕一時也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正因為我還相信你,因此我今天才來找你,我希望你能把這件事更詳細地和我說說。”溫遠用手指了指自己的眼睛,“說實話,我覺得你還有事情沒有和我們說清楚,對嗎?”

  “呃,那天…我…已經全部都告訴你們了啊。”余奕吞吞吐吐地說。

  “你可別忘了我的職業是什麽,瞞不了我的。”

  余奕咬著下唇默不作聲,很明顯溫遠的話對他起了作用。

  溫遠也沒有打擾余奕,而是翹起了二郎腿坐在沙發上,眼睛一動不動地盯著眼前這位略顯不安的年輕人,因為他知道這個年輕人將會很快再告訴他一些什麽東西。

  果不其然,才過了兩分鍾不到的時間,隨著余奕的一聲輕歎,他終於再次開口。

  “確實有一些事情,我沒有如實告訴你們,但我覺得這也算不上隱瞞吧,畢竟我認為與這件事並無聯系啊。”

  “是否有聯系,也許客觀的判斷會比較準確,而你只需要將它陳述出來就可以了,所以,”溫遠向他做了一個請說的手勢。

  “只是我一些童年的經歷而已,我一開始和你們說,我的預知能力是在小學的時候出現,其實它真正出現的時間,比這還要更早一點。”

  余奕端起茶杯將其中剩余的茶水一飲而盡,然後便開始了他的回憶。

  “我其實是一名孤兒,之前我說的父母實際上是我的養父母。我很小的時候就被人遺棄在了孤兒院,是的,那兩個……對我來說只是陌生人而已,我從來沒叫過他們爸爸媽媽,我的父母只有養育我成人的那兩位親人而已,很不幸的是,當我有能力回報他們的時候,他們卻雙雙染病離去了……啊,不好意思,有點扯遠了。”

  溫遠聳聳肩,表示沒關系,並且說道:“看到你健康成長、快樂過好每一天就是對他們最大的回報了,所以不必讓這種自責陪伴自己度過往後的日子,傷害自己才是對他們最大的不孝。”

  余奕用感激的眼神看著溫遠,然後點點頭,繼續講述他的故事。

  “當然了,關於我被遺棄的事情,是福利院的阿姨後來才和我說的,在孤兒院裡,這太司空見慣了,畢竟在裡面生活的基本都是一些有著各種不幸遭遇的小朋友。但奇怪的是,那些悲慘的往事並沒有讓他們團結起來、彼此建立親密的聯系,反而讓他們之間相互猜疑、歧視和攻擊。”說到這,他咽了一下口水。“他們…那些年紀稍大,而且調皮任性的孩子們,就喜歡欺負一些年紀小的、膽小懦弱、或者不喜抱團的人,以此取樂。”

  溫遠沒想到原來這種善美之地,也會苟存陰暗的角落。

  “而很遺憾的是,我就是被欺負的其中一份子。也許是因為我小時候看起來就那麽討喜吧,而且我又不喜歡和別的孩子扎堆嬉戲,所以我自然就成為了他們撒氣的對象。”

  “孤兒院那裡不是有阿姨老師什麽的嗎,她們也不管管?”

  “管是肯定是會管的,無非就是訓斥,關禁閉之類的懲罰,但這些手段對那群愛惹事的孩子們來說,根本算不了什麽,而且如果被懲罰的次數多了,反而讓他們更討厭我們,對我們的攻擊更加變本加厲。”

  “哼!”溫遠用一聲悶哼來表達心中的不滿。

  “後來慢慢地,我們懼怕了,不再向阿姨們報告他們的惡作劇,他們也不會因此而再受懲罰,沒成想這反而使他們漸漸失去了羞辱我們的興趣,雖然還會時不時的惡作劇一下,但次數已經比以前少很多了。”

  余奕頓了一下,他想拿起杯子再喝口水,但一舉起來才發現紙杯早已空空如也,他隻得苦笑一聲。

  “那時候實在太軟弱了,被欺負了不敢聲張,只能一個人跑回房間,把頭埋在被子裡哭泣,委屈、憤怒,但卻沒有可以傾訴的對象,於是便把滿腔苦悶發泄在自己身上,把臉深深地壓在枕頭上面,就是在那個時候,那個神奇的現象就出現了,重重的壓迫感作用在我的兩個眼睛上,緊接著我的眼皮裡面便出現了一些白色閃光的星星點點,在漆黑的視界裡顯得格外清晰,然後那些星星點點慢慢地各自聚攏在一起,開始形成一幅模糊但依稀能辨別的圖畫,”余奕摘下眼鏡,用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那時候覺得好奇妙啊,瞬間便將心中的煩惱一拋而空,開始細細地研究起出現的畫面來,但當時年紀那麽小,哪裡會有什麽閱歷呢,根本就不知道看到的是什麽,現在認真想想,其實那個時候我應該就開始擁有這個‘特殊’的能力了吧,如果那時就能好好運用它,說不定能阻止好多悲劇的發生呢。不過……這想想也是不可能的吧。”

  “哼,”溫遠那再次發出一聲不滿的聲音,“所以說,你之前在我們事務所那裡說的都是你精心編制的謊言咯!”

  聽到溫遠的斥責,余奕急忙解釋道:“不,不是的,除了我隱瞞幼年在孤兒院的經歷,還有預知能力出現的時間,其他的事情全都是真實的!一是我覺得孤兒院的經歷對我委托的事情沒有太大的關系,而且也不怎麽光彩,所以我沒告訴你們。二是關於預知能力的時間,我也是今天和你回憶往事的時候才意識到它早已出現,所以,我都不是要故意隱瞞你們的。”

  “真是這樣麽?”溫遠問道。

  “呃,當然了,這事我撒謊有什麽好處呢,我也只是希望,在力所能及的情況下盡可能地阻止悲劇的發生啊。”

  “嗯。”

  溫遠雖然只是簡單地答應了一聲,但在余奕聽起來,應該是對他的解釋不再表示懷疑的意思了,這使得他終於松了一口氣。

  可是溫遠心裡真的是這麽想嗎?雖然他就是因為相信余奕不可能是凶殺案主謀,所以才來這裡驗證這個想法的,而余奕剛才的一番陳述,聽起來合情合理,他也相信並無虛言,所以他才給了余奕這樣一個回應。而且現在確實找不到余奕和凶手之間有任何相關的證據,最關鍵的一點就是,如果他真是主謀,那為什麽還要找溫遠去調查阻止這件事呢,難道只是為了向別人炫耀自己製造的‘超能力’?這也太變態了吧。

  然而再次將所有的事情都關聯一起進行梳理的時候,一個奇怪的念頭猛然從溫遠腦海中冒出,而這個想法,甚至讓他在如此溫暖舒適的天氣裡也突感不寒而栗起來。

  “呃,溫先生,既然你也相信我說的話,那請問你能不能和你的前朋友上司說一聲,讓他們不要懷疑我了啊?”

  余奕見溫遠正低頭思考著什麽東西,於是試探性地詢問。

  溫遠抬起頭,目光剛好和余奕眼神相遇,這是一種再普通不過的眼神了,平和而明淨,沒有摻雜一絲陰暗和狡黠。

  ‘不可能是這個人的。’溫遠心想。於是他站了起來,伸出雙手握住了余奕的雙臂,義正言辭地問他:“那我再問你一次,你到底認不認識這個殺人凶手?你到底和這起案件有沒有關系?!”

  余奕被溫遠突如其來的厲聲喝問嚇到了,一時間竟沒有立馬回答溫遠的問題,只是瞪著眼睛呆呆地看著眼前這個一米八幾的大個。

  然而隨著雙臂感受到不斷增強的壓力,疼痛使得他從驚恐中清醒過來,微微顫顫地答道:“當然…當然不認識了。”

  溫遠並沒有放手,依然用堅定的目光盯著余奕,余奕被溫遠的眼神感染到了,人也開始逐漸鎮定下來,然後用堅決的語氣說:“我和這件案子一點關系都沒有,我根本沒有謀劃這起凶殺案!我只是不小心預見到了這起悲劇,希望可以盡力去阻止它而已!”

  溫遠終於松開了手,呼了一口氣,輕輕地拍了拍余奕的肩膀,“那你還怕什麽,既然你沒有做過,別人怎麽懷疑你都沒用,少擔心這些沒用的。”

  余奕一想也對,清者自清嘛,似乎之前的擔心也有點多余了,他笑了笑和溫遠說:“呃,我這人比較怕麻煩啦,被警察懷疑上而被調查的話,想想都覺得不舒服啊,雖然這只是他們一個潛意識的想法,但如果能提前消除他們的疑慮,可以省去很多麻煩的操作呢。”

  “對那些偵探人員來說,很多時候,一些下意識的不經意操作,反而會產生意想不到的效果,靈光一現的想法時常會成為破案的關鍵,這些都不是可以隨便打消的念頭,所以順其自然吧,只要自身清白,誰也奈何不了你。”

  溫遠一邊整理衣服,一邊說著這些話,但他卻沒注意到,聽到他說話的余奕突然楞了一下。

  “好吧,既然得到了你肯定的答覆,那我的疑慮總算消除了,也是時候回去了,剩下的事情就交給警方吧,咱們之間的委托關系也正式結束了。”

  溫遠把手伸到余奕身前,余奕終於回過神來,也伸手和溫遠握在了一起。

  “再見。”說完,溫遠便轉身離去。

  就在溫遠正準備踏出門口的時候,余奕突然叫住了他。

  “溫先生。”

  溫遠回過頭,“嗯?”

  “呃,如果…我是說如果,以後這種奇怪的現象再出現在我身上,”余奕用手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如果我再看到這些畫面,或者說我再預知到某些事情的發生,我該如何去應對呢?”

  看著余奕誠懇的眼神,溫遠心裡卻閃過一絲驚恐,但很快他便壓製住內心的情緒,依然一臉平靜地回答余奕。

  “你現在就做得很好啊,你還打算怎麽應對,又不是每一次都剛好發生在你身邊。”

  “但,我想我總得做些什麽吧,明知道有悲劇即將發生,難道不想方設法的去盡力阻止它嗎?”

  “這個世界每一天,甚至每時每刻,都會有各式各樣的意外、或者各種不幸正在發生,而你只是不知道什麽時候突然隨機地看到其中一件而已,或許遠在千裡之外,或許在你未知的角落,更有可能是一種人類無法控制的大自然活動,試問你有什麽能力去阻止它們的發生呢?你看,即使是這一次湊巧在你身邊,而你也已經千方百計地想去阻撓它,但結果還是不盡如人意,對嗎?!只能說,有些事情也許是上天注定的,沒必要把責任都擔在自己身上,這樣你會活得很累的。”

  最後這一句話,溫遠看似在安慰余奕,其實他內心真正想安慰的,其實正是差一點就能阻止凶案發生的自己。

  不知道溫遠的話是否能安慰到余奕,這個微胖的年輕人聽完之後卻只是沉默不語。

  “如果你真的沒法做到置之不理的話,其實你可以像你一直在做的那樣,把看到的東西都畫下來,然後放到網上,看能不能被相關的人看到,希望能起到一定的警示作用吧。”

  余奕揚起頭來看著溫遠,臉上的表情也變得稍微輕松了一點,看來他正在仔細思考溫遠這個建議的可行性。

  “但這樣的話,那不是所有人都我的預知…特殊能力了嗎?”

  溫遠聽到他的話,做了一個奇怪的表情。

  “你們這些敲鍵盤的,不是都喜歡匿名的嘛。”

  “呃,也對哦。”

  “其實,還有一個掩耳盜鈴的辦法。”

  “嚇?什麽啊?”

  “你不要再做那個動作了,”溫遠用手做了一個擠壓眼睛的姿勢,“這樣或許就不會再看到那些不好的東西啦。”

  說完,他還打了個哈哈,表示他只是說說笑而已。

  余奕也尷尬地迎合著他,乾笑了兩聲。

  “好了,不送啦,就這樣吧。”

  說完,溫遠便順手關上了余奕的房門。

  然而在關上房門之後,溫遠卻沒有立刻離開,只見他站在原地,臉上早已換上一幅嚴肅的表情,他拿出了手機,但是一番猶豫過後,他決定還是先下樓再說。

  樓下的菜攤早已收拾乾淨,只剩幾隻煩人的蒼蠅被肉香引誘著,在這嗡嗡地亂竄不停。

  溫遠站在樓下大門前,再次掏出手機,解鎖之後,在聯系人那裡撥到了“老大”的位置。但他始終沒有往下按,他還沒想好該怎麽和老大開口,畢竟他剛才不經意冒出的設想確實有點聳人聽聞,要驗證其真實性,最直接的辦法就是找老大幫忙,可要怎樣才能使老大接受這個荒誕的想法呢?畢竟早上和他說余奕的事時,都被他訓斥了一番,現在恐怕更難開口了。

  就在溫遠思考著對策的時候,手中的手機突然震動起來,伴隨而來則是熟悉的來電鈴聲,而手機屏幕顯示的來電姓名儼然便是“老大”二字。

  有那麽一瞬間,溫遠還以為是自己不小心按到了撥打按鍵, 差點就把這通電話給掛了。

  看來還真是心有靈犀啊,沒想到是老大先給我打的電話,溫遠心想。接著他便小心翼翼的接通了電話,電話那邊馬上傳來了老大的聲音。

  “在幹什麽呢?接個電話也那麽磨蹭。”

  “在外面呢,還有些後續工作要完成。”

  “……”電話那頭的黃隊沉默了一會,看來他大概也猜到溫遠是在完善哪一件工作了。

  “老大,怎麽了,這個時間找我有什麽事嗎?”溫遠輕聲問道,他可不敢在老大沉默思考的時候大聲打擾。

  “嗯,”黃隊終於回話了,“今天的茶葉喝起來味道不怎麽樣,我換了一批新的,明早過來一起試一下。”

  “嚇?”

  “好了,就這樣吧,明早見。”

  接著“嘟”地一聲響,黃隊已經把電話掛了。

  溫遠愣愣地看著手機上已經切回屏保的屏幕,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該怎麽辦好。

  不過很快他便恢復了往常的狀態,思考著:老大突然這樣約他,肯定是有什麽事要和他商討,但從老大的語氣來看,這事似乎並不十分緊急,既然這樣,那他找老大幫忙這事,不如等到明天再和老大挑明,今晚有時間不如找一些老大比較容易接受的措辭更好。

  想到這,溫遠的心情稍微輕松了一點,他把手機放回口袋,然後扭過頭看向樓上余奕房間的方向,雖然窗戶開著,樓旁的路燈也足夠明亮,但燈光卻似乎照不進那扇正方形的玻璃窗,只能隱約看到窗內那副墨綠色的窗簾在隨風輕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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