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天,是2001年9月11日。
徐曉晶正站在小院中,她裹緊了披肩,雖然目前才9月,山裡卻能感到陣陣寒意。
即使前兩次遭遇死蠅的事都已過去了好幾個月,徐曉晶回想起來仍然心有余悸。
她理了理思緒,此時嶽融也來到了她的身邊。
嶽融牽著心事重重的徐曉晶的手,進到屋內。
“老公……”徐曉晶在床頭坐下,雙腳收攏,抬到床上,保持著坐姿。
她清秀的雙眼中微微含淚,幾分嬌羞脈脈的樣子,倒令嶽融想起了與她新婚時的情形……只不過……不同的是,現在的她挺著一個西瓜般大的肚子。
嶽融伸出右手來,原本想要撫摸她的臉,卻在空中轉了個向,在那挺立的大肚子上撫摸了一陣。
硬邦邦的觸感順著手心傳來,接著,嶽融給她蓋上一層薄被。
“老婆,你別多想,你說的那些事,都是幻覺罷了。”嶽融努力擠出一絲微笑說道。
即使發生了這麽些事,丈夫嶽融依然努力地將徐曉晶看見的死蠅認定為一種幻覺,沒準……還和產前憂鬱症有關。
嶽融的這一心態,或許是一種頑強的堅守,堅守著普通人認知的最後一道防線。
普普通通的人,誰又會願意自己結了個婚,便被帶到另一個詭異的世界中去呢……
“女人嘛,就是愛多愁善感,有時候還會胡思亂想,只希望她不要是抑鬱症才好……”嶽融忍不住這樣想,他抑住心底難挨的欲火,轉身正欲離開。
“老公……”徐曉晶在身後叫住了他。
“嗯?怎麽……?”嶽融轉身問道,覺察到今天的妻子有些許不同。
“要我……陪你嗎?”他這樣想著,卻終究沒有說出口。
徐曉晶望著他的那張臉,一如既往地清秀動人,欲言又止的樣子倒比平時更嬌媚些。
“有什麽事……你就說出來吧。”不知為何,嶽融忽然覺得心裡有些發毛。
徐曉晶猶豫再三,還是決定將事情說出來。
“昨晚,我夢到了……”
“夢到了……什麽?”嶽融問道,同時心裡咯噔了一下,轉而想著,“夢到了……和我……嗎?”
“死蠅……”
徐曉晶的話,如同一陣冰水澆向欲火,將嶽融忍耐了快八個月,心裡那該死的難挨的欲火封進了冰山。
“女人啊!……”嶽融不耐煩地想著,“真是完全不懂我們男人……又是死蠅……死蠅!那是什麽鬼玩意兒!”
現如今,只要嶽融看見徐曉晶就不由自主地想起……死蠅這玩意兒,再這樣下去,嶽融感覺自己都快要失去功能了!
嶽融抬起頭來,眉頭皺了起來,目光嚴峻地看著徐曉晶。
徐曉晶一直以來所說的那個叫做“死蠅”的玩意兒,雖然他從未看見過,卻也讓他心生恐懼……
那似乎是一種超越生死的存在!也是……在生死之外……那點事兒算得了什麽呢……
“說說吧,我們家的……呆瓜這次又看見什麽了?”嶽融依然故作輕松地說道。
徐曉晶吞了吞口水,說了下去。
“昨晚……我又感覺到那種惡寒……”
“我似乎醒來了,卻似乎又在夢裡。”
“我清清楚楚看見周圍的一切……”
“我好像飛在天上,雲朵在四面八方匯聚……”
“四周都是烏黑的濃雲,雲層中夾雜著閃電。
” “接著……我看見遠方有一道亮光,接著……又有兩道亮光在天邊亮起……”
“那亮光就像白磷閃光彈一樣,讓人睜不開眼,那並非……周圍的閃電可以比擬的亮光。”
“我朝閃光亮起的方向望去……”
“地平線上有一團黑黑的濃霧升起來……”
“那團霧在升起的同時,不斷改變形狀,像是活的一般……”
“忽然,霧中間出現了一個空洞,就好像濃霧張開了……巨大的嘴……”
“就在大嘴張開的同時,一股力量把我往那團濃霧吸了過去。”
“那吸力好強……我渾身顫抖起來……”
“我身不由己地朝那團霧飛去。”
“接著,那團濃霧凝聚起來,越來越像個大鬼頭……就在他眼睛的位置上,又出現了兩個空洞。”
“就像是……一雙巨大的眼睛……”
“就在我驚駭不已的同時,那團霧形成的鬼頭不再變化,似乎停了下來……”
“那一刻,我看見濃霧所形成的樣子,的確是一個巨大的鬼頭……”
“它的瞳孔中似乎有東西在飛舞……那居然是無數的死蠅,就連整個濃霧也是死蠅組成的……”
“就在那雙可怕的巨眼中,死蠅組成了兩個數字,一邊是11……另一邊是175……”
“我離那個鬼頭越來越近,我害怕得想要大聲叫喊。”
“忽然,我聽見鬼頭中傳來震耳欲聾的聲音……”
“那是……無數地獄般的鬼哭狼嚎……”
“那些哭喊和哀嚎在我耳邊排山倒海地炸響……”
“我害怕極了……然後身體就這樣跌落下來……”
徐曉晶說到這裡,忍不住一下撲到了嶽融的懷裡。
“老公,我害怕……”徐曉晶在嶽融懷中依然顫抖不已,那樣子倒真的有幾分新婚時的情形,小鳥依人。
“噗——”嶽融聽到這裡終於忍不住笑出聲來,摸著徐曉晶的頭髮,說道。
“傻瓜,你就是愛胡思亂想。”
“死蠅這回……終於第一次組成了數字……沒準下一次它們會寫一行代碼呢……”
“可是……每一次看見死蠅……就有人去世……這難道僅僅只是巧合嗎?”徐曉晶在嶽融懷中抬起頭來問道。
“我一直在心裡面想著,如果……如果是這樣的話,那我預先告知對方危險的到來……也許……他們還有救呢?”徐曉晶滿眼憂傷地說道。
“可是?11……175……又能代表什麽呢?你能告訴誰呢……?”嶽融反問道。
徐曉晶回答不出來。
“這無非只是……一個夢啦。”
嶽融彎下腰,想要親吻徐曉晶嬌嫩的雙唇,終究沒有吻下去。
“乖乖睡覺……安胎好嗎?”
“我們的孩子很快就要出來啦。”
嶽融指了指身下,那兒正有個硬邦邦的東西頂著自己,那是徐曉晶即將分娩的大肚子。
徐曉晶這才微微點了點頭,滿眼憂鬱地望了丈夫一眼,躺下身來,安靜地睡了下去。
嶽融轉身離開,準備去客廳看一場球賽,以便驅散自己心頭那隱隱的欲火和不安。
“哎……一定是產前憂鬱……一定是的……”嶽融這樣想著,一邊憂慮地搖了搖頭。
而此時,躺在床上的徐曉晶心中徘徊著無法驅散的憂慮,那種死蠅的出現,每次都和死亡相關……
“難道那種死蠅有沒有可能是……死亡的象征呢?”
“還是說……一切僅僅只是一個巧合……一個夢……?”
“希望那一切都……僅僅只是一個夢吧。”
帶著這樣的思緒,徐曉晶墮入夢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