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了...

　從夢境中‘醒’來，克萊恩心情低落地吐了口氣，那個努力活著的流浪漢，果然沒能逃過一劫。

　盡管已經有所準備，但佔卜到一個熟悉的人死去時，克萊恩還是做不到無動於衷。

　他無聲歎息，猶豫片刻，還是寫下了另一個佔卜語句:麗芙女士一家的狀況。

　再次進入夢境。

　片刻之後，克萊恩看到了潮濕冰冷的公寓，看到穿白大褂，戴大口罩的醫生護士們進入裡面，抬出一具具屍體。

　就在克萊恩以為會在那些屍體裡看到麗芙一家時，他看到警戒線處，警察攔住了一個女人和兩個女孩。

　“離開這裡，不要進去，你們難道想感染瘟疫?”

　那個女人伸長了脖子道:“可是我們的東西和錢還在家裡，沒有它們，我們哪兒也去不了。”

　一個穿著黑色神職人員長袍的牧師走過來，對這位女士道:“你們可以去教堂，現在那裡接收難民，教會將幫助你們渡過難關。”

　那位女士這才拉著兩個女孩離開。

　那位女士是漿洗女工麗芙，以及她的兩個女兒，分別是弗萊婭和黛西。

　克萊恩醒了過來，輕輕拽緊了下拳頭:“太好了，她們還活著，還活著...”

　“雖然接下來會很困難，但只要活著，就還有希望。”

　...........

　12月26日，周日的傍晚。

　西法放下了一份報紙，那上面有對前兩天大霧霾事件的報道。

　‘......據初步統計，共有超過3100人直接死在那場大霧霾裡，後續蔓延的瘟疫則陸續帶走了6200人，其中以老人和年紀的孩子居多，也有健壯的青年男女...’

　‘大氣汙染調查委員呼籲盡快修改勞動法，改善工人的最低保障，修改勞動時長，減少工廠煤煙排放，以杜絕同樣的悲劇再次發生.......’

　‘為了幫助大霧霾裡遇難的家庭，相關部門表示濟貧法將做出必要的改革....’

　呼...

　西法吐了口氣，果然，還有將近萬人遇難。

　哪怕已經比注視者所‘預’的情況要好上不少，但那組冰冷的數字後面，依舊是一具具觸目驚心的屍體。

　一萬人啊...如果讓他們湧上街頭，那足夠把貝克蘭德最長的街道堵個水泄不通。

　就在這時，妹妹赫麗貝兒低緩的聲音傳來:“西法，該出發了。”

　他抬起頭，看著穿黑色衣裙戴同色帽子的妹妹，點了點頭。

　今晚在聖賽繆爾教堂將為死難者舉行一場大彌撒，並且舉辦慈善募捐，像這種能夠賺口碑刷聲望的事情，拜森怎麽肯錯過。

　所以他早早就讓家人準備好參加晚上的大彌撒。

　將放在桌上的黑色半高禮帽拿起來，西法把它戴到頭上，和妹妹赫麗貝兒來到屋外，列夫托爾駕車，他們搭乘另一輛馬車前往目的地。

　街道上，透過窗戶，可以看到穿著黑色呢大衣戴禮帽的紳士們，以及穿著黑色厚重裙裝戴紗帽的女士，都朝著聖賽繆爾教堂的方向走去。

　已經了解到大霧霾裡發生什麽事的赫麗貝兒，臉上沒有一絲笑容，眼神像是沾上了灰塵的水晶，不再光彩奪目。

　“我聽說晚上大家會去塔索克河的上遊和碼頭處放河燈以慰藉亡魂...”

　半晌，赫麗貝爾才開口說話。

　西法勉強笑了笑:“那個畫面一定會很溫馨。”

　赫麗貝爾看向窗外道:“西法，我們恩奇鎮所有人加一塊，也才多少人。”

　“那天居然死了將近一萬人，我真是無法相像，雖然我不認識他們，但總感到很難過...”

　西法輕輕捉住妹妹的手，拍了下她的手背道:“沒關系的，會好起來的。災難會奪走生命，但災難也會賦予生者堅強的信念。”

　赫麗貝爾縮了縮身體，靠在大哥的胳膊上，沒有說話。

　大彌漫結束之後，西法一家回到家中，已經是晚上8點。

　他們享用了晚餐之後，拜森把西法叫到了書房。

　走進書房裡，一關上門，拜森就哈哈一笑，他興奮地拍了下西法的肩膀，大聲地說:“知道嗎?我聽到一個好消息，王國將放寬接下來選舉的財產限制。”

　“這樣一來，如無意外的話，我很快將能夠在上議院獲得一個議席。”

　“我本身就是男爵，我們在恩奇鎮擁有與爵位相匹配的土地，變賣了伐木場後，我們的財產狀況良好，我實在想不到有落選的理由。”

　“特別是現在，我的兒子已經是海軍少校，一切都在按照我的想法進行。”

　“唯一不好的是，這便宜了那些工廠主，那些銀行家。他們只要有足夠的土地，並且捐獻足夠的金錢，就能夠獲得爵位。”

　“這讓爵位變得太廉價，遠沒有以前高貴了。”

　拜森搖了搖頭，接著又笑起來:“不過，管它的。時代不同了嘛，你說是吧，孩子。”

　西法微笑不做回應。

　拜森笑容滿面地說:“因為大霧霾事件，原本馬赫特議員昨晚家裡要舉辦的舞會取消了，本來我想借這個機會，把你正式介紹給那位議員認識。”

　“他家有一個女兒，如果你和他的女兒結婚的話，我和馬赫特議員就能聯合起來，到時候我們的影響力將變得巨大，我相信馬赫特議員也有類似的想法。”

　西法乾咳一聲道:“新年過後，我就要出海了，所以我暫時沒有考慮成立家庭，還是等我的工作穩定下來再說。”

　拜森點了點頭:“也行， 你花了不到半年時間就成為少校，這說明海軍內部很重視你，你確實應該趁這個機會建立更多更大的功勳。”

　“這樣的話，沒關系，錯過了馬赫特議員，以後你也可以選擇更好的。”

　“我最近認識了一位年輕的子爵，他還沒有妻子，或許你的妹妹會是合適人選。”

　西法不由皺了下眉頭:“貝兒?但她告訴我，她想上學，她想在貝克蘭德讀書。”

　拜森笑了笑道:“她的意見並不是那麽重要。”

　西法忍不住道:“我覺得，這件事最好還是先問問她的意思。”

　拜森的笑容一點點消失:“我說過，她的意見不重要。另外，這事和你無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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