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幸的是,手術成功。
所有人都重重松了口氣,一直相對鎮定的大熊父親這時掉下了眼淚,不停地和醫生重複說謝謝,大熊母親心弦猛地一松,忍不住大哭出聲。
情況還需要在監護室觀察,目前家屬還不能探望,宋揚威去辦手續,黎星沉陪江從去包扎傷口。
他手上的刀口很深,縫了幾針,黎星沉不忍心看,又非要陪著,抓著他的另隻手一直在哭。
江從想給她擦眼淚,但自己身上哪兒哪兒都是髒的,只能無奈地扯了下唇,裝凶威脅:“不許哭了,再哭我不縫了。”
黎星沉看著他一愣,秀氣白皙的鼻尖泛紅,一下一下吸著氣,長長的眼睫上掛著淚珠,抽抽嗒嗒的,可憐得很。
江從笑了下。
這人,跟疼的不是他一樣,黎星沉撇撇嘴,挪著小步子又往他身前湊了湊。
江從推開她,“身上髒。”
黎星沉立刻悶悶地回:“剛剛抱我的時候也沒見你說髒。”
江從:“……”
她柔糯的嗓音聽著委屈巴巴的,大概是覺得他這小女朋友有點可愛,一旁站著的護士說他:“你女朋友這不是關心你嘛,還凶她。”
江從坐著,黎星沉就站在他身邊,被他推開了些。
小姑娘的水潤眼眸哭得通紅,微微向下撇著的嘴角越看越委屈,江從舔了舔乾燥的唇,忽然低笑了聲,然後抬起胳膊,攬著她的腰一把將人摟過來,“行,那抱著。”
黎星沉:“……”
確實沒什麽大事,很快就縫好了,纏好紗布,醫生歎了口氣,他這一歎,黎星沉心裡直發慌。
正要問,醫生又是一聲歎氣,“你的傷口是縫好了,我這個受到重創的單身狗心靈難以愈合啊!”
黎星沉:“……”
關鍵是江從還一本正經地道了歉,說對不起,下次注意,護士笑得托盤都在抖。
……
大熊情況比預想中的要好,第二天下午就醒了,大抵是他身體素質也強,沒多久就轉入了普通病房。
他是獨子,父母年紀也大了,身體經不住折騰,隊員們輪流過來照顧,這天江從和楊浪隊裡有工作,黎星沉在家煲了粥,給大熊送來。
大熊的未婚妻是個特別乾淨耐看的女孩子,看到黎星沉來又帶了粥,忙不太好意思地說道:“粥我能給他煮,嫂子你就別費心了。”
大熊半躺在病床上吃著蘋果,坐起了些身,對黎星沉爽朗一笑,跟著說道:“就是嫂子,我都恢復得差不多了,自己煮都不在話下。”
黎星沉溫和地笑了笑,把保溫盒遞給大熊未婚妻,柔聲道:“沒事,反正我在家也是閑著,省的你來回跑。”
大熊未婚妻隻好接過,笑著正欲開口道謝,宋揚威忽然火急火燎地衝進來,一副有急事要說但卡了嗓子的樣子。
等半天,大熊懟他:“幹嘛呢你,有屁放。”
“等我喝口水。”宋揚威拿起桌上的一次性水杯給自己倒了水,一仰而盡,開口就是:“老楊出事了!”
黎星沉看向他,細眉輕撚了下,“你別慌,楊浪怎麽了?”
宋揚威一路上來跑得有點喘,“頭兒和老楊不是去xc區那邊巡查,結果在街上碰著一喝醉酒的男的發瘋,對他老婆孩子又打又踹……”
大熊皺眉,十分嫌惡這種行為,“嚴重嗎?不是,你說半天,老楊怎了?”
宋揚威緩了口氣,語氣激動:“老楊不知道怎了!衝上去把那男的哢哢一頓揍,當時老楊那勁頭,要不是頭兒在旁邊攔著,事兒就大了。”
大熊聽完臉色微變,擰著眉問:“那老楊現在人呢?”
宋揚威無奈攤手,“還能在哪兒,暫時被留所裡了,那男的和他老婆孩子都被送來醫院了。”
他說完,病房裡一瞬安靜下來。
令人百思不解,縱使那人再有不對,楊浪又怎麽會在能阻攔製止的前提下還違反規定動手打人?
就在這時,黎星沉包裡的手機鈴聲突兀響起,而當江從讓她去前面門診樓,在一片混亂嚷吵中,她看到那個抱著孩子蜷縮在角落的瘦弱女人時,她什麽都明白了。
那個人是茹靈。
惹事男子還在鬧,額頭臉部有血,他不肯處理,民警控制住他,他幾乎暴走,在醫院裡狼狽不堪地喊罵。
“我不看病!這是證據!就讓大家好好看看警察打人了!他憑什麽打我,警察就牛逼,就能隨便打人?!我要告他!”
他破開一隻胳膊的鉗製,指著角落裡的女人,兩眼血紅,發了狂一般要衝過去,被民警斥聲摁在地。
“你個臭婊子你不老實是不是?怪不得一直惦念著來北鶴,說!他是不是你在外面混的野男人,你看老子不打死你!”
他情緒近乎癲狂,民警上了手銬,周圍人不敢靠近,躲得遠遠觀望,小聲嘀咕
,黎星沉步伐沉重地走到茹靈身前,蹲了下來。
看清她的模樣時,黎星沉呼吸一窒。
女人臉上、脖子上、胳膊上,露出來的皮膚幾乎沒一塊能看的,青青紫紫的毆打痕跡累累,新舊傷交加。
茹靈頭髮被扯得很亂,雙目空洞,連淚都沒有,臉色蒼白憔悴,面對那人的辱罵毫無反應,只是仍然保持著把孩子緊緊護在懷裡的姿態。
小女孩沒有受傷,在她懷裡發抖,眼神怯怯,卻也沒有哭。
黎星沉將身子擋在她們面前,隔開那人盛滿眼底的仇視和怒意,隔開周遭大片的探究目光。
茹靈眼珠微轉動了一下,這才找回了神似的,看到她,愣了好久,隨後乾裂的嘴唇拉扯了下,她擠出一個笑,聲音脆弱:“星星?”
黎星沉點點頭,喉腔有些泛酸,她咽了幾下還是說不出話,便伸出手臂,輕輕抱住了她。
茹靈丈夫叫田西,傷不嚴重,有幾下還是他自己打自己弄出來的,在民警的控制下作了簡單包扎,帶回了警局。
茹靈身上大大小小的傷才讓人看了感到心顫,黎星沉陪她辦了住院手續,得做一個全面檢查。
茹靈卻不肯住院,“我沒有錢,都被他拿走了。”
黎星沉淡聲說:“錢你不用擔心。”
茹靈堅持,搖了搖頭。
小女孩拽住她衣角,仰著頭哭,害怕又著急,一直說:“媽媽……看病……看病不疼……”
“你不住院,強撐著能撐多久?身體如果垮了,你女兒怎麽辦?”見她動搖,黎星沉抱起小女孩,“乖啊不哭了,阿姨帶媽媽看病。”
茹靈看著黎星沉,默言許久,把孩子接過來,最終說了聲“謝謝”。
江從那邊的巡查工作還沒結束,他還得跟著處理楊浪的事,抽不開身,黎星沉把茹靈安置好,給他回了個電話。
小丫頭特別乖,陪著媽媽,肚子餓也不說,黎星沉聽到她肚子咕咕叫,笑著摸摸她的頭,出去買了點飯。
茹靈打著點滴不方便,黎星沉讓她好好躺著,在床邊坐下,“我來喂吧。”她把小丫頭抱到腿上,目光柔和,“小朋友,你叫什麽呀?”
“我叫丸子。”
黎星沉一頓,下意識看向茹靈,她靠在床頭沒什麽反應,黎星沉收回視線,笑了笑又問道:“幾歲啦?”
“我四歲啦。”能看出來,丸子眉眼像媽媽,小臉圓嫩,與耳朵平齊的短發,跟高中時的茹靈簡直一模一樣,可愛又文靜。
“丸子真乖。”黎星沉喂她吃飯。
“星星……”茹靈忽然喊她。
黎星沉看向她,“嗯?”
茹靈低著頭,沉默半晌才問出口:“楊浪他……沒事吧?”
黎星沉抿了下唇,溫聲安撫她:“江從和我說那個人沒什麽事,處罰應該有,但不會嚴重的,你不用擔心。”
茹靈點了點頭,又沉默了,黎星沉卻看到兩滴淚接連從她眼裡無聲地掉下來,砸到了白色被單上。
高考結束後茹靈就離開北鶴了,這麽多年來和任何一個人都沒有聯系,消失得無影無蹤。
當年她家裡受親戚連累出了事,大多數財產和房子被查封抵押,一落千丈,走到窮途末路,舉家搬遷,她高考正常發揮,就在當地上了大學。
認識田西之初,猶記得他紳士風度笑容和煦,是茹靈父母東山再起的合作夥伴,比她大五歲。
父母得知田西傾心於自家女兒,不管是出於他的為人考量還是合作利益,也有意要撮合兩人。
至於茹靈的想法,喜不喜歡田西,她自己都沒深究過,只知道他家境殷實,溫柔體貼,又對父母的事業有利,是她當時最好的選擇,便順從父母的意思,大學畢業就嫁給了他。
婚後剛開始還好,可越往後,他因為應酬經常喝得大醉回家,茹靈說他兩句,他就反手一巴掌,酒醒再道歉。
反覆如此,茹靈受不了,提出分開一段時間冷靜,他便跪著打自己罵自己,懇求茹靈原諒,茹靈心軟,又念及孩子,就再給他一次機會。
那之後他確實沒有再犯,可哪知風雲突變,花費幾年心血的投資因為他的疏忽被對家挖了大坑,項目泡湯,還欠了巨額的債。
他不解決問題,反而原形畢露,每日酗酒晚歸,還動手打人,茹靈父親打家道中落後身子骨就不好,知道女兒受了罪,來和他拚命,結果被氣得當場暈倒,沒搶救過來。
田西還沾上賭博,公司倒閉,債越欠越多,茹靈一直和他打離婚的官司,可他就像一條甩不掉的臭蟲,死纏爛打。
茹靈母親的身體也每況愈下,追債人找不到田西,幾番找到茹靈家裡,最後一次茹靈母親摔下床,看著他們亂砸一通,胸口氣短,隻哭喊了句“靈靈你要好好的”,撞上了桌角。
那大概是茹靈人生中最灰暗的時刻,她真的堅持不下去了,她甚至拿起刀想和田西同歸於盡,可是不能啊,她還有孩子。
沒有人幫她,她孤苦無依,就帶著丸子逃,到一個地方生活一段時間,田西找到她們搶完錢,打得更厲害,她就拖著傷領著丸子再離開,一個月前,才回了北鶴。
“你的傷有做過鑒定嗎?”黎星沉眼眶濕潤,抽出一張紙巾遞給她,輕輕撫順著她瘦骨如柴的背。
丸子被哄睡了,茹靈咬著手指壓抑著哭聲,肩膀起伏得厲害,“我所有辦法都嘗試了,可、可是,我不知道他……他動了什麽手腳,沒有回應,也離、離不了婚……”
看她泣不成聲,黎星沉覺得胸口被堵得悶不透氣,她抱住茹靈,輕言安慰:“沒事的靈靈,你現在有我們了,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黎星沉目光落在窗外,陽光刺眼,她黑白分明的眼瞳裡像漾著清漪,凝著某種堅定的情緒,“他以後,就再也不會出現在你的生活裡。”
……
楊浪被留了幾天,因為違反紀律,局裡給了警告,暫時停了職,讓回家反省,反沒反省不知道,家是沒回,天天擱醫院呢。
大熊聽說老楊天天在醫院,就是不來看他,拉著江隊訴苦,開玩笑說兄弟情也就這樣了。
楊浪拉著黎星沉非要問出個底,黎星沉瞞不住,她以為楊浪又會衝動,但沒有,他打開病房門進去,還是一副逗丸子的嘻嘻哈哈樣兒。
在醫院誰也沒提別的,茹靈看著也漸漸有氣色些,女兒被逗笑,她也跟著笑,只是一和楊浪單獨在房裡,她就裝睡。
楊浪偏不出去,拉著椅子坐床邊,削著蘋果“嗤”了聲,聲音不算小地咕噥:“瞅見我就睡,我臉上跟裝了安眠藥似的。”
他說完,茹靈把眼睛睜開了。
楊浪瞧她一眼,“不睡了?”
“你吵死了。”茹靈說。
楊浪翻了個白眼,“我就說了一句話大姐。”
茹靈不裝了,坐了起來,楊浪把蘋果遞給她,語氣不算好:“吃不吃?”
“不吃。”茹靈語氣也不算好。
“愛吃不吃,不吃拉倒。”楊浪用力啃了一口蘋果,“不吃我吃。”
茹靈趕他:“你出去吃,我要睡覺。”
楊浪充耳不聞,蘋果啃的嘎香,一臉迷惑地問:“你長得醜,怎麽生出來的女兒這麽漂亮,基因突變?”
茹靈笑了,咬牙切齒地緩緩開口:“你給我死一邊去。”
夾槍帶棒拌嘴的感覺一下就回來了,楊浪把茹靈氣得差點把輸液瓶薅下來砸他,但他還是又給她削了一個蘋果。
江從手上的傷好的差不多了,黎星沉托曾經一個同事弄了瓶祛疤效果很好的藥,他自己不塗,非要她給塗,就借著塗藥每晚賴著不走,黎星沉都懶得拆穿他。
其實知道茹靈的事情後,黎星沉情緒有些低,睡眠狀態也不怎麽好,心裡頭一直裝著事,江從都知道。
外面下著不大不小的雨,淅淅瀝瀝敲著窗台,雨絲斜打在玻璃上,房裡關了燈,黎星沉小小一團縮在男人懷裡。
“江從。”她忽然輕聲喊。
江從摸著她的腦袋,應聲:“嗯?”
“江從。”
“嗯,我在呢。”聲音低低,透著他獨有的溫柔。
“沒事,我就喊喊你。”
江從輕笑了聲,沒有說什麽,把她摟緊了些,陪著她。
黎星沉只是在想,她和江從分開的那些年,平靜無瀾,日子流水一樣地過,不快也不慢,她好像也沒有什麽太大的變化。
現在卻猛然發覺,原來十年可以發生這麽多事情,可以把一個人完全磨成另一個人的樣子。
耳畔緊緊貼著男人有力的心跳,黎星沉在這一刻覺得自己好幸運。
幸運的是,他們都在原地不肯離開,回過頭,就能看到彼此。
黎星沉決定幫助茹靈把事情解決。
她學過法律,雖然算是兼修,也沒有專門去考律師證,但之前她在深城一家還算在業界有名聲的律師事務所實習過半年。
她做助理工作,當時跟著的是事務所的招牌律師,姓金,她單獨的名號比整個事務所還要大,從業生涯無一敗績,經手的大大小小案子再棘手她都能化不利為有利。
金律師很看好黎星沉,不管是人還是專業實力,聽說她不一定進律政界,明裡暗裡地挽留,主動想帶她,遭拒絕也不放棄,甚至現在偶爾還來撬一下牆角。
黎星沉在茹靈出院的前天晚上聯系了金律師,金律師以為她有轉行的想法了,直接打過來視頻電話,那叫一個激動。
黎星沉隻好和她解釋了下來因,金律師聽完茹靈的遭遇更激動了,和大部分從事律政行業的人士稍有不同,金律師的理性並不會覆蓋過她的感性,有時候,她可能比委托人哭的次數還多。
不巧的是,金律師最近手頭上在忙一個大案子,身在國外,但她給黎星沉推薦了她最得意的徒弟,且恰巧就是北鶴的,信誓旦旦說交給他一定沒問題。
黎星沉感激地再三道謝,金律師在那頭說:“得了吧,真感謝我的話回來給我當助理啊。”
知道她是在開玩笑,黎星沉莞爾,還沒再來得及說話,剛洗完澡出來的江從不小心入了鏡,“誰啊?”
他冷不防出現,黎星沉嚇一跳,回頭看了他眼,手一慌,匆忙掛了視頻,截斷了金律師的“啊啊啊啊啊——”
金律師:【啊啊啊啊啊啊啊!】
金律師:【你金屋藏漢!!!】
金律師:【我說呢,北鶴有什麽好,原來是這麽個小妖精勾走了你的魂!】
黎星沉:“……”
“誰啊?”江從拎起水灌了口,隨口又問了遍。
黎星沉邊回著微信邊和他說:“就是我上次和你說的那個律師。”
“哦。”江從窩進沙發,胳膊一伸,把人攬過來抱著,在她香軟的脖間親了親,下巴抵在她肩上,“說什麽了?”
他問的是茹靈那事兒,結果小姑娘把手機攤給他看,粲然一笑,“說你是個勾人的小妖精。”
江從掃了眼手機內容:“……”
後面黎星沉根據推薦名片加上了金律師得意徒弟的微信,江從就在一旁看著,簡單幾句打招呼,他捕捉到三個敏感字。
對方的名字,蔣星野。
江從微眯了下眼,擱在黎星沉腰上的手忽然輕輕掐了她一下。
他掐的不疼,但癢,黎星沉往旁邊躲了下,扭頭笑著看他,“你幹嘛?”
江從沒什麽表情,眼尾撇她一眼,沒作聲。
黎星沉以為他又閑著沒事調皮,沒再理他,注意力重新回到和人家的對話上,然後看著看著就回憶起來,“蔣星野,這名字怎麽這麽熟悉呢?”
江從:“……”
沒到三秒,黎星沉突然記起來,轉頭震驚地看著江從,眉眼是笑著的,“江從,是蔣星野?!”
看著她這幅好像買彩票中了五十萬驚喜的樣子,江從抵了下後槽牙,不帶感情地扯了下唇角,又掐了她一把,這回下了力,語氣明顯的不爽:“記起來的還挺快。”
黎星沉:“……”
江從在她肩上隔著薄睡衣咬了口,手往上惡劣地揉了下,“這麽激動?”
黎星沉身體一顫,瞪了他一眼後,又趕緊吧唧一口親在他臉上,把某人的醋壇子扶穩。
想著她剛開始都不記得這名兒,江從醋壇子沒翻完,但接下來黎星沉和蔣星野聊事情,他隔一會兒一鬧,像個博取注意力的小孩子,幼稚得很。
大概半個小時,他們聊完,約了具體時間見面,江從把她手機抽走,丟在一旁的桌幾上,把人推倒在沙發上壓著,又親又咬。
“後天見面?嗯?”江從一隻手鉗著她兩條白細的手腕,扣在她頭頂,在她頸側吻著,另隻手也沒閑著,在她身上點火。
黎星沉小腿繃直,被他弄的細細哼嚀了聲,溫聲辯解道:“又不是只有我們兩個人見面,再說了,這是正事……”
“要不是看在你們在聊正事,我能忍到現在?”江從勾起唇壞笑了下,懲罰似的磨得她難耐,聲音帶著啞:“你是在怪我不懂事?”
黎星沉:“……”
天啊,她沒有這麽說啊……
她想開口,卻也不知道怎麽解釋,或者她知道他就是故意憋著壞,找個機會使出來罷了,便咬住唇,不吭聲了。
“事情找到解決方向了……”江從松開她手腕,牽引著她一隻手,接著,黎星沉的手到了他緊繃的腰前,摸到了他短褲上的腰繩。
黎星沉:“……”
他呵出熱氣,蠱惑又欲的低音蕩開在耳邊:“什麽時候操心操心我,寶貝兒?”
黎星沉:
“……”
門鈴響。
江從:“操……”
黎星沉偷笑出聲。
“嘖,幸災樂禍是吧?我看你待會兒笑不笑得出來。”江從捏住她臉蛋,擠的她嘴巴嘟起來,吻上去,“讓它響,不管。”
門鈴響了又響。
黎星沉偏開頭,臉紅著,“江從,你去開門……”
門鈴響不停,江從閉了閉眼,手從她衣服裡出來,給她拉好,“凶神惡煞”地去開門,聲音冷的跟冰碴子一樣:“有事兒?”
快遞小哥眨眨眼,“您……好,快……遞……”
三秒簽收,江從黑著臉禮貌地說了句謝謝,門啪地關上,火氣有點大。
快遞小哥又眨眨眼,後退幾步,小心翼翼嘀咕:“帥哥欲求不滿吧……”
江從進門就把快遞扔到一邊,抱她去臥室。
“我要拆快遞!”黎星沉踢蹬著腿在他懷裡撲騰。
江從不聽,“拆什麽快遞,我先把你拆了。”
黎星沉:“……”
跟他來硬的不行,黎星沉瞬間安靜,扮起可憐來,“好像是淮情給我準備的生日驚喜,我期待好幾天了……”
江從腳步停了,歎了聲氣,把她放了下來,磨著牙根,像把字嚼碎了說:“拆,我看看什麽驚喜。”
她生日在月底,按理說還早,可安淮情神秘地和她說這驚喜越早越好,搞得黎星沉還真有點期待。
黎星沉歡歡喜喜去抱快遞的時候,不會想到,一分鍾後的她,會有多麽後悔且……羞恥。
就見江從修長的手指勾著件蕾絲邊性感黑色純欲睡衣的一根吊帶,緩緩挑起來,眉眼捎上抹玩味,“驚喜?”
黎星沉:“……”
這件沒什麽布料的絲綢吊帶睡衣,還是最保守的一套,剩下的都是一些貓耳朵,狐狸尾巴醬嬸兒滴……
江從這會兒不急了,一件一件拎出來看看,快遞盒最下面有一張卡片,他指尖夾起來,掃了眼內容,略一揚眉,拖著調慢悠悠念:“請、享、用。”
黎星沉呆若木雞:“……”
還沒念完,他再張口,黎星沉騰地一下起身撲過去,捂住他嘴巴,臉簡直紅的不能看。
卻沒發現,這個撲在他身上的姿勢,就挺引人享用的。
這麽近,黎星沉能看到,他眼裡的那簇火焰,燒得越發旺盛。
她愣了幾秒,然後小手抓住這箱子就往外跑,江從眼疾手快拽住她,將人拉進懷裡禁錮住,“幹嘛去?”
黎星沉:“扔了。 ”
江從笑,“扔了幹嘛?這麽糟蹋人家給你的驚喜?”
“……”,黎星沉無言,半晌聲若蚊嚀道:“留著沒用……”
“怎麽沒用?”江從在她耳邊問,唇畔勾著淡淡的壞。
黎星沉眼珠一轉,轉移話題,先發製人指控他:“沒想到,你竟然喜歡這些!”
“不好說。”江從大掌在她腰側的滑嫩肌膚上摩挲著,聲音低磁的性感:“得看誰穿。”
“……”,黎星沉把箱子踢開,踢的遠遠的,“我……我不會穿的!”
江從腦袋埋下去,一顆顆咬開她睡衣前的那排扣,“行,那我動動手,幫你換。”
黎星沉:“……”
今晚,黎星沉注定,睡的不太好……
題外話
沒卡,後面就不讓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