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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瓶時空》一百二十五:召喚物①再見邢鈺
  奧羅不清楚祁洛對許伊雷心懷怨念的緣由。

  但他可以從對方的表現、天罡的警告以及“真實視野”所捕捉到的一瞬畫面中,意識到祁洛與影的謀劃。

  祁洛委托影去破壞星之學院迎新晚會的籌備工作,以此來給在場的劇團成員們一個教訓;他自己則去偷襲劇團的另三位“元老”——天罡、瑞雅、樂原。

  而在他的想法中,身為負責人的許伊雷應該待在學校裡,許伊雷有能力從影手下保護他的同伴,所以他們的這番行為實際上與過往別無二致,僅僅是在給許伊雷“惹麻煩”罷了。

  但如果在那裡的不是許伊雷呢?

  簡單的“找茬”行為,最終會演變成一場單方面的虐殺。

  得知劇團遭襲的天罡沒能擋下祁洛的攻勢,便被他沿著商業街一路打進了阿大事務所中,巧合的是,奧羅當時恰好在事務所裡。

  他一離開許伊雷的身體,金發少年就立即往事發地趕去了,身為聖級魔法師、黑魔法等級31級的黑魔法師,他必然能挽回這場“戰局”。

  而相應的,同伴受到傷害後,許伊雷與祁洛之間的矛盾便不再是單向的了——他對祁洛真的動了殺心,將一直針對、追殺對方,直到他發覺對方有著一部分紫色靈魂的那天。

  【用戶信息載入中。】

  【用戶信息:許伊雷(已修改(三次))】

  【角色信息加載中。】

  【角色信息加載完畢。】

  【使用角色:普魯托/金星來客/一開門就穿越的倒霉鬼。】

  【黑魔法等級限制:31級/時空穿梭允許范圍壓縮至3000異時空年/定位:???(後花園數據載入中/不同紀年體系轉化中)/尋找目標:???】

  【設置倒計時:???(設定為包括當天在內的五天內)】

  【迷失指數:0%】

  【歷史背景:倒霉鬼先生打開門,發現門後竟然不是教室外的走廊,而是另一個“世界”!哦,不,他掉進去了!他掉入了另一個“世界”!】

  …………

  “…………”

  “……菲爾……”

  “醒一醒,路西……”

  “路西菲爾……”

  “求求你,快醒來吧……”

  “…………”

  熟悉的聲音,奧羅想。

  聽從耳邊聲音的呼喚,他睜開眼睛,發覺自己正躺在一片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之中。

  翻身坐了起來,待眼睛適應了周遭能見度極低的環境後,借著視野中依稀可見的微光,他看見自己的面前豎著一道金屬柵欄,而透過柵欄向外望去,外邊還是那不明邊際的漆黑一片。

  (我認識這裡……)環顧四周,一些記憶片段從腦海中閃過,奧羅快速抓住了其中的某些細節與特征,將它們與此時所處的情形對上。

  (科學院的監獄——關押危險人士的牢房嗎?)

  (但是,為什麽……)

  他曾在邢鈺的記憶碎片中看見過科學院監獄的模樣,記得那是一個個昏暗且陰冷潮濕的狹小空間,它們與外邊寬闊的雪白世界形成了極大的反差,能帶給被關在其中的犯人們非常大的心理壓力。

  不過,此時他所處的這間牢房,條件似乎比邢鈺那會兒還要差,連外面的光源都被撤去了,還時不時有水珠從上方滴落,摔碎在地板上,發出直擊人心靈的聲響。

  (為什麽是這裡?)奧羅深感不解,(普魯托也去過那顆星球嗎?)

  (說起來,又為什麽是普魯托呢?)

  還有魔瓶給出的其他提示……這一次的歷史背景介紹,似乎有些不太靠譜。

  (啊,對了,如果是為了調查零之人偶師和祁洛的過去,那倒是解釋得通了,普魯托身上的那件創世主遺物都能把他送去紫星誕生之初了,將他送到哪裡去都有可能。)

  他抓住懸停在他身邊的魔瓶,準備打開“真實視野”,以此來更好地了解自身目前的處境。

  這時候,那個熟悉的聲音再次響起:

  “路西菲爾……”

  (是誰?)

  周圍沒有其他人在,奧羅警覺地放下手,摸索著站起身,循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

  但礙於四周的漆黑環境,他只看見了一個模糊的人形輪廓——對方低垂著頭,雙手卻高舉著,以一種很奇怪的姿勢站在幾米開外的地方。

  (是他在說話?)

  “你……”

  注意到了奧羅的動靜,黑暗中的人影動了下,慢慢抬起了頭。

  “太好了……你醒來了啊。”他的語氣十分虛弱,卻充斥著驚喜,“我還以為你也會像他們一樣……啊啊,父親大人的計劃還沒有失敗,實在是太好了。”

  (嗯?“父親大人”?)

  “不過現在已不是高興的時候了。”不等奧羅有所反應,那個人又語氣一變,“快,快一點!”他急切地催促道,“我已經把門打開了,你趕快……快點趁著這個機會——離開這裡!”

  “你說‘離開’?”奧羅愣了一下,“而且……門?”

  他看向身側的欄杆,試探性地握住其晃了晃,發現這玩意兒並沒有落鎖,只是虛掩著立在了地上。

  確切地說,是它的內部結構被人為破壞了,因此只需稍加用力,便可隨意將其移動。

  “對。”聽到柵欄被推開的聲音,黑暗中的人讚同地點了點頭。

  “就是這樣。”他說,“換上那些人的衣服,快走吧……我想,他們很快就會回來了。”

  而隨著他的話音落下,一件白色的長大衣便從牢房外的黑暗中飛出,穿過柵欄,停在了奧羅面前。

  奧羅下意識地接住了下落的白大衣,旋即注意到,這件衣服的內部由數道金色的細線所撐起,金線的另一頭則一路延伸至牢房內部的黑暗中——也正是它們在牽引著這件衣服、控制著它的行動。

  移動視線,他又在柵欄上找到了類似的金色細線,它們牢牢地纏在了那些金屬欄杆上,想來就是以這種方式,讓限制牢房內犯人自由的柵欄門成為了一件無用的擺設。

  (這種能力……有些眼熟啊。)

  奧羅眯起眼睛,抬頭看向黑暗中的模糊人影。

  (和零之人偶師同樣的能力,可他卻把“我”、把普魯托叫做“路西菲爾”——)

  (但是普魯托現在的身份是路西菲爾、是“零之人偶師”的話,他又是誰?難道說,是同一種族的精靈麽?在零之人偶師來到紫星之前,無跡影星還有其他的幸存者嗎?)

  (不,說不定……)

  “你,你不用管我。”

  也許是奧羅的遲疑讓黑暗中的那個人誤會了些什麽,他急忙出聲,再次催促道,說話的語氣中也帶上了幾分苦澀:

  “你救不了我,所以隻用管好自己就行了……別管我,快離開吧!”

  奧羅瞅了眼手中的白大衣,快速換上了它,接下來卻並沒有聽從對面人的話、離開牢房,而是快步上前,嘗試著接近對方、企圖看清楚對方的樣貌。

  “不,不用過來!”黑暗中的人見狀,拚命搖頭,纏繞在欄杆與衣服上的細線也開始收縮、阻止奧羅繼續前進,“快離開這裡!”

  “我隻想看一下你的樣子……”奧羅伸出手,“也想知道之前這裡到底發生了什麽。”

  “你真是固執。”

  那個人仍是搖頭,看奧羅依然不打算放棄、自己也無力阻止,只能發出一聲長長的歎息:

  “為什麽不珍惜這次機會?你忘記了嗎?父親大人的‘出逃計劃’被那些人發現、你們被帶入地下後,他們對你們……你是唯一一個回來的啊,路西——只有你、只有你被他們送了回來,但也已經……”

  他一連串地說了很多話,但越到後面,聲音便越來越弱,似乎是說累了,更像是放棄了。

  這一期間,奧羅也已走至牢房的盡頭,撥開了所有的障礙物,來到了這位“獄友”的面前。

  (果然不是零之人偶師——嗎?)

  展現在奧羅眼前的,是一隻類人型的非人生物:

  它的臉比起人類,更像是某種動物,臉上不見鼻子,臉旁也沒有耳朵,面容卻沒有因此而顯得怪異。

  它的四肢十分修長,以下接著的是寬大的手掌與一雙尖銳的小/腳,脖頸、手腕、胸口等身上的薄弱處皆覆蓋著一層暗金色的鎧甲。

  它的頭上還戴著與身上甲片同色的、鑲嵌著一塊鮮紅寶石的頭盔,有泛著微光的銀色長發從中露出。

  縱然翻閱過諸多版本的精靈圖鑒,也看過各種帶插圖的冒險家傳奇,長久以來的旅途亦拓寬了他的視野,這樣的存在於奧羅而言卻陌生得很,只是那對宛若藍寶石一般美麗而夢幻的眼睛,給予了他莫名的熟悉感。

  (外星人……)

  “你也看到了,我現在的樣子。”長相奇特的“外星人”垂下眼簾,又歎了口氣,“看啊,你救不了我。”

  (啊。)

  奧羅這才注意到,他與面前的“外星人”並不處在同一間牢房內,有一塊透明材質的擋板豎在那裡,將二者分隔在了它的兩側。

  (不對,這是……培養罐嗎?)

  只見這“外星人”的整個身軀都浸泡在無色的、不知作用的透明液體中,這些因牢房內昏暗環境而幾乎呈現出墨色的液體則被盛載在一個巨型的透明容器內;站在容器的這一側,能勉強看到容器另一面裝置著一些古怪的儀器,容器的頂端與底部則排滿了粗細不一的導管。

  與奧羅想象的不同,容器內“外星人”的雙手並未被束縛住,先前他所看到的那兩隻“高高舉起的手臂”,實際上是這枚培養罐內導管的陰影。

  (它和我不在同一間牢房內……咦?這樣一來,這些金線又是從哪裡鑽出來的?)

  奧羅的目光移至被他扯去一旁的金色細線上,發現它們並沒有與培養罐中的生物連接在一起,倒是接在了這件容器的外表面,好似從這塊巨大的玻璃壁上剝離下來的一部分,再順著其向外抽絲、延展。

  “我沒辦法離開這個維生裝置。”

  培養罐內的“外星人”看著奧羅,低聲道。

  “走吧。”

  它的嘴角微微向上揚起,美麗的眼眸中有點點光芒亮起,就如一個常年身處絕境之人,終於有一天看見了希望的曙光。

  “我們都會活下來的,路西。”

  …………

  走出黝黑的走廊,奧羅默默整理了一番身上的白大衣,最後回頭看了一眼,而後穿過這座雪白建築——科學院監獄——的大門,來到了科學院的“室外”。

  抬起頭,他再一次看到了那片虛假的天空。

  靜止不動的白色雲朵在天藍色的背景上堆疊, 本應被雲遮蔽的陽光卻仍然刺眼;有鳥類的黑影鳴叫著飛過那層層疊疊的白雲,又消失在其中某一朵雲的後邊——如此反覆,一遍又一遍。

  (科學院裡的人應該都知道這片天空的不真實性,也都習慣了這種虛假的景色……不過白色領域中的普通人就不一定了,他們可能一輩子都不會離開白色領域,就不會看見溫室之外真正世界的模樣、發覺自己所處世界的違和之處。)

  (說起來,我又回到這裡了……現在是哪一年?“零之人偶師”的“父親大人”是祁永的話,祁永死去的時候,邢鈺應該還活著吧?這一次還會遇到他嗎?)

  (賽西說過,許洛伊曾處理掉了一個和他母星有關的紫色靈魂,但以這顆星球的條件……嗯,邢鈺在三百年後還“活”著,許洛伊解決掉的應該只是個不重要的路人吧。)

  (至少和我沒有關系——)

  “祁永?”

  (我就知道。)熟悉的聲音打斷了奧羅的思緒,他頗為無奈地收回投向頭頂天空的目光,(想到什麽就來什麽啊。)

  轉過頭,身著白衣、半張臉仍被口罩遮擋的白發男人不知何時出現在了距離他不遠的地方,那對如火焰般的赤色眼眸正饒有興趣地盯著他看,好似在觀察一例稀奇的研究素材、想著該如何充分發揮這例素材的價值。

  (邢鈺……等等,怎麽是“憤怒”?)

  “跟我來。”不等奧羅開口,紅眸的邢鈺側了側頭,用眼神示意奧羅跟上自己,旋即轉身,徑直走向另一棟雪白的建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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