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捯飭好東西,淋著雨就走出了朱家台。
離著最近的一條河就是肖家灣的肖家橋附近了。
肖家橋與陳嘎集之間流淌著一條綿延數裡的大河。
河寬有七八米左右米,源頭是陳家集後方的漢伯河。
漢伯河可比兩村交接處寬的不是一點點,足有百米多寬,直通長江。
二人沒那麽大本事去漢伯河裡撈魚,打算就在肖家橋下撈點魚,雨大了還能避避雨。
泥濘的路上朱東陽幾次滑倒進田裡,壓死了不知道多少水稻。
陳思琦來時穿的鞋是那種老式的硬塑料涼拖,只要鞋底還在一雙就能穿七八年。
鞋如果小了,就在火邊上烤烤,再用裹著布的腳穿進去,撐大拖鞋,百試百靈。
鞋底要是磨平了,找根金屬絲,老樣子放進火裡燒,等燒的差不多了,就拿鐵絲往鞋底上印。
不過得輕輕印,寧願多燙幾次,最好不要一次性燙太深,這樣鞋容易斷。
朱東陽穿的是家裡一雙廢舊的膠鞋,新鞋他不敢穿,怕家裡人嘮叨。
鞋底都快磨皮了,走土路不滑就怪了。
朱東陽在找著顆樹,掰斷了跟樹杈當拐棍撐著走,這才好走一些。
穿過田埂,二人走上了稍寬些的石子路。
這條路就是直通向肖家灣正中,穿過肖家橋的土路。
土路穿過肖家橋後,路就出現了轉折,往右幾百米就是陳家集,再繼續走剛二裡地就是能到達漢伯河。
漢伯河流向由西向東,肖家灣這條是早些年為了方便灌溉田地挖開的一條支流,和河伯河成垂直。
本來河流沒多大,時間長了,河道就被水流衝的越來越寬。
凡事雨季都需要組織人手去填補上一部分被衝跨的土堤。
不然放著不管,支流兩旁的田就都淹死了,那將顆粒無收。
直到八十年代末,幾個村裡的人募集資金在支流開口那兒修水壩,這才解決了問題。
不過那都是後話了。
雖下過幾個小時雨,但河面並未上漲太多,橋底仍有部分空間可以站人。
下了雨,河裡氧氣含量降低,魚兒得時不時浮上水面呼吸。
雨水又不停拍打著水面,一些膽小的魚就會到樹下或橋下這些稍微安全一些的地方上浮呼吸。
這就給了二人很好的撈魚機會了。
他們撈魚的辦法是看村裡一光棍漢學來的。
找一根稍微粗一些的木棍,最好是死樹的,因為這種就沒有新鮮樹木汁液的氣味。
可能有的魚不喜歡這種氣味吧,人家那麽說,他們也叫這麽依葫蘆畫瓢。
用刀子或鋒利些的東西在木棍上鑿上一些小洞,把帶來的饃饃或是饅頭揪成小團塞進小洞裡。
洞不能太小,那樣大魚吃不到食就跑了,食料得搓的稍微大點,塞進空洞正好卡住不掉下來就行了。
拿根細繩綁住木棍丟進河裡,再把抄網放下面,隔十幾分鍾就台一次網。
十次裡至少有兩三次有貨。
可今天這不知怎的,兩個人蹲了個把鍾頭,愣是沒撈到一條魚。
死魚倒是網到兩條。
“奶奶的,今天這魚都跑哪兒去了。陽子,咱們橋那頭撈吧。”
陳思琦性子本就急,能耐得住性子撈了這麽久也是為難他了。
“平常雨天這橋洞底下,應該挺熱鬧的啊。上次我見劉老頭撈了十幾條胳膊粗的草魚呢。
” 朱東陽說著開始收網提桶,準備轉移陣地。
撲通一下子,陳思琦一個猛子扎進了河裡,濺了朱東陽一身水。
“你他娘的幹什麽,魚本來就不進網,你還下水,那不都驚走了嗎!”
朱東陽一網兜扣在了陳思琦腦袋上,打算把這個災星撈上水。
陳思琦一個下潛,抄網拍了個空。
朱東陽想著這家夥一定是想直接從橋下遊到對岸,不想提著東西從橋上過。
況且東西都是從他家帶出來的,到時候回家還是得自己帶回去。
抓起河邊的一把濕泥,朝著水紋最前方丟去。
“你給老子等著!”
朱東陽知道他聽不見,但就是氣不過這家夥的小心機。
走到橋中部的時候,朱東陽聽見一聲怪異的咕咚聲。
有點像是蛤蟆跳水的動靜,但比那聲響可大的多了。
走在橋上的朱東陽都能聽見,那得有多大個頭。
小時候村裡大人都給自己小孩講過哪哪兒條溝淹死過人有水鬼換命,哪兒哪兒條河裡有水猴子。
小時候還挺害怕,不敢靠近水。
稍微大點以後,被大孩子們一帶,就都下了水了,水裡玩得多了大人的話也就當耳旁風了。
朱東陽回憶起小時候家裡人講的這條河裡有水猴子的故事,心裡有些擔心。
三步並做兩步的跑到了橋對面,下橋的時候直接跳了下去,腳都差點崴了。
好在陳思琦沒事,雙手環著抱著雙腿蹲在橋下傻呵呵的看著他。
“你沒事喊兩嗓子,狗日的下水了就沒個動靜,還以為你出事了。”
見人沒事,朱東陽就將揣在懷裡的饃饃遞給了陳思琦。
“諾,你嚇跑的魚,揪碎一點撒進去,把魚引回來。”
“愣著幹什麽?還不樂意啊?這饃饃都是我的存糧,你……”
朱東陽忽然發現,陳思琦好像有些不對勁。
說出去的話石沉大海,沒有得到任何回應。
放下手裡的抄網,扭過頭看著蹲在原地的陳思琦。
他還是保持著剛看見時的姿勢一動不動的盯著他傻笑。
那笑容越看越不對勁,感覺他要把嘴角都給咧到耳朵根上去。
看著陳思琦還在不停上揚的嘴角。
朱東陽害怕了,一陣涼風吹過,雞皮疙瘩從小腿直起到後脖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