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柳川抬起頭來，望著老頭嚴肅認真的神情，雖然不知道這其中有什麽區別，他還是笑著搖搖頭:

　　“不要。”

　　老頭失望地收回目光，忍不住拿起桌上的啤酒，灌了一口，又大口大口吃起了生蠔。

　　“老頭，你走南闖北這麽多年，見沒見過一些奇聞異事?”見著氣氛有些沉悶，柳川轉而問道。

　　“我見過的疑難詭事比你吃過的飯都多！“老頭沒好氣地回了一句，似乎剛來柳川的話，讓他很不痛快，現在都懶得搭理。

　　“那你知不知道，有什麽宗教、或者獻祭儀式，需要殺特定的人?”

　　“這個多了去了。很多怨魂惡靈，還有邪惡儀式，都有不同的要求，說具體些。”

　　“比如，殺剛出生不到一天的嬰兒，殺飽受病痛折磨多年的人……而且都會把屍體特殊處理，鎮壓在某個特定的地方。”

　　柳川絮絮叨叨說著，對面的老頭原本無所謂地聽著，手裡的動作卻逐漸慢了下來，神情有些古怪，“還有什麽人死了?”

　　“那人殺的估計挺多，不過特殊處理的還有個，是讓一個女的為了她喜歡的人自殺，叫‘因愛而死’什麽的，這個詞兒文縐縐的。”

　　見著對面逐漸沒聲了，柳川詫異望了過去，問道:

　　“怎麽?你還真見過?”

　　“哈！這我還真沒見過！只是這年頭變態真多，居然還有這種嗜好。”老頭笑呵呵地感歎一句，他望著夜空，幽幽說道:

　　“看來，聯邦要不太平了啊。”

　　這不是廢話嘛，就我這幾天遇到的事，什麽時候太平過……柳川在心裡嘀咕著。

　　也不知怎了，原本打算胡吃胡喝到天明的老頭，忽然決定不吃了。他回到自己的住處，是郊外的一個小破院子，裡面種著些完全看不出名堂的植物。

　　能在鍾山有這麽一個院子，老頭不是挺有錢嘛……

　　只見老頭快速回屋，再出來時手裡多了個狗皮膏藥，直接塞進柳川手裡，

　　“我欠你的人情，就用這個還了。你貼在腳上，要不了多久就能痊愈。”

　　“效果這麽好?”柳川擺明了不信，自己的腳後跟現在腫得跟個蘿卜似的，沒有個把月是甭想了。

　　“我是專業的！”老頭沒好氣的翻了個白眼，“行了，滾吧，大晚上的別打擾我休息。”

　　說著直接把柳川攆走。

　　柳川一瘸一拐往回走，忽然覺得有哪裡不對。看著手中的狗皮膏藥，他忽然想明白一件事:

　　那個老頭聽到他說完那幾個人的死狀，好像就變得有些急躁，之後吃東西速度明顯加快了，還轉移話題不再詢問這件事。

　　他回來後給了自己這膏藥，就立刻把自己趕走，像是……像是在躲避什麽?

　　柳川的眼睛一眯，原本準備打車的他，又杵著拐杖快速回到老頭的院子。

　　再回來時，那院子看上去還是和之前一樣，破破爛爛的。柳川下意識一推，果然，門開了。

　　他往裡面的屋裡走，查看了一番，忍不住罵了一句:

　　“淦！”

　　那糟老頭子跑路了！

　　屋內亂七八糟的，被人快速翻了一遍，隨便收拾了些物件就跑了！

　　這是得多怕我，他肯定知道些什麽……柳川有些傻眼，心裡罵罵咧咧地，望著種滿植物的院子，感覺整個人都不好了。

　　這時，忽然心有所感，他抬起頭，望向夜空。

　　只見漆黑的夜晚，

懸掛著皎潔的如圓盤般的明月。　　明月不知何時開始，朦朦朧朧，像是籠罩著一層薄紗。

　　毛月亮……柳川眯了眯眼，來到這世界十多年，他還是第一次見到毛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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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是倒霉透了，怎麽會撞上這種事，不行，鍾山市不能待了，太危險，得去山裡避避……”

　　老頭拿著個小布包，打扮得就跟農村老人似的。他站在路邊，招招手。

　　遠方的黑暗裡亮起昏暗的橙色燈光，一輛計程車緩緩從黑暗中駛出。

　　“去火車站。”

　　老頭坐在後排，說了一句。

　　戴著口罩的司機點點頭，計程車逐漸遠去。

　　“咦！這月亮……”老頭探出腦袋，望著天上的毛月亮，臉上泛起一絲疑惑。

　　隨著計程車遠去，兩邊的建築飛快後退，老頭不安的心終於平靜了些。心情愉快之下，他笑著問道:

　　“師傅，這麽晚還開車啊。”

　　“養家糊口啦。”司機師傅操著一口濃烈的地方口音回道。

　　“你們這種一般乾到幾點?”

　　“從日落到日出吧。”

　　“那就是晚上六點到早上六點?”

　　“不一定，這邊有時太陽七八點才下山，早上五點就出來了。”

　　老頭點點頭，心裡感歎著，這年頭，找個活乾真是不容易。

　　窗外的遠處，似乎泛起一層淡淡的霧氣。

　　“起霧了?”老頭望著越發濃鬱的霧氣，有些詫異，這天氣不應該起霧的啊。

　　計程車忽然拐彎，司機猛轟油門，速度直直往上飆，直接來了個漂移， 往郊外的方向飛馳。

　　“師傅，這不是去火車站的路吧?”老頭問了句，然而坐在駕駛位的司機沒有回話。

　　只見車開得飛快，油門一轟到底，速度直接飆到180以上。

　　莫非我遇到歹徒了?老頭心裡古怪，忍不住站起身，探過頭望向司機。

　　得咧，駕駛位上空空蕩蕩的，除了一個口罩，什麽都沒有。

　　方向盤還在轉動，油門被不知名的力量死死踩著。

　　這輛無人駕駛的計程車，不斷超車，喇叭還時不時按一下，瘋狂嘲諷被它超過的汽車。

　　還不如遇到歹徒呢……老頭望著飛速後退的街景，之前還覺得這景色不錯，此時只有一句髒話罵出。

　　不能再這麽下去了，誰知道會把我帶到哪個鬼地方……老頭心裡一橫，猛力拉開車門，一手拿著小布包，直直跳了出去。

　　他的動作極為敏捷，完全不像七八十歲的老頭。從速度這麽快的車上跳車，居然只是簡簡單單在地上翻了個滾，就穩穩當當站在馬路邊，甚至還整理了下發絲。

　　那輛計程車完全沒有反應，直直駛入黑暗，消失不見。

　　還未得老頭得意，濃鬱的霧氣席卷而至，能見度瞬間降低到十米以下。

　　直到此時，老頭才反應過來:那輛計程車不是想害他，只是單純的在躲避這霧氣。

　　那麽，讓一輛靈異汽車都躲避的霧，是得多恐怖?

　　老頭吞了吞唾沫，下意識抬頭。

　　明明濃霧遮蔽，完全看不清景物，夜空高掛的蒙蒙濃濃月亮，卻是清晰可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