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夢中醒來,柳川看著熟悉的破爛屋子,熟悉的破爛天花板,忽然有種身在夢中的錯覺。
莊周夢蝶……腦海中的眩暈感逐漸消失,夢中的畫面卻在腦海裡揮之不去。
石膏女是自殺,當時她旁邊還站著一個人,是誰?蕭運?還是另一個人?
在夢裡也看不到那個人的樣子,這說明他確實不是普通人。
我怎麽感覺石膏女是被人騙了,從她死時的情景看,她當時還是深愛著蕭運,所以做出自殺的決定……從這層考慮,當時站在門口的人,不是蕭運?
這樁案子裡還隱藏著另一個人?
難道這些都不是蕭運做的?背著畫的那人不是蕭運?
那蕭運究竟在哪兒?
腦海裡閃過一系列疑問,柳川隻覺得腦袋快炸了,相比之下,他更喜歡拿著棍子正面剛。
“因愛而死……”
柳川念叨著這四個字,這是泛黃紙對石膏女的描述,現在看來,石膏女確實是為了蕭運死的。
這明顯是被忽悠了。
不過石膏女變成厲鬼,是想找到蕭運,還是那個騙她的人?或者就是蕭運在騙她?
柳川杵著拐杖,走到窗邊,拉開窗戶,冷風衝進房間,試圖理清之前的思路。
就在這時,他隻覺得雙眼一陣刺痛。
忍不住眨了眨眼,目光看向遠處,便看到了一個蜷縮在街對面,路燈下的藍色人影。
那是一個男人,臉色不正常的泛白,他的頭髮雜亂,發絲沾著白色的粉末,眼神迷茫而空洞,畏懼地看向柳川。
他的臉上同樣帶著不正常的粉末,還有大塊大塊的片狀物,仿佛隨便一動,這些片狀物便會脫落一樣。
這個人的模樣,柳川是不會忘記的,即便從未見過他,即便看到他的樣子只是在夢裡,但柳川找他已經很久很久了!
蕭運!
柳川猛地拉大窗戶就想跳下去,忽然想起這裡是二樓!作為剛從三樓跳下來到現在都還杵著拐杖的倒霉孩子,他猶豫一秒,果斷一蹦一跳出門,從樓梯走下去。
“小夥子,你腿還沒好,別走這麽著急!”路過門口時,大媽喊了一聲。
走到對面時,還沒好的腳經過劇烈走動,又一次疼得冒汗。
其實和從樓上跳下來差別不大……柳川焦急地環顧四周,卻發現之前的人影已經消失不見。
蕭運的樣子不太對,他在害怕什麽……他當時在看我?是害怕我?還是害怕我身上的什麽東西?
柳川下意識摸了摸身上,都是平時攜帶的,如果一個鬼魂害怕他身上的東西,他這段時間就不會住院跟回家似的了。
不是怕我,也不是看我,那他是在看什麽……柳川下意識站在蕭運剛才的位置,扭頭朝著他之前站著的窗戶看去。
那是陽光旅店的招牌。
……
深夜1點多,柳川已經熟睡,然後就被電話聲吵醒了。
誰大晚上的不睡覺啊……
被吵醒的好像還有住在隔壁的那位,柳川聽見那兩百斤的壯漢翻了個身,身下的床發出淒厲的慘叫聲。
“你好。”電話那頭,是個糯糯的年輕女人聲音。
柳川一個激靈,瞬間就不困了。他的臉色有些古怪,莫不是這旅店還拓展了其他業務?為什麽上次我來沒有啊混蛋!
“有事嗎?”
“是柳川先生嗎?我是檢驗科的,小琴說剪刀的材質檢驗出來就立刻通知你。
你現在有時間來一趟局裡嗎?” 電話那頭,糯糯的妹子聲音一點都不困,反而精神極其抖擻。
“剪刀啊……”柳川不知道為什麽要歎息的歎了口氣,道:“行,我過來一趟。”
來到警局,已經是凌晨2點了。
局子裡燈火通明,二十幾個衣冠不整的男男女女蹲在地上,垂頭喪氣。本來就不算大的警局,這麽多人處一塊兒,就顯得格外擁擠了。
“這是?”
也不知是梁隊交代過還是局長交代過,柳川報了名字後值班的警察都對他表示了善意。見著這麽壯觀的場面,柳川忍不住問了聲。
帶著柳川去檢驗科的警察叔叔聳聳肩,笑道:“治安科今晚突擊行動,全給逮回來了。”
好家夥……柳川心裡感歎不已,臉上露出鄙夷之色:
“逮得好!就該好好整治這些不良風氣!”
來到檢驗科,一個戴著厚厚眼鏡,齊耳發,娃娃臉的年輕女孩還在那兒盯著漆黑剪刀,濃濃的學霸氣息糊了柳川一臉。
“你就是柳川?這把剪刀你是從哪兒得來的?”糯糯的聲音從她嘴裡冒出,興奮地眼神仿佛要吃掉柳川一樣。
“呃……無意中得來的,知道是什麽材質了嗎?”柳川問道。
那女孩拿出一堆資料遞了過來,柳川隨便翻了幾頁,什麽抗拉強度、扭力測試、恆溫恆壓測試看得頭暈目眩,於是他放下資料,直接問道:
“要不咱還是說結論吧。”
“這把剪刀,硬度超出想象,而且耐壓、耐高溫、幾乎不會變形,說是合金鋼我都相信了。我拿槍射擊,都無法造成破壞一點。”女孩抵了抵鼻尖的眼鏡,眼中的狂熱清晰可見,“這種材質我還是第一次遇到!簡直太神奇了!”
等等,拿槍射擊是什麽鬼……
“後來發生了些意外……”女孩拿起剪刀遞到柳川面前,指了指邊緣處。
柳川仔細看去,這才發現漆黑剪刀的手柄處像是被什麽東西腐蝕了,出現不正常的凹凸感。
“這是我喝咖啡時灑上去的。”女孩又拿出一張紙,上面有一片漆黑的汙漬,“咖啡把剪刀融化了一點就被我拿開了,這是剪刀融化後滴落的東西。”
柳川接過,伸手摸了摸,又嗅了嗅,古怪地問道:
“墨?”
“沒錯!這剪刀是用墨汁做出來的!而且硬度甚至超過了普通合金!”女孩驚歎道:“這種技術不論是聯邦還是帝國都做不到!我甚至懷疑是外星科技!”
果然是個瘋狂科學家……不過你怎想的是科技,這明顯已經不科學了好吧……
柳川拿著漆黑剪刀,若有所思。也就是說,他的黑棒,也不能碰水?或者是熱水?
他懷疑,這把剪刀是那個背著畫的人, 也就是幕後黑手畫出來的。這也能解釋,為什麽這把剪刀形象如此不堪,就跟小孩塗鴉一樣。
所有黑棒也是他隨手畫的?難怪一點不心疼就把黑棒隨便當做封印物。不過這種畫畫的能力應該有一定限制,不然直接畫個彗星撞擊地球,毀滅世界成績立刻達成……
不知道把黑棒插進人的身體裡,溫熱的血會不會融化黑棒……
心裡閃過這些念頭,柳川隨手收回剪刀,問了句:“對了,小琴呢?”
“噢,不是有個殺人犯逃出來了嘛,她和梁隊一直在外面蹲點呢,估計這幾天你是見不到她了。”
柳川點頭,把剪刀遞給女孩,“你見到她時,把這剪刀拿給她,就說防身用的。”
這剪刀是個防身利器,估摸著誰用了都說好。然而柳川已經有黑棒了,剪刀看上去也不適合他用,不如送給小琴這個一看就傻的女的,反正是高危職業,多個防身的也好。
女孩眼睛一亮,正要說些什麽,柳川又補了一句:“不必再做測試,別把它玩壞了。”
女孩又要說什麽,柳川接口道:“真是我撿回來了,不清楚來源,別問,問就是不知道。”
女孩癟癟嘴,小聲埋怨了句:“小氣鬼。”
出了檢驗科,路過大廳時又看到那一排排的男男女女,即便已經是第二次看到,柳川還是忍不住慶幸:還好蹲這兒的不是我。
“嘿!小兄弟!又見面了!”
蹲著的人裡,一個穿著髒兮兮灰袍的老頭熱情揮手,就跟見到親人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