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周盬稷跑到門前,拜道,顏在朔也跟著作揖喊了聲:“伯父好。”
只見周盬稷的父親還穿著上朝時的錦鶴朱袍,頭上還戴著金邊烏紗帽,目光炯炯,氣勢奪人,下巴上的美髯烏黑油亮,好不威風,但看見了許久未見的兒子,禮部尚書大人還是露出經久不見的笑容,但也語塞不知說些什麽只是回了一句:“回來啦。”接著便轉身看向顏在朔問候道:“想必你就是顏將軍的獨子吧,今日一見果然人中龍鳳。”
“大人謬讚了。”顏在朔擺手道。
“哥,你回來啦,我今天跟爹爹去了宮裡,見識了好多呢。”只見周大人身後跑來一個玲瓏少女,眉目清秀與周盬稷相差無幾,可那雙荔枝眼水潤地似乎能蹦出水來,眼角是向上傾的,看出來是是非愛笑的女孩。
“誒,這是誰呀,看著不像是中原人,你是來此地的胡商嗎?”少女的音還稚嫩,但語調高高在上,但似乎有點怕生,只是躲在周大人身後,霸道地發問。
顏在朔笑眼一彎,語氣上揚地反問道:“你覺得呢?”
好了,這下子惹得周家小姐不高興了,都放開緊緊攥著父親衣襟的雙手,走到前來,左手叉腰右手指著顏在朔嬌喝道:“是本小姐在問你,不是讓你問本小姐的,哼。”把頭一歪,兩頰鼓起了氣,小臉撲紅甚是可愛,
而周大人和周盬稷眉毛都不自主地顫著,周父拍了拍女兒的肩和聲安慰道:“我的小妙兒,別生氣了,乖啊,他是西北將軍的世子,可不是什麽胡商,身份地位不下於你爹爹的,乖。”
周盬稷則搭著顏在朔的肩上低語道:“這是舍妹周君妙,你知道的,我七歲那年剛去泛武學堂,而她才剛出生,每年見了也沒幾年,我也不知怎的會被我爹媽調教出這個野蠻性子,她跟我都不好好說話,今日能打招呼還算好的說明心情不錯,希望你不要……”
“沒事,師兄,我也不是那種心胸狹隘的人,怎會遷怒於小姑娘,只是覺得有點可愛罷了。”顏在朔擺擺手。
“乖,去跟顏哥哥打個招呼。”周明遠摸摸周君妙的頭,又說道。
小丫頭身高還沒到顏在朔的下巴,扭捏著身子,漲紅著臉很不情願開口,顏在朔一見此狀,只能抖抖肩,籲了口氣,向前一步,作揖鞠躬道:“在下顏在朔字之旋,還請姑娘芳名。”
“本姑娘,啊——”周君妙被周明遠拍了一下,抬頭看了一眼正在瞪著自己的父親,隻好和聲道:“小女,周君妙。”本來站的直直的身子也被父親摁了半截下去。
“好了好了,我先進去了,你們幾個大人慢慢聊。”說著周君妙邊做著鬼臉邊跑回裡屋。
“哎,這孩子。”周明遠歎道,“顏公子多日奔波想來疲勞至極了,這個點府中應該飯菜也備齊了,還請上桌。”周明遠伸出手,以示請意。
“這些時日多多麻煩了,實在不好意思。”
“無事,顏將軍為國鎮守邊疆,就單靠這份情誼,我也必好好招待他的世子,再者,你是我們舒習的師弟,更是聽聞公子文武雙全,奪得了北方的解元,也是我們北方文人對抗南方文人的中流砥柱,如此貴客於我府中,豈不是蓬蓽生輝,請吧,就當做在自己家中,不要客氣了。”
“那就多謝周大人好意。”顏在朔再次感謝道。
雖說周大人官至一品,但在家中的飲食也還算不上奢侈,當有周母周父坐在桌上時,周君妙也是顯得賢淑了許多,
但姿態僵硬,看著不是很自然。 少女吃了幾口便草草下桌,好在周家對於自家人沒啥禮數要求,倒也顯得和氣不少。
周盬稷年歲也已弱冠,在周君妙走後,周父周母也操勞起周盬稷的婚事,周盬稷則是一再推脫,說:“等您二老吃完,我便下桌練功,顏師弟武狀元是必得了,但天下之大,能人也是多的,我想也是要奪個榜眼,也不負了父親在朝中的威望。”
聽了兒子這一席話,周明遠甚是欣慰,也不再多說,而周母卻道:“你父親落榜三次才取得進士,若非你周家祖上便在朝堂勝任要職,你父親的仕途哪能如此風順,再說了,你父親在你這年紀,一天三次光臨我們榮家,門檻都快被踏破了,我才答應了你爹的婚事的,想當年你媽媽我啊——”
周明遠臉色也漸漸尷尬起來,隻好挽住夫人的手,安撫道:“孩子也大了,自己有自己的打算,這些往事就不要再說了,還有顏公子在呢,你這讓我老臉往哪擱啊。”
在周明遠一再安撫下,周母也是不多說了,只是眼睛還盯著自己不成器的兒子。
見父母都下了桌,周盬稷也是順勢而起,順帶著將顏在朔也提了起來,左手摁住他的後背,一起鞠了個躬,道:“那孩兒下桌了,這就讓陳姨來收拾。 ”
……
逃回了屋子,周盬稷也是歎了口氣,道:“不孝有三無後為大,我母親也是著急了,讓你見笑了。”
“無事,只不過師兄你已經二十,也確實該成親了。”
“找不到心儀的佳人,為何要成婚?我倒是羨慕你,到處留情,而今又是勾搭了京城佳麗。”周盬稷笑歎著說。
“到處留情?師兄你可別亂說,我不過是枕了我家小媛的玉髀罷了,又沒做什麽無理之事,如今也不過是童子之身呢。”
“算了,不提這事了,師弟你對《衍天神功》的參悟到了第幾層了?”
“《衍天神功》麽,我已參透到本我境了,這本神功變化無常,實屬難懂,模擬的是天道運轉,可我們凡人又怎能輕易探知,不愧是古代昆侖的仙人們遺留的珍寶。”顏在朔感歎到。
“本我了嗎,師弟,你可真是天才。”周盬稷搖頭苦笑道,“你我一同被師傅授予學習功法的資格,而我才剛習得他我,而你……哎,我會屋練功了。”
說著,周盬稷便垂喪著頭,轉身要走。
“師兄,天晴了呢,現在太早,還無月亮,不如我們來舞劍鬥法如何?一個人練功是何其沉悶的呐。”顏在朔叫停了周盬稷,“我這把靈琚先給你,我回屋把我的備劍拿一下,別溜了啊。”
周盬稷愣了愣,笑出了聲,“服,師弟我對你心服口服,哈哈!”
兩人一高一低,在燭燈虛影下,起舞弄劍,劍的呼嘯不斷,直到東邊的凸月升起,照刻了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