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末夏至,上午的太陽溫暖如玉。
若非師妹受了重傷,這種陽光明媚的天氣一定會給風清揚帶來好心情。
但如今的他,守在師妹身邊,一臉沉重。
還未醒,雖然暫時脫離了生命危險。
馬車一路向東南方向的江油關駛去,中途掉頭南下,沒有走摩天嶺那條路。
風清揚手上有張紙條,是周軒前面塞給他的。
上面寫著:“摩天嶺危險,勿走!”
風清揚路上思考了一會兒,便想明白。
魔教盤踞摩天嶺,若不幸遇到魔教,師妹身受重傷,自己一行人怕是凶多吉少。
風清揚看著師妹,伸手愛憐的撫了撫她的臉,然後對趕車的丁松說道:“丁斯滴,薄停,直接去江油縣。”
“好的風師兄。”
馬車朝南漸去漸遠。
余伯雄、余仲雄兩兄弟喬裝打扮之後,晚了一個時辰出發,以為風清揚去的江油關走摩天嶺,便徑直往那而去。
直到追到夜晚子時,立於山嶺之上,他們才發覺追錯了。
余仲雄說道:“大哥,他們一定走了江油縣,然後繞道保寧府,走漢中然後去往華山。”
余伯雄說道:“這一路有傷者要照顧,確實走那條路便為方便安全。是我想偏了。”
余仲雄說道:“那我們要不算了吧?”
余伯雄說道:“既然出來了,沒有回去的道理。他們行程不會太快,我們到時見機行事吧。”
余仲雄默然無語。
余伯雄掉轉馬頭,說道:“走吧。”
兩人連夜返回江油關,在關口休息一陣,待清晨城門開啟,轉入官道,向江油縣而去。
風清揚在江油縣停留了一天,主要是尋醫看治。
江油縣比平武縣人口更多,自然會有更好的醫生。
但效果甚微,慕容銀兒主要是失血過多,開了些湯藥之後,風清揚又細細喂下,再灌輸於內力調理,於是這樣又耽誤了一天。
這天夜裡,慕容銀兒總算是蘇醒,喂了些粥食之後,又沉沉睡去。
但風清揚吊著的心總算放下。
次日慕容銀兒恢復了些氣力,換洗了身衣物,三人準備了些路上的吃食,便往梓潼縣出發。
待到午時,天色轉陰,空氣變得沉悶,慕容銀兒隻覺胸悶,便對風清揚說道:“風師兄,只怕是要變天了。”
風清揚掀開布簾,喚停了馬車,然後自己穿上了蓑衣,戴上了鬥笠,跟丁松交換了一下位置,再行上路。
遠遠地看到山頂有一處廟宇,不多時,起了大風,接著烏雲開始密布,天色頓時暗了下來,猶如黑夜降臨。
一道紫色的閃電劃破天空,接著是滾滾雷聲從天際傳來,恍恍中地動,惚惚中山搖。
不過時,大雨傾盆而下,天地一片茫茫,在霹靂巴拉的雨打聲中,那馬一聲嘶鳴,似是受了驚嚇。
所幸風清揚早有準備,及時拉住馬頭,靠近了山道內側,才未有險事發生。
風清揚看著前面的山路,視線中已經模模糊糊,這種天氣,趕路是趕不了,只能駕車小心翼翼地盤山而上,前往那廟宇中先行避雨。
風清揚回頭透過縫隙朝車內看去,只見丁松已經點燃了一盞油燈,慕容銀兒裹上了一條毯子,但還是小臉蒼白,凍得瑟瑟發抖,卻仍然咬著嘴唇,不發出一點聲音。
風清揚歎了口氣,知師妹性格剛烈,若再多言,只怕讓她自覺無用,
便沒有說話,趕著馬車往那廟宇而去。 山路泥濘易滑,到處都是積水,所幸樹林茂盛,沒有發生泥石流這種天災。
沒多遠的路,卻足足走了一柱香的時間,才到了那廟宇門口。
待到門口後,風清揚才知道是一座早已荒廢的廟宇,門口的牌匾早已不見,大門只有半扇,在風雨中搖晃,發出吱呀吱呀的聲音。
由於馬車過不了台階,丁松也穿上了雨具下車幫忙。
風清揚撐起油傘,但風太大,那傘並沒有起到任何遮雨的作用。
於是他讓慕容銀兒也穿上雨具,攙扶著她進入廟中。
油燈則用傘遮擋,起了些照明的作用。
走入大門之後,便是一座小小的天王殿,但屋頂早已破了個大洞,殿內全是積水,到處散落著四大天王像碎裂的殘骸。
風清揚背起慕容銀兒,趟過天王殿,便是一處寬敞的廣場,廣場再往前便是大雄寶殿,高大威嚴神聖,此時與黑暗連為一體,卻好像一座地府的閻羅殿。
風清揚推開殿門,先將油燈照了進去,便看到不遠處有一張蒼白的人臉,頓時嚇了一跳,連退三步之後,才想起還背著慕容銀兒未有放下,當下說道:“施美莫怕!”
慕容銀兒當時低著頭,看到了殿內的腳印,眼角余光瞥見人影,於是在風清揚耳邊說道:“風師兄,裡面有人。”
未等風清揚有所動作,裡面傳來一聲清亮的佛號。
風清揚又將油燈伸進去,才終於看清是一個年輕的和尚。
風清揚責怪道:“你怎得不起火?”
那和尚已經起身,此時雙手合什行禮,帶有歉意的說道:“貧僧少林普慧,之前未找到引火之物,驚擾施主,罪過罪過!”
風清揚平日裡隻癡於劍道,對江湖各派的人物都未有過關注,倒是慕容銀兒有所知曉,當下她說道:“莫非是少林普字輩第一人的普慧大師?”
普慧連忙念了聲佛號,說道:“女施主過譽。普慧只是少林一普通弟子。”
風清揚放下慕容銀兒之後,走進殿內,舉著油燈說道:“這油燈克做營火次物。有撒東西可燒得捏?”
普慧說道:“這兒木料甚多,倒是不怕沒柴火。”
風清揚脫下雨具之後,便朝著普慧指的方向看去,見是橫七豎八倒在地上的各種供桌,笑道:“你個和裳,不怕得罪佛祖哦?”
普慧笑道:“佛說,世界萬物皆空。即是空,何來得罪之說?”
風清揚笑道:“你們和裳歪歪繞繞太多咧,但系這話很中聽咧。”
慕容銀兒聽兩人對話,撲哧一笑,臉色卻是好了很多。
風清揚拿劍劈了不少柴火,堆一起後,便將油燈裡的油倒下點燃,很快一堆篝火就升了起來。
這個時候丁松也剛好把馬車安置完畢,走進了大殿,看到一個和尚奇怪道:“這裡怎麽會有一個和尚?”
普慧笑道:“和尚也怕淋雨啊。”
於是四人便坐在篝火旁邊燒起火來,普慧見有女子在,便特意離得遠了些,閑聊了幾句之後,風清揚等人才知道原來普慧便是這次少林寺派來去平武縣匯合的人。
片刻之後,慕容銀兒又現倦色。
普慧對寺廟之類比較熟悉,便去尋炊事之物。
風清揚給慕容銀兒搬來了座供台給她倚靠,隨後便走到大殿門口看那傾盆大雨。
他見雨如瀑布,天地萬物都在暴雨之中被肆虐,無力反抗,便想著若劍法如這暴雨一般,那又什麽敵人不可戰勝?
接著他想起之前對戰青城派時,對方使用的松風劍法,若能將華山劍法的險和奇與松風劍法的快和密融合在一起,是否能創出一套更強的劍法?
天下劍法無數,會不會有一套劍法真正冠絕於天下?
思索片刻,普慧便拿著鍋碗瓢盆回到大殿,這些物件,雖然破舊,但還算完整,在這暴雨天中,能吃得一些熱食,確實是件讓人愉快的事情。
正在這個時候,外面又進來了人,四人望去,見是一男一女,男的背著一杆長槍,看著四十左右,剛毅俊朗;女的相貌甜美,二十七八的樣子,穿著苗族的服飾。
男的一到門口,就開口說道:“借地方避個雨。”
他見有個和尚,以為是他的道場,但掃視一下環境,又覺得不像。
普慧雙手合什,說道:“相遇即緣。兩位施主自便就是。”
這大雄寶殿雖然窗戶也有破損,但因為建築本身高大,屋簷寬闊,倒是沒多少雨被風吹進來。
兩人找了個角落,脫下了雨具。
那男子看了看四人生篝火的木料,說道:“各位朋友,呆會兒借個火方便不?”
普慧說道:“方便。貧僧未見施主帶有刀劍,這兒還有些劈好的柴火,施主拿去就是。”
男子笑道:“不用,多謝大師。”隨即他搬來一座供台,抬手運起內勁,只見一掌劈下,那所劈之處便斷為數段!
華山派三人心中一凜,普慧說道:“阿彌陀佛!施主空手劈柴,就如我少林大力金剛掌一般。真是好深厚的內功!”
男子哈哈一笑,說道:“只是些砍柴的伎倆!”
不多時,那人掌影翻飛,一座供台便被拆成了一塊塊木條。
普慧一揮衣袖,便見一根燃火的木材從篝火中飛出,直奔那男子而去,那男子伸手一接,笑道:“好功夫!想不到年紀輕輕就有如此深厚的內功。小師傅莫非是少林三代弟子第一人普慧?”
普慧連忙念誦佛號,直稱不敢。
男子笑道:“多謝贈火之情。小師傅接韓某回禮。”
說著他一拍那些木條,便有數根飛起,接著他出掌連拍,那些木條便齊齊飛向了普慧,竟是暗器漫天花雨的手段。
普慧不敢輕視,雙手齊用,倒是全部接了下來。
“阿彌陀佛!小僧多謝施主回禮。”
“哈哈哈,可惜你們和尚不喝酒,不然定要痛飲一番。”
這兩人對弈,華山三人已是滿心震驚,此時方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這武林泰山少林寺確實當之無愧。
男子取出隨身之酒,又問華山三人,見三人都不飲酒,便坐回那苗族女子身邊,獨飲起來。
大殿又陷入了安靜,雙方因為都有外人,所以都私底下悄悄說話,倒是誰也不打擾誰。
那苗族女子說道:“老韓,咱暗殿都解散這麽多年了,人也死的七七八八,還回去幹啥子事?”
“這事有古怪,聖教在摩天嶺的據點非常隱蔽,這次卻弄得全天下都知道,所以我想回去看看有什麽情況。也許是一件陰謀。”
“你這個壞人,失蹤這麽多年,有事才想起奴家。”
“這不我們關系好嗎?”
“去!你不怕奴家毒死你?”
“別人怕你,韓某人不怕。能死在你手上,韓某這輩子就心滿意足了。”
“想得美!”
華山這邊。
“施美,你學的多,能看出那人來歷不?”
“使槍的高手一般都在軍隊裡面,比如鎮守山海關的將軍項燕龍,據說是項羽後人,一手霸王槍出神入化。”
“還有別的咧?”
“其他的也都是軍中的將士,不應該會出現在這裡。”
“大四,你私不私曉得啥咧?”
“噓!這人名號說不得!我們四人加起來也不是他的對手。”
慕容銀兒聞言想起一個人,卻是愕然,連忙拉了拉風清揚的衣袖,對著他搖搖頭。
四人相視一眼,便不再提這個話題。
就在這個時候,大殿門口又走來一人,因為外頭風雨聲太大,眾人都沒有聽到腳步聲。
那人面相俊美,看著像二十幾歲的,眉目間卻帶著滄桑,更讓人驚異的是那一頭飄逸的白發,配上身上純白色的長袍,讓人有種脫塵出世之感。
這人剛步入殿中,全身濕透,接著身上冒起陣陣白煙,那衣衫和長發竟然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蒸乾。
然後他掃視中人一眼,便走向了一處無人之地,盤腿坐了下來,將手中長劍橫於腿上,閉目打坐。
這個時候,他的衣物已經乾爽如新。
風清揚四人相互對視一眼,都從各自眼中看出不認識此人。
書籍之上從未有過記載。
但一想起這人堪稱恐怖的內功修為,都默契的選擇閉口不言。
另一處,那苗族女子抱著男子的胳膊,貼著他的耳朵,小聲說道:“他怎麽會來這裡?”
聲音中帶著害怕。
男子也不敢大聲說話,轉頭附耳低語道:“你忘了他和石賀的二十年之約?”
苗族女子這才恍然,說道:“這麽快就二十年了!”
“我倆不也二十多年了?”
“死鬼!這個時候還敢開玩笑!”
“那兩死鬼早就死了!放心吧,他眼裡只有石賀,只要不惹他,他是不屑於殺任何人的。”
“唉,原來奴家混了江湖二十多年,還隻混到人家屑不屑的程度。”
“好了,好了。凡人不要和神仙去比。你我在一起,不比神仙快樂?”
“嗯!死鬼!”
這神秘的白發男子進來之後,大殿裡陷入了詭異的寂靜之中。
不多時,殿門口又出現了兩個人。
風清揚忍不住內心說了句:哇咧,這是趕集咧?
眾人齊齊看去,便見門口兩人,穿著蓑衣,戴著鬥笠,手中拿著長劍,都戴著面具,一隻青,一隻白,面具是惡鬼之像,這時又一道閃電劃過,映照著兩人,有一種恐怖詭異的感覺。苗族女子輕聲道:“你不是說這兩老鬼已經死了嗎?”
男子說道:“這兩個肯定是假扮的。”
“你怎這麽肯定?”
“因為我燒的。”
“……好吧……”
風清揚和丁松一臉茫然,慕容銀兒感覺似乎在哪本書上看到過,但一時沒想起來來人的名號,只有普慧皺了皺眉頭,喃喃自語:“不可能,師父說他倆已經死了。”
那兩人站在門口呆了一會兒,又退回了雨中。
眾人:“?”
兩人一直退到天王殿,找了個背風的屋簷,才知道對話。
“大哥,要不就這樣算了吧?”
“我剛才仔細觀察了一下,這是三波人。若我們報上魔教的名號,相信除了普慧,其他人不會管閑事。”
“可是,那普慧據說是年輕一代第一人,怕不好應付吧?”
“又不是讓你打贏他。你只要拖住他,我使出百鬼劍法,一劍就能要了風清揚的命,然後我們馬上就撤便是。”
“可是,萬一其他人來幫忙怎辦?”
“應該不會,實在不行可以暫時避一下。咱們這麽辛苦趕來,不可能就這樣走了。若是什麽都不做,這麽大的雨淋一夜,你想想看?”
余仲熊剛想在說幾句,便見一道閃電劈在不遠處一顆樹上,頓時那樹起火燃燒起來,在這大雨傾盆的夜裡,顯得詭異恐怖。
“大哥,我突然覺得你說的很有道理。”
“好。咱按計劃行事。”
在青城雙雄退出去之後,殿內其他人。
苗族女子:“咦,怎得走了?”
男子:“估計是認得咱倆,所以知道偽裝失敗,跑了。”
“好想知道是誰扮的。”
“別多想了。安安穩穩過一夜不好?”
苗族女子偷偷瞄了一眼那白發男子,說道:“你說的很有道理。”
華山派那處。
普慧感覺有目光投過來,側頭一見是慕容銀兒,連忙雙手合什說道:“慕容姑娘是否有所發現?”
慕容銀兒說道:“大師,我剛剛想起那倆人應該是暗殿的,但名號一時沒想起來。”
普慧說道:“青白雙鬼。”
風清揚說道:“青白雙鬼是啥人咧?”
慕容銀兒說道:“當年魔教有個暗殿,這兩人就是暗殿中的殺手。”
風清揚托著下巴,認真的思考起來,邊說著:“傻手?傻手應該很厲害的咧。來這裡個麽子咧?”
普慧說道:“不管怎麽樣。風師弟,要是有事我們得在外面戰鬥,以免慕容姑娘陷入危險之中。”
風清揚聞言點點頭,說道:“大師剛跌很有道理。”
眾人剛商議完畢,便見那青白雙鬼又出現在了門口。
余仲熊快速掃視了一眼,除了那個白發男子,其他人都齊刷刷看了過來。
余伯熊用沙啞的聲音沉聲說道:“魔教辦事!閑雜人等避讓!否則刀劍無情!”
話音剛落,風清揚、普慧、丁松以及那男子齊刷刷地拿著武器站了起來。
余伯熊心裡咯噔一聲,這怎麽和想象的不一樣?
接著便聽到“撲哧”一聲輕笑,那苗族女子站起來輕聲和男子說道:“奴家是第一次聽說有人自稱魔教。”
聲音雖然輕,但因為殿內沒人說話,所以還聽的清楚。
余仲熊偷偷拉了拉余伯熊的衣服。
他的意思是大哥你說錯話了。
余伯熊會錯了意,以為余仲熊發現了什麽,為了安全起見,便又退入了雨中。
余仲熊一愣,也沒多想,跟著退了出去。
風清揚看了看在雨中消失的兩個鬼,說道:“這兩瓜慫有病咧?”
“撲哧”,慕容銀兒忍不住笑了。
普慧嘴角抽動了下,連忙輕聲念了聲佛號,說道:“佛說世人皆苦。若那兩施主如風師弟所言,那確實是大苦之人。善哉!善哉!”
風清揚笑道:“大師,餓就稀飯你一本正經滴說胡話咧。”
“阿彌陀佛!出家人不打誑語。”
另一邊。
苗族女子輕聲說道:“你怎突然準備幹了?”
男子說道:“我是怕他們打起來,萬一若惱了那大神,咱不是死的冤枉?”
“你說的很有道理。奴家去門口布置點毒,那他們再來的時候就進不來了。”
“不錯,好辦法。”
天王殿。
“二弟,什麽事?”
“大哥,什麽事?”
“不是你拉我的?”
“我是想說,魔教中的人不會自稱魔教。”
“就這事?”余伯雄頓時懊惱無比,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麽,調整了幾下呼吸之後,問道:“那魔教自稱什麽,明教?那不是已經解散了嗎?”
余仲雄說道:“不管哪個魔教,自稱聖教肯定是沒錯的。”
余伯雄點點頭,帶頭走在前面,說道:“回去!都退出來兩次了,這臉都丟光了!”
兩人匆匆趕回去。
大雄寶殿門口,那男子提著長槍站著,苗族女子朝著周圍看了一下,說道:“這風雨太大,沒地方布置。”
男子笑道:“那就算了。”
然後便看到了兩個鬼又跑了回來。
男子笑了,說道:“你們倆這是在走城?”
余伯雄用嘶啞的聲音喝道:“聖教辦事!讓開!”
男子點點頭,說道:“有進步。”說完側開了身子。
苗族女子詫異的看著他。
“站在外面,跑的時候能方便一些。”
門口處,普慧一馬當先衝了出來,余仲雄當即一劍過去。
普慧只看到劍光迎面而來,剛要躲閉,卻感覺風聲不對,連忙向側面拍了一掌,只見空氣中突然顯現出了一把劍,被一掌拍開。
“百鬼劍法!”
普慧內功強悍,要不是聽到風聲,只怕這一下就著了道。
余伯雄則直接穿過了普慧,一劍刺向跟在後面的風清揚。
風清揚沒有聽出風聲,但是他天賦異稟,心中突然泛起危機感,憑著直覺,朝側面揮了一劍,擋下了那看不見的劍,躲過了致命的一擊。
余伯雄一驚,若說普慧內功強悍,能判斷出劍的位置倒也無可厚非,但這風清揚是如何判斷出來的?
這邊想著,攻勢卻沒有停歇,風清揚仍然判斷不出劍在哪個位置,卻每次都憑直覺堪堪避過,但身上還是劃了幾下,受了點皮外傷。
丁松劍法一般,內功一般,所以盡管余伯雄沒有理會他,他卻沒有一劍刺中余伯雄。
余伯雄見丁松如煩人的蒼蠅一般,當下調轉劍身,一劍刺向丁松。
風清揚的劍法造詣比丁松高的多,當下做出判斷,一劍斬向余伯雄雙手,那劍迅速極快,余伯雄不得不中途撤招,那原本一劍刺入心臟的劍,沿著丁松的胸口劃了一道口子。
“施敵!你不是他對收!你去保護施美咧!”
丁松當即退了下去。
苗族女子見男子握著長槍一副隨時準備插手的樣子,奇怪道:“以前你不是這樣的。”
男子笑道:“十五年了,總會變的。”
苗族女子掩嘴咯咯直笑,說道:“莫非這就是傳說的改邪歸正?”
男子說道:“這十五年我想清了一件事,那就是沒必要替別人背黑鍋。”
苗族女子說道:“這倒是沒錯,該怎樣就怎樣,沒必要受那鳥氣。”
門前的走廊不算窄,但也說不上有多寬,所以打鬥之間,余仲雄和普慧就打到了男子這邊。
普慧說道:“施主避避罷!小心刀劍!”
余仲雄喝道:“無關人,滾開!”
男子正與苗族女子在私聊,聞言冷笑一聲,長槍一抬,便見那槍化為一道黑色長龍,飛向余仲雄。
余仲雄見長槍來勢凶猛,連忙回劍格擋,擋是擋住了,但自身被勁力一震,立時彈飛出數米遠。
還未站穩,那男子右腳一步跨出,便是前進了二米,右手先用了巧勁,那槍在空中打了個回旋,左手順勢接住槍頭,長槍便化為了長棍,橫掃向余仲雄。
余仲雄來不及閃避跳躍,隻得舉劍一擋,但見那長劍立即彎了下去,槍尾還是砸在了他身上。
男子內功比余仲雄深厚許多,這一棍就將他砸的向左飛向了大院,落入了暴雨之中。
普慧徒手搏劍以及男子一招擊飛魔教殺手這一幕,都被退下的丁松看在眼裡,心中忽然恍過明悟,天下武學,內力為基,若無內力,即使招式再精妙,也如那無根浮萍,中看不中用。
正在這個時候,丁松聽到倒地的聲音,回首一看,原來是慕容銀兒心中擔擾,傷勢複發,終於撐不住昏迷了過去。
他連忙跑過去,卻錯過了風清揚驚人的一劍。
只見風清揚突然一擊斜刺而出,余伯雄連忙閃避,卻突然發覺不對,仗著身法與內力都在風清揚之上,硬生生將身子向右移了一寸,才發覺一劍無聲無息從自己脖子邊上擦了過去。
原來是風清揚觀察百鬼劍法,發現是利用劍的震動與光線的明暗造成視線上的錯覺以此來迷惑對手。
這套劍法用於暗殺確實很厲害,但正面對抗又差了幾分。
風清揚明悟之後,便等待時機,就在剛才一劍擊出,猶如鬼魅,若不是功力差了點,這一下就直接翻盤了。
余伯雄全身冒出冷汗,才發覺自己錯了。
原來之聽聞余叔雄述說,他自是不信,覺得自己劍法精妙,一定要在劍道上與風清揚拚個勝負。
這一下驚醒,他才暗罵自己一聲。
此子斷不能留!
而就在風清揚擊出那一劍時,白發男子如雕塑般的神情終於動了動,用只有自己可聞的聲音喃喃道:“劍胚!有趣!居然是劍胚!”
余伯雄改變策略,決定不再與風清揚比拚劍法,於是打法一變,變得迅疾剛猛。
風清揚無奈之下,隻得舉劍硬擋,隻一招便震得雙臂發麻,手中長劍險些脫手。
風清揚惱恨地說道:“要不是餓內力不如,你不是餓對手!”
余伯雄用嘶啞的聲音說道:“本座就是內功深厚欺於你,又能如何?”
“呵。”
一聲蔑視一切的輕笑,風清揚和余伯雄對戰的中間突然就出現了那個白發男子,然後兩人什麽都沒看清,便見白發男子的劍鞘已經擊在了余伯雄咽喉上。
白發男子沒用任何內力,劍鞘也是圓潤無鋒,盡管如此,余伯雄也受不住這一擊,連連倒退十余步,最後在門檻處絆倒,摔了出去。
白發男子沒有去理會余伯雄,而是對著風清揚說道:“只要劍招足夠微妙,便沒有內力又能如何?”
說罷一個閃身又回到了之前盤坐之處。
仿佛一切都沒有發生過。
風清揚呆若木雞,腦海裡只剩下那快的看不清的驚世一劍!
“只要劍招足夠微妙,便沒有內力又能如何?”
余伯雄跌倒之後,才醒悟過來,連滾帶爬的跑向院中。
男子見白發男子出手,一時不明其意,也不敢出手。
等白發男子回去之後,他才回過神來,余伯雄此時已經跑到院中,與余仲雄匯合在了一起。
兩人眼神一個交流,頭也不回的朝廟外亡命奔去。
可怕!太可怕了!
這小小廟宇,竟然有這麽多高手!
兩人跑到廟外,找尋自己的馬匹,才發現兩匹馬因為栓在樹林中,已經被閃電劈成了半熟。
青城雙雄:“……”
暴雨之中,兩人這下也不敢鑽樹林,隻得跑到寺廟外牆下面暫時躲著,其實沒有任何用,只是心裡有所安慰。
“大哥,現在怎麽辦?”
“找個地方避雨吧。”
“哪有地方避雨啊?”
“這寺廟還有其他的房屋,我們隨便找個躲躲,等雨停了就撤。”
“好。”
兩人好不容易找了個間沒有漏雨的,脫下雨具之後,才發現早已全身濕透,還未等坐下休息,這間房子因為年久失修,又忽起一陣大風,頓時塌了一半。
兩人好不容易躲了開去,才發現雨具被埋在了下面。
兩道沒有雨具的身影,在狂風暴雨之中,瑟瑟發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