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老頭的熱情呼喊，周圍人都把目光移到柳川身上。看著這位血氣方剛，像是剛成年的年輕小夥子，不少同樣蹲在地上的男性們都露出心領神會的笑容。

　　不好意思，我根本不認識你……柳川目不斜視，快步朝門外走去，就連杵著拐杖的動作都變快了許多。

　　“誒！小兄弟！別走啊！”

　　老頭見柳川越走越快，很快就要消失在門口，他心裡一急，脫口而出:

　　“你身體有時會感覺冰冷，像有條遊蛇在身上竄。”

　　已經走到門口的柳川忽然停住腳步，按耐住下意識摸向腚兒的手，他霍然回頭，雙目如焗望向老頭。

　　看戲的男男女女們被柳川的目光掃過，隻覺得那雙漆黑的眼睛尖銳無比，雙眼對視之下，紛紛低下頭捂住眼，像是被針扎過一般。

　　只有那老頭，依舊老神在在，笑呵呵的望著柳川。

　　“如果我要帶他走……”柳川望向身邊的警察蜀黍，那警察笑著道:“你簽個字擔保就行，對了，還要交5000塊罰款。”

　　“這麽容易?不用拘留嗎?”柳川詫異問道。

　　“不用啊，只要有人擔保就行。”那警察蜀黍欣慰地看著柳川，這是個老實孩子，從來沒去過這種地方。

　　對了，這裡是聯邦啊，法律不一樣，要是在地球，還得蹲半個月……柳川心裡做出決定，便跟在警察蜀黍後面走程序。

　　半小時後，那警察蜀黍揮揮手，望向離去的兩人喊:

　　“常來啊！”

　　“再也不來了！”老頭回頭吼了一句。

　　在老頭的提議下，兩人來到個燒烤攤，點了些燒烤酒水。即使此時已接近凌晨3點，燒烤攤還是有著三三兩兩的客人扎堆，濃鬱的烤肉香遠遠飄了出去。

　　這邊的人很喜歡吃燒烤啊，或者是燒烤啤酒……這老頭是不是半年沒吃飯了……柳川默默收回目光，看著對面大快朵頤的老頭，搖搖頭，舉起一旁的冰啤酒喝了一口。

　　“說說吧，你怎麽知道的?”柳川放下啤酒，開口問道。

　　自從被石膏女詛咒後，他有時確實會感覺到屁股那兒傳來的冰冷，像是有股冷氣時不時往身體裡竄。這種感覺很隱蔽，只是這段時間柳川的身體不斷變強，感知也敏銳起來，才能發現身體存在的這個隱患。

　　他很清楚，這是石膏女的詛咒。

　　這個詛咒時不時督促著他，讓他去尋找蕭運。

　　“我看出來的。”老頭指著自己的雙眼，笑呵呵說道。

　　這時柳川才注意到，這老頭子看上去邋裡邋遢的，但他的眼睛清澈透明，完全沒有老眼昏花的模樣。

　　除此之外，老頭的發色雖然花白，但精神硬朗，面帶紅潤，皮膚顏色也是不錯的。

　　世外高人?

　　柳川心裡冒出這個詞兒，但實在無法把剛從局子裡出來的這位和世外高人聯系在一起。

　　“你到底是什麽人?”柳川沉聲問道。

　　“我就一遊方郎中。”老頭挺起胸膛，很是硬氣地說道。

　　遊方郎中……好古代的稱呼，這不就是古時候四處行走的行腳大夫的稱呼嘛……柳川古怪地看向他，

　　“你怎麽看出我身上問題的?”

　　老頭正要打哈哈，卻見著柳川輕飄飄提了一句:“對了，你剛欠了我五千，還有上次你賣我一萬的東西，什麽用都沒有……”

　　“咳咳！好吧，我上次就看出來你陰氣纏身，才送了你山鬼八卦花錢，

還以為你過段時間就好了，但今天見著你，發現你身上陰氣更重了。”老頭尷尬地快速解釋道。　　“你一行腳大夫還懂得看陰氣?”柳川噓著眼，明顯不行。

　　“嗨！這就是你不懂了，乾我們這行，疑難雜症遇到得多了，看到點陰氣不算什麽。”老頭拿起一塊生蠔就往嘴裡塞，滿不在意回答著。

　　聽到這話，柳川忽然覺得對方說的沒錯。也不是因為老頭話裡的自信，而是他想起上輩子，有本中醫的醫書裡，就有個方子是治鬼上身的……

　　對了，他上次還想賣我男人那方面的藥來著……這老頭看上去七八十了，還有心情逛會所，頻率似乎還不低……

　　柳川忽然有些後悔，上次該買些藥的。按耐住即將說出口的那句“我有個叫阿哲的朋友想問問你，還有沒有上次的藥”，又開了瓶啤酒，柳川看了下瓶蓋，很是順口就喊道:

　　“老板，再來一瓶！”

　　“小夥子，你這運氣也忒好了，這都第七瓶了。”老板臉上泛著苦笑，收回瓶蓋，又送上一瓶啤酒。

　　“下次別買這種帶抽獎的啤酒了，怪麻煩的。”柳川笑著說道。

　　老頭拿起這瓶啤酒，也開了蓋，果然，上面是熟悉的“謝謝惠顧”，他毫不在意，順口說道:

　　“這樣吧，我幫你把陰氣消了怎樣?也算還你把我撈出來的人情。”

　　所以五千塊是不打算還了嗎……話說，你都有錢去高檔會所，為啥剛才還是我出的錢……

　　柳川斟酌片刻，猶豫著問道:“把陰氣消了，那玩意兒就找不到我了?有把握不會反噬?”

　　“你要知道，我是專業的，保證沒危險。”

　　老頭的臉上寫滿了這都不是事兒，“其實對方就是在你身上留下個印記，方便尋找到你。我回去隨便弄點藥材抹在你身上， 這印記就消除了。當然，要是你好死不死在大街上撞到對方，那就兩說了。”

　　柳川有些猶豫，說實話，他心動了。要是能解除石膏女的詛咒，就不用隨時擔心那位找上門，冷不丁從黑暗裡冒出來嚇自己了。

　　而且也不用再拚命去找什麽蕭運……自從那把漆黑剪刀忽然出現，柳川就斷定當時背著畫的人就在鍾山大學，甚至當時就在看著他。

　　越是接近真相，他越是覺得這裡面的水很深，危險程度也遠遠超過他的實力。

　　如果解除詛咒，立馬收拾行李跑路，隨便找個地兒混個一年半載的，這邊的事估摸著就結束，石膏女也找不到自己，該是很爽的。

　　但是，昨晚做夢發現石膏女是自殺身亡的，那句“因愛而死”，用刀捅向自己的決絕，還有眼中濃烈的愛意，讓兩世單身的柳川都感慨不已。

　　如果就這麽放棄，他怕是不太甘心。

　　“算了，我覺得這樣挺好。”柳川歎了口氣，像是下定了什麽決心，回絕了對方的提議道。

　　老頭不甚在意地點點頭，似乎早就料到這個結果，他又拿起個生蠔，無所謂道:

　　“你福澤深厚，就一個詛咒而已，死不了。”

　　他不是有那藥嗎，怎麽還一直吃生蠔……柳川心裡閃過這個念頭。

　　“對了，”老頭抹了抹嘴上的油漬，看向柳川，問道:“要不要當我徒弟?”

　　“當醫生?不要！”柳川立馬拒絕。

　　老頭正色說道:“不是醫生，是‘遊方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