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

　　『孩子，你沒事吧?』

　　『師父?這是怎麽回事，難道你也……』

　　『不用擔心，警察抓不到我！再耐心等等，師父會救你出去的！我向你保證，會沒事的！』劉閏年的聲音有些哽咽。

　　『可，可是我現在已經被……』

　　『他們會放你出去的，我向你保證！先不要掛電話，我這就讓他們解開你的手銬，把你恭恭敬敬地送出去！』說話間，劉閏年的語氣頓時囂張起來，『聽說坐鎮指揮部的，是大名鼎鼎的徐大隊長，嘿……久仰久仰！』

　　『閣下有何指教?』徐俠接口道。

　　『揣著明白裝糊塗，這可就沒意思了！我的要求，徐大隊長應該最清楚的才是……咱們明人不說暗話，一命換一命，你放了我徒弟，我還小畜生一條生路。』

　　『很遺憾，我不能答應你的請求。』

　　『相信我，你會同意的，』黑暗中響起一聲邪笑，『因為我的手裡，還握著兩條人命，只要動動手指頭，我就能讓他們變成死人。一個嘴欠，一個冷臉，都是我最討厭的類型！』

　　心旌激蕩不定，鄭榛和易橡對視了一眼。

　　『犯罪者既已伏法，又豈有縱虎歸山之理?』老隊長面沉似水，驀然側目，朝身邊人投去一個詢問的目光。

　　狙擊手，報告情況。

　　只見徐俠將耳機拿起，閉目斂神，仔細分析著局勢。一子落錯，滿盤皆輸，這一手，便是左右勝負走勢的關鍵！

　　『徐大隊長最好快些拿主意，因為你的時間，已經不多了……狙擊手那邊的話，我勸你還是不要費心了。這周圍可是一片「風水寶地」，就算是最頂尖的神射手，在這裡也難以有所作為。』

　　這是事實，無論徐俠願不願意承認，都客觀存在的事實。

　　鄭榛的嘴唇動了動，糾結著想要說些什麽，然而內心深處卻有一股力量在阻止他，牽製他，扼住他的喉嚨，最終沉默了所有語言。

　　當死亡與你近在咫尺，又有幾個人敢高傲地昂起頭，去直視這頭怪物?

　　易橡的情況也差不多，冷汗浸泡著雞皮疙瘩，每條肌肉仿佛都僵硬了，饒是如此，他的目光仍舊是集中，銳利的。

　　眼觀黑暗，面向敵人，槍口沉穩，心似海深……人有喜怒哀樂，槍卻沒有。

　　時間一秒秒過去，可是每秒之間，似又相隔永恆。

　　決斷時刻，來臨。

　　『師父，你是怎麽辦到的?』對講機裡傳來胡偉的驚叫。

　　『我問你，當初去弄鐵匣子的時候，你開的是哪輛車?』劉閏年馬上做出反應，問了一莫名其妙的問題。

　　『平時運貨的那輛，尾號183，車屁股被追尾了，掉了一大條子漆，修車的錢是你掏的，兩百四十八塊，發票上寫的辦公用品。』竹筒倒豆子，電話那頭對答如流。

　　『太好了，真的是你！現在認真聽我說，走出大門，你會在馬路對面發現一輛黑色麵包車，腳下別停，隻管坐上去。』

　　『可是師父……』

　　『什麽都別問，快走！你記住，師父永遠都不會害你！』劉閏年用盡全身力氣，喊出最後的訣別。

　　這局棋，該收官了。

　　醫療人員攜帶設備，陸續登上了電梯。

　　『很好，你們做得很好！作為獎勵，我可以允許你們提三個問題。』黑暗中響起一陣肆無忌憚的笑聲。

　　權衡再三，老隊長將提問的權利交給了兩位弟子。

　　『是誰殺了李向東?』鄭榛答應要給李曉東一個交代，所以必須弄清當年那件事的緣由始末。

　　『如果我說殺死那家夥的人，是他自己，你會相信嗎?』

　　『你沒打算動手，而他卻想置你於死地……即使那是個意外，也不能改變你們奪去他人性命的事實。』

　　『我不是個好人，但這並不意味著我是個嗜血的屠夫。』劉閏年怒道。

　　『可你卷走了他的錢，掏空了他的公司。對那種人來說，金錢和地位可比命重要，如果沒有這兩樣東西，活著和死了根本沒區別！』臉色黑得像鍋底，易橡擰著眉，插口道。

　　『說謊便要付出代價！那家夥活該被……』

　　『嘿，到此為止！關於復仇和謊言，我們已經聽得太多了！第二個問題，那隻鐵匣子裡裝了什麽東西?』

　　『你怎麽敢肯定，我會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事情的發展出人意料，劉閏年不禁反問道。

　　『我喜歡冒險，也做好了承擔後果的準備，』說著，易橡自信地笑了笑， 『幸運的是，我這次賭對了，你的確知曉鐵匣子的秘密。』

　　『你這小子……哼，好吧！反正都已經到了這種時候，說與不說的區別，也不大了。無數人不懈追求，卻又深深恐懼的東西，這就是鐵匣子的秘密。』

　　『啥玩意兒，你這算是哪門子回答！』

　　『我隻負責回答問題，但卻沒有向你解釋的義務。聽得懂也好，聽不懂也罷，這都是你們的事，與我無關！來吧，你們最後一個問題！』

　　寒風裹挾著塵土，徘徊於天地之間。

　　夜太漫長，黎明太遙遠。

　　所有人都知道，最後的問題肯定與「那個人」有關。但是就在易橡整理好思路，準備開口發問之際，鄭榛卻搶先一步，提出了一個令人大跌眼鏡的問題。

　　『你在謀劃什麽?』

　　『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營救胡偉的計劃已經成功，我也已經被你們團團包圍，插翅難逃，從結果看，我得到了想要的東西，你們抓到了想要的人，這些難道還不夠嗎?』

　　『既是如此，你為什麽要說「警察抓不住我」、「時間不多」、「這種時候」之類的話?倘若你真打算束手就擒，這場問與答的遊戲又有什麽意義，除非……這是你與那個人交易的一部分。』

　　鄭榛暗中調整著槍口的方向。

　　聞言，劉閏年當即陷入了沉默。

　　『所有人馬上離開那棟大樓，樓下的人立刻疏散群眾，就近尋找掩體躲避危險！』陰雲籠罩著心頭，徐俠有種不祥的預感。

　　斷斷續續，一豆閃爍的紅光撕破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