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盜墓偷屍案的了結,局裡也迎來了一陣清閑。
胖子也乾脆上午偷個懶,下午才上班,整天幾個人就大眼瞪小眼,磕著瓜子,數著日子。
“這沒案子的時候,人可真閑不住哦!”曉媽捂著腦袋,身子往椅子上一仰,抱怨道。
胖子吐著瓜子皮,縮著臉說道,“那可不,就是典型的吃著碗裡的,看著鍋裡的。”
“你看我,一閑下來,就發胖,一胖體檢就出問題!”曉媽捏著肚子上的肉,就像屠夫提溜著一塊肥豬肉,嫌棄地說著。
胖子皺著眉頭,抹著鼻子說道,“就你那還算胖啊!那我都不活了!”
曉媽被逗得捂著肚子,揮著手,結巴道“可笑死我嘍!”
“嘿,魏隊和小劉呢?”胖子笑過之後,環視四周,探著頭問道。
曉媽磕著桌上僅有的幾顆瓜子,鎖著眉頭,瞅了眼工位,繼而說道“剛剛還在這呢,奇怪了!”
“嘿!你瞅外面的是魏隊不?”胖子伸著頭,難得露出了脖子。
曉媽半起著身,縮著眉毛,費力地瞅了一眼,接著轉過頭問道“你見過小武身邊有女人麽?”
“嘿!是那個穿黑衣服的麽?”
“對對!就剛剛從車裡出來的!”曉媽叉著腰,就像看自己兒子般。
“新來的?魏隊叫小劉開車都不願意讓我開,這怕不是有什麽貓膩吧!”胖子就和村口那大媽,抬著下巴,咄咄個不停。
“你可別瞎說了,等別人來了再看看!”曉媽皺著臉,嫌棄地把胖子一把拽了下來,繼而教訓道,“嘴碎的男人,女生不喜歡,你注意點!”
魏武扭捏地走在前頭,身後高挑的女孩拎著個包,一身黑西裝,又顯身材又顯個,臉模子那叫一個俊。
魏武有些手足無措,舔了舔唇,紅著臉,剛要說話時,女孩先張了嘴,甜甜地喊道“曉媽!不認得我啦!”
曉媽盯著女孩的臉,看了半天,才拍著大腿,恍然大悟地說道“小琳,這都長大嘍!都快有五六年沒見了!”繼而又牽著小琳的手,誇獎道“這是越長越好看嘍!”
“哪有,都快三十的人了!”小琳嬌嗔道,又眯著眼,說道,“曉媽你可倒是沒變樣嘛!還是那麽年輕!”
曉媽被孩子說得滿心歡喜,越聊越起勁。
胖子嘟著嘴,戳了戳一旁紅著臉的魏武問道“魏隊!這美女誰啊?”
“張琳,局長女兒!”魏武耳根泛紅,伏在胖子耳邊悄聲說道。
“張琳?”胖子轉過身小聲嘀咕道,他覺得這名字似曾相識啊,曉媽和他說過,他拍著腦袋,恍然之間,想了起來,瞪大著雙眼,用手掩著衝魏武說道“是那個和你定娃娃親的不?”
魏武咬著嘴唇,白了胖子一眼,沒有回答。
胖子捂著嘴,止不住地笑,雙手上下擺動著,就和下了水的鴨子一般,拽過小劉,偷摸告訴道“是嫂子!”
“真假的?”小劉驚喜地說著,難以置信地瞄了眼兩人。
魏武抿緊著嘴,臉上擠著笑,腿卻很誠實地向後給胖子來了一腳。
曉媽這邊扯著扯著,就把話題岔到了魏武著,拍著魏武肩膀說道“你看,小武也這些年也變了不少,你倆都是我從七八歲看著長大的哦!郎才女貌!”
魏武捏著鼻子羞紅了臉,張琳摸了下眉毛,有些不好意思,用皮包撞了下魏武,說道“你快和他們說說,我為啥來這吧!”
“哦!對!”魏武放下手,
瞥了眼張琳,憋著笑說道“那個,張琳是局長派給我們隊裡當文職的!” “嘿!那可真好,我算是解放嘍!”胖子咧著嘴,眼角的褶子裡傳達著一種不言而喻的喜悅。
曉媽像看著傻兒子一樣,指著胖子,對小琳說道,“哦!對了!這是王德順,你叫胖子就好了,他比你小!”
“琳姐,您隨便叫!”胖子一揮手,那叫一個豪爽。
魏武揮著拳頭,衝胖子心窩來了一拳,憋著笑,有些忸怩地說,“哦!對了,忘了說了,那個今晚張局請大家吃飯!給張琳接風洗塵!”
胖子起著哄,帶頭鼓了掌,喊道“好!鼓掌啊大家!”
館子定的不遠,過了馬路,向右走幾百米就到了,名字很好聽,叫花滿樓。
魏武領著一行人先去了,張局自打下午四點出去就沒回來了。
“琳姐他爸怎還沒回來呢?”胖子筷子敲碗,眼巴巴地喝著水。
曉媽瞪了胖子一眼,說道“那是張局!別瞎叫!”
霎時,包間外傳來一陣聲響,那是一群人的腳步,還有女人們的喋喋不休。
“張局好!”胖子抖著機靈,張局剛推門,聲音已經出去了。
“你們好啊!”張局換了身西裝,容光煥發,瞬間年輕了不少。
緊接著,胡靜和小琳她媽——顧圓,手牽著手,有說有笑地進來了,這倆人當了半輩子的閨蜜和同事,今天都為了同一個目的而來。
曉媽和魏武連忙起立,招呼著讓座,胡靜按下曉媽,又對魏武說道“你就做琳兒旁邊吧,我和你顧姨坐曉妹子這裡,咱們仨個女人有話說呢!”
“可不是嘛!小武,你就坐那吧!”顧圓滿意地打量著魏武,咧著嘴笑。
胖子伏在小劉耳邊,小聲調侃了句“這哪是接風洗塵啊,這是親家見面!”
魏武羞紅著臉,也不知所措,畢竟兩人已經七年沒見了。
“服務員!可以上菜了!”請客的張局率先發了話,繼而脫下外套,笑著發表了一通講話“那個,今天我們大家齊聚一堂呢,一來呢,是因為我女兒從深圳回來,為她接風洗塵,二來呢,是慶祝一下她成了你們刑警大隊的一員。”
“好!”眾人拍手叫好,只有魏武和張琳兩人顯得略微遲緩。
“那個菜還沒上齊,但我呢,先敬大家一杯,希望大家多多照顧我女兒!”張局難得那麽開心,一杯酒“咕咚”一下,一飲而盡,酒量不減當年。
顧圓也站了起來,倒了滿滿一杯,說道“那我作為小琳的母親,也敬大夥一個!”說完,也是一飲而盡。
胡靜擠著眼衝魏武使了個眼色,示意他也敬一杯酒,魏武覺得沒必要,微微搖著頭,胡靜咬著牙,狠狠瞪了他一眼,只能自己站了起來,說道“這個場合大家都敬酒,我呢,也就勉強喝一杯吧,敬我們魏張兩家的交情。”說完,擠著鼻子,硬著頭皮,勉強喝了下去,喝完之後大口大口地喘著氣,自嘲道“多半是不行嘍!”
顧圓和曉媽一個勁扯著,拉著,絮叨著勸道“不能喝就不要喝嘛!喝壞了身子怎麽辦呀!”
魏武看著胡靜這個模樣,鼻頭髮酸,那一刻,他有站起來的衝動,但還是選擇坐了下去。
如果說女人對於喝酒這件事有著先天性赦免特權的話,那麽男人相對而言,對於喝酒,就有著不可推卸的義務。
“喝一杯!魏隊!”胖子擼起袖子,拿著酒瓶就要倒。
小劉也看熱鬧不嫌事大,吵嚷著,“魏隊,你可是咱們隊裡的男子漢大丈夫,不喝酒可不行啊!再來一杯!”
“真不行!”魏武推脫著,而胖子已經滿上了。
一旁的小琳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看著魏武,像是看一個熟悉而又陌生的人,接著請胖子滿上了一杯。
“琳姐,能喝嘛?”胖子有些遲疑。
張局口裡嚼著菜,微微抬著頭,“我們一家都是好酒量!千杯不倒!”
而魏武卻不知道小琳什麽時候學會的喝酒,可能遺傳了張局的好酒量, 在不經意之間,就發現了這個能力,而這也成了一個成熟女人該有的標碼。
他用余光瞥著張琳,她就像是和魏武置氣一樣,魏武喝多少,她就喝多少。
魏武發現小琳一點沒變,還是那麽固執,還是那麽喜歡把辮子扎得高高的,頭昂得高高的,他總是想像從前那樣,關心地提醒一句“不行就別逞能!”但又突然意識道,自己已經沒有這個權利了,甚至,是不配了。
魏武擠著眼,用手抹了下發紅的眼眶,說道“這酒真辣!”
回去的時候,已經九點鍾了,一行人吃了三個小時,魏武眼睛有點犯迷糊,但腿腳還利索,一手把住自行車,一手挽著胡靜。
遠遠地,巷口裡不知誰家的狗,正衝著圓月吼叫著呢!
“這回,你可好好對待人家!”胡靜看著地下的倒影,意味深長地說著,接著又溺愛地用手指戳著魏武的太陽穴說道“你要是結婚有了小孩,我就立馬退休!”
“哎呀!媽,以前的事呢就不要再說了,至於現在的事,也不是我能決定的嘛!”魏武歎了口氣,靜默地推著自行車。
而張琳這邊,張局出了館子就囑咐道“條件都給你們創造好了——”
“爸,你就別說話了!”小琳咬著嘴唇,嗔怪道,一個人遠遠地走在前頭。
“丫頭,我們都大了,你也是,都不是孩子了,你能回來,我們就很高興了,感情的事,慢慢來,不著急!”顧圓扶著張局,在後頭喊道。
月光下,顧圓回過頭,輕輕回了句“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