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詭房前來了一個不速之客。
一個黑袍身影出現在詭房前,看著木門喃喃自語。忽然間,黑袍像是感覺到什麽一樣,匆忙離開。
在黑袍離開不久,一個紅袍身影又出現在詭房前,打量了面前的房子幾眼。
“動作挺快的啊。”
隨後循著黑袍消失的方向就追了過去。
…………
沈墨在公羊巡掉下洞窟之後就離開了,不知去向。
深夜,本該是熄燈入眠的時間,
一座富麗堂皇的大院此刻卻是燈火通明,各種交談大笑,推杯換盞的聲音不絕於耳。喧嚷的聲音傳出甚遠,即使相隔十數丈也都能隱約聽到。徹夜璀璨燈火的大院與其周圍漆黑一團的門戶格格不入。
從上面可以清楚地看到大院內長桌一張接著一張拚湊一起,長桌兩邊滿是些衣著華麗,大腹便便的人,場面好不熱鬧。
這一切都被遠處樹上的人盡收眼底。
“我”扯了扯身上的風衣,高領擋住嘴鼻。
“侍郎……”一道毫無感情波動的聲音從“我”的喉嚨中發出。一把淬得漆黑的短劍出現手中,邊緣的隱隱綠光短劍說明早已淬毒。
不知過了多久,院裡的眾人醉倒的醉倒,瞌睡的瞌睡。樹上那人扯緊風衣,悄無聲息地從院牆翻了進去。
在場的所有人此刻皆是渾渾噩噩的,哪裡有人會去注意那團黑漆漆的影子呢。
“老,老周啊,你這院子裡怎麽……怎麽還有耗子啊……嗝……”滿臉酡紅的人看著長桌桌首的那個頸戴金鏈、雙手滿是玉戒、一臉豬肥相男人。
“嗯?耗子,哪有……哪有耗子?”
那人指了指迅速接近的黑影,
“喏,這……不就是個大耗子。”話音還沒落地,黑影已然接近豬肥臉男人,手中漆黑的短劍眨眼間就刺進滿是肥油的身體。
奇怪的是,淬毒短劍明明刺進去了,真真切切的刺進了那豬肥臉男人的身體,短劍傳來的觸感也分明表示是真真刺進了。
經驗告訴“我”,
走!
可長久以來的刺殺直覺告訴自己,
恐怕……
滿是豬肥臉的男人手緊緊握著“我”刺進的短劍,臉上本不該現在出現的詭異笑容卻是清楚的出現在他臉上。
”我”瞬間松開緊握的短劍,後退幾步。
周圍瞌睡的眾人哪兒還有醉酒的樣子,臉上無一不是嘲諷玩味。
走不掉了。
即使已經知道自己難逃一死,“我”的內心自始至終毫無波動。就好像行刺之前就料到現在這幅場景一般,並且早已料到。
“嘖嘖嘖,看看這又是哪位貴人光臨本官的寒舍。”
豬肥臉的男人撕開衣服,衣服下赫然是個早已通體紫黑的屍嬰。男人像丟一件極其肮髒的東西一般甩在地上,屍嬰在地上翻滾幾圈,滑出幾尺。
滿臉嫌惡地拍了拍裡面的內衫。
果然。
“我”內心了然。
滿臉豬肥的男人伸手就要把“我”臉上的高領扯下……
嘭!呲……
煙幕彈突然由“我”身旁炸開,白煙瞬間彌漫。
“俞侍郎,以多欺少可不符合道義哦。”白煙中出現一人,身著銀邊白袍,兜帽遮住樣貌。
一隻手舉著煙鬥,口中吐出徐徐煙氣。
“我當哪位呢,原來是送碑人啊”長桌邊另一人起身看著突然出現的白袍人,
腰間令牌清楚的刻著一個“碑”字。“既然來了,送碑人也別急著走,讓我們好好招待招待了。” 雙手一拍,院內突然湧進不計其數的舉著刀的黑衣侍衛。
“既然貴府這麽願意讓我們倆陪陪,那我們就見識一下貴府的待客之道了。”白袍看著環繞一圈的侍衛,微微一彈煙鬥,煙灰掉落少許。
“我”從腿間抽出兩把短劍。
“有?”
白袍微微搖頭,語氣沒有絲毫變化,“你活不了。”
聞言,“我”點了點頭。
身旁白袍瞬間閃身上前,揮動的煙鬥靈活如蛇,從無數長劍間精準打在侍衛身上。煙鬥仿佛如有萬鈞之勢一般,受到攻擊的侍衛口中吐血,飛出甚遠。
場面僵持不下,越來越多的侍衛湧進院子裡,兩人功夫再高也雙拳難敵四手,何況場上侍衛不下數十人之多。攻擊逐漸乏力,體力也漸漸不支,不時幾道躲閃不過的刀劍生生劃破衣袍,帶來一道道血痕。
天平逐漸倒向豬肥臉一方。豬肥臉看著背靠背的二人,期待地搓著雙手,仿佛下一秒兩人就會死在刀劍劈砍之下。
兩人身上的傷口越來越多,送碑人身上的白袍已經被流出的血染紅了大半。忽然一把劍直直刺來,躲閃不及,隻好舉手阻擋。長劍刺穿手掌,從手背生生穿透而過。饒是如此,“我”心裡始終平靜,穿透的手掌化為拳頭,往舉劍那人面門砸去。
那人恐是第一次見如此生猛、不畏死的人,手中的劍竟是脫手掉落,嚇得癱坐在地。聲音顫抖,說話也結巴起來:
“魔……魔鬼……魔鬼!!”
這人的一句給僵持的場面按了個暫停。
周圍的侍衛也被那人渾身的血煞氣驚得不敢往前一步,半數人手中的刀劍都舉不穩。
豬臉男見高價聘來的侍衛此刻竟不敢出擊,氣急敗壞,“你們是幹什麽吃的!上啊!他們撐不了多久,現在上去殺了他們。一顆人頭五千黃金!都給我上啊!”
聽到有五千兩黃金的賞賜,幾個隱約有了退意的人也強打起精神,往前逼近了幾步。
可面前那個滿身血紅依舊抽著煙鬥的送碑人,和即使掌心穿透依舊舉拳的黑袍人給這些沒怎麽見過大場面、內心不夠堅定的侍衛極其恐怖的壓力。誰也不想去當那個出頭鳥。
就在氣氛降到冰點的時候,一聲“咣當”的刀劍掉落聲像是一石激起千層浪。
“我我我……我就是來賺個外快的,我……我可不想死在這裡,我還有老婆孩子,我還要活下去。要上……要上你自己上。”那侍衛頭也不回地跑了出去。剩下的人也跑的跑,退的退,竟是不敢再往前一步。
豬肥臉咬牙切齒地跺了跺腳,推開身旁的官員。幾步走到一個侍衛旁邊,一把奪過他手中的劍。“都是不爭氣的玩意,老子請你們真是瞎了眼了。”
舉著劍走到兩人身前一揮,
劍停在空中遲遲不肯揮下。
豆大的汗珠從豬臉男額頭上滑落,靠得近了才感覺到兩人身上的血煞之氣,手僵在空中不肯落下一絲。
送碑人吐了一口煙,煙氣打在豬臉男臉上。
而後送碑人攙扶著“我”一步、一步。
兩邊的人自覺讓出一條道路,靜靜地看著一瘸一拐的二人就這麽離開。
…………
冷……
公羊巡從洞底醒來,第一感覺就是徹骨的冰冷,緊隨其後滿身上下不停傳來的疼痛感。
「該死的沈墨。」
躺了好一會兒後公羊巡艱難支撐起身子靠在牆壁上,
「肋骨少說斷兩根。」
從洞底往上看,天色不知何時黑了下來,公羊巡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躺了多久。渾身都痛感已經沒辦法讓他再去思考這些問題了。
滿頭的汗珠不停往下掉,公羊巡彎彎腰,痛感瞬間把公羊巡吞噬,又昏了過去。
再次醒來天還是黑的,也沒有星星,抬頭盡是漆黑。好很多的公羊巡這才仔細打量起洞窟內:
洞壁很是光滑,像被修葺過一樣,從底部爬上去這條路是行不通了。洞內不知哪兒傳出陣陣冷意,使洞內溫度保持在一個很低的位置,不過低溫倒也算讓公羊巡感到的痛感降低了不少。
隱約間,好像有一絲光線從洞裡某個地方鑽出。而低頭仔細看時卻找不到了。公羊巡抬頭,利用余光對光線更敏感仔細注意著洞內的情況。
果不其然,在洞底另一頭髮覺到了一處光線,從一個細不可查的小孔鑽出。
此時已經顧不得身上的傷了,公羊巡爬在地上一寸一寸地往那個方向慢慢爬去。體外體內的傷痛無時不刻的在折磨著自己,傷口、嘴角慢慢滲出血液,等公羊巡艱難爬過去的時候,身上殘破的衣服已被滲出的血液浸濕個通透。
“呼……呼……”
咚咚咚。
手指敲上,聽到熟悉的空曠的“咚咚”聲傳出,公羊巡眼睛大睜,滿臉的不可思議。
後面是空的!
這個想法一經出現,公羊巡渾身寒毛炸起,頭皮一陣陣的發麻。如果這個洞窟是沈墨所說的“葬場”,那後面有什麽已經不用多說了。
公羊巡強打精神,舉起已經沒多少力氣的拳頭錘在牆壁上。
咚!
咚!
……
如此反覆,公羊巡強忍身體傳來的疼痛,一下一下的砸著牆壁。直到牆壁坍塌。
轟隆!
薄薄的土牆終於被公羊巡一下一下給砸通,昏黃的光線穿過破洞傳到公羊巡現在所處的洞窟。徹骨深寒撲面而來,本來砸牆已經讓公羊巡的稍稍愈合傷口重新撕開,鮮血汩汩流出,這一下撲面的深寒讓公羊巡身上的傷口又是傳出一陣劇痛。
雙重打擊下公羊巡瞬間頂不住,兩眼一黑,又昏過去了。
昏過去之前,公羊巡清清楚楚地看到自己所處的洞窟究竟是什麽模樣。
身下……遍地白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