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永清皇帝一席感慨,顏在朔也只是當作牢騷聽過作罷,這天下人太多,事情也太複雜,他自認是沒有本事來操勞這天下事的,皇城宮闕也不是他能久留的地方,只能草草拜過一二,便騎馬離開了皇宮。
顏在朔看著申時過半,而天色已然暮陳,喃喃低語:“算這時間,也快到除夕了,今年既沒有父母作伴,也無師傅在旁,也是新奇,在別人家過年的滋味也是難得體會啊。”
又是黃昏片刻,集市中的商賈紛紛整理商品物件準備著退市或是趕去夜市的市場,大道上的人流湧動起來,為著生活操勞,白衣駿馬的少年也融入這人群,不再耀眼,普天之下不都是些凡人,就算再出塵的天驕對於他人莫不相乾的人而言不也是陌生人罷了。
繁華的歌樓點起了燈籠,傳出了靡音,飯莊的小二高聲吆喝,在這渭水穿城而過的地方聚集了熱鬧。
回到周府,周盬稷便急匆匆地出來,臉上的焦灼可見一般:“師弟,你騎著追風馬可有出事?”
“沒有,師兄我也沒想到你府中竟有如此好馬,實在意外。”顏在朔讚歎道。
“沒事就好,這馬性子太烈,我就怕你駕馭不住,但一想師弟你是天縱奇才,我也就稍微放心,故才等你回來方問,要不然我早就去路上追你了。”周盬稷吐了口氣道,“對了,還有十日就要到除夕夜了,年貨也是要開始購置起來了,我看你行禮並未有紅袍,明日帶你去城裡最好的衣匠鋪子,給你製幾套火紅新衣,喜喜慶慶。”
顏在朔沉思了一會,便笑道:“好,那就麻煩師兄了。”說來紅衣,他雖錦衣玉食,父親身為武將自然不信這紅旺一說,而母親是西域樓蘭將軍之女也不信這中原習俗,對這紅衣,年少的在朔也是饒有興致。
進了府中,顏在朔忽然想起了什麽,便掏出懷中的香囊對周盬稷說:“師兄,你可知道這京城富家千金中可有名帶‘茆’字,或是乳名中帶著的人嗎?”
“師弟,你知道的,我這人只在兄弟間混得開,至於女子我是木訥的很,都沒你知道的多。”周盬稷一聽師弟來打聽女的,便搖頭否決道,“但我可以去問問我母親。”
“也對,關於這京城的事,周夫人與豪門夫人們肯定往來頻繁,對於某家的千金肯定是知道的。”顏在朔一聽師兄的分析,立馬拍手叫絕,“師兄,快快領我去見媽媽。”此時的顏在朔一臉淫意,讓人看了好不膽顫。
“師弟,你這莫非是順來的?”周盬稷打趣道。
顏在朔撥開折扇,搖頭晃腦:“誒,師兄,這就是你看不起師弟我了,我為人正直,一表風流,哪是行那種苟且之輩做的事,不過是我今日英姿瀟灑,迷了這女子的芳心,卻不好意思告我她的芳名,便行別前從馬車內拋出這一香馨罷了。”
這仰面朝天,步伐走繞了一周,好不張白炫耀,就差沒把“采盜芳心,輕而易舉”寫在臉面上了。
“哎,你呀還捕獲了人家少女的芳心,我看呐,是你被迷住了嘍。”周盬稷背過了手,搖頭笑說著。
一聽周盬稷的話,顏在朔只是咳嗽了一聲,不再說話,收了折扇,細嗅香囊,自言道:“好像,真的是這樣子的呢。”
不多廢言,周盬稷便帶著顏在朔入了周母的小院,庭院裡百鳥齊鳴,而周母正看著府內丫鬟唱著小曲。
“母親。”周盬稷拜道。
“伯母好,小生前來未曾拜見伯母,
是小子失利了。”顏在朔也拜道。 “無事,這天下本就皇上最大,你攜著召諭而來,理應就是先去覲見皇上,你來拜見我也是有心了,起來吧,無事的。”周母微笑道,“誒,不過我看公子,面目冷峻,不似我們中原人,反而更像是域外人似的。”
“伯母真是慧眼如炬,我母親是樓蘭人,自然是帶了點西域特色的。”顏在朔回道,但手卻在背後拍了拍周盬稷的身子。
“奧,對了,母親,兒子有一事相求。”周盬稷作揖請求道。
周母眉頭一皺,嬌喝道:“兒子,我們是一家人,說話為什麽還要這麽多規矩,更何況你是我兒子,你有請求我還能不應嗎。說吧。”
“是,母親,不知您可知這京城千金中可有一人名帶‘茆’字的姑娘?”
“名帶‘茆’字?”周母面露疑惑,周盬稷見母親陷入困惑,便拉了拉顏在朔,接著說道:“是我這位師弟,今日在街上所遇,心儀甚之,那女子又將私身香囊贈予我師弟,若母親不知那便算了。”
“香囊?”周母一聽,看著顏在朔漏出不可言喻的笑容,說道,“把香囊拿來我看看。”
顏在朔這才反應過來, 口吃著:“哦哦,好,好的。”便手忙腳亂地掏出那翠綠的香囊遞給周母。
周母接過香囊,細細端詳,嘴上說著:“這香囊啊,乃是女子貼身之物,是不能輕易送人的,顏小將軍也真是風流之至,才一個照面就將一個都城千金迷住,要是我兒有這等本事那就好嘍。”
可當她看見了背面的百鳥朝鳳繡圖,眼孔便收縮了,然後又轉為讓人摸不著頭腦的笑容。
周盬稷見狀便問道:“母親,你可知道是誰了?”
“知道了,但我不想說,這女子身份也著實高貴著呢,但在元宵的遊園詩會中也許還能碰上,有緣無緣全看顏小將軍自己了,去了便是有緣,不去那便無緣。”周母道出這一句,便將香囊送回顏在朔懷中。
“些伯母提醒。”顏在朔作揖道別。
在這兩小子都走出後,周母撫摸著石桌上的瓷杯,微笑著說:“我們的小公主也想招駙馬了呢。”
“師兄,遊園詩會是什麽?”走在九折的回廊,顏在朔問道。
“就是我們長安在元宵佳節會舉辦詩詞歌會,全城受邀的青年才女齊聚渭水,同乘畫舫,繞著這燈紅酒綠的長安吟詩作樂,並評選出詩魁,那詩魁的曲詞將會被長安各酒莊爭買,對於名利可謂雙收啊,不過以師弟你的才華,奪得魁首應該不難。”
“魁首?我不稀罕,我只求那女子倩影罷了。”
……
“老爺回府!”門口小廝大聲喊道。
“我爹回來了,快去迎接。”周盬稷笑著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