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志盟告訴江日勝，渡部明最近對江日勝越來越不滿，昨天還聽到渡部明在罵江日勝，怎麽能破壞他的計劃。

　何志盟擔憂地問:“日勝，渡部明好像對你意見很大，怎麽會得罪他呢?”

　江日勝苦笑著說:“可能是我的工作做得不到位吧。”

　他很明白，應該是章敬之的事情。軍統泉城站發給重慶的電報，要製裁章敬之，渡部明都沒跟他說起。

　何志盟突然問:“日勝，你覺得今天能抓到軍統的人嗎?”

　江日勝詫異地說:“今天?”

　何志盟看了一眼手表，神秘地說:“你不知道?告訴你吧，今天軍統要製裁章敬之，估計已經動手了。”

　江日勝奇怪地問:“何兄，你這消息從哪聽來的?我怎麽一點也不知道?”

　他覺得，這個消息才是真正的機密。這說明，問題就出在泉城，就出在賀佐臨和張清德身上。

　這與他的判斷一致，賀佐臨與張清德要麽被日特監視了，要麽投敵了。當然，也有可能是兩人當中，有一人投敵了。

　何志盟笑了笑:“你天天在特高科，當然不清楚了。”

　江日勝問:“今天中午一起去魯興賓館喝一杯?”

　何志盟說道:“今天有行動，先看結果吧。”

　行動成功，當然可以喝一杯。要是失敗了，就是找不自在。

　江日勝不以為然地說:“我已經安排了人保護章敬之，軍統敢行動，就是找死。”

　何志盟搖了搖頭:“先別說大話，華立湘謹慎得很，我們在他手裡吃過多少次虧了?”

　江日勝突然說道:“我打個電話就知道結果了嘛。”

　無論是打給特高科，還是統稅局章敬之的辦公室，馬上就能知道答案，雖然他已經知道了結果。

　江日勝正準備打電話時，看到武山英一和渡部明從外面走了進來，他馬上放下話筒，屁顛屁顛地跑了過去。

　江日勝跟著武山英一進了辦公室後，問:“武山君，今天有收獲嗎?”

　武山英一輕輕搖了搖頭:“軍統泉城站原本決定早上行動，可到現在都沒動靜。”

　江日勝安慰道:“或許是臨時改變了主意，華立湘生性多疑，故意提前一天也是有可能的。”

　“你說得有道理，但我懷疑，他……”

　武山英一說到一半，突然停了下來。因為他發現，有些事還不能告訴江日勝，“飛鷹”是渡部明剛發展的內線，是摸清華立湘真正身份的關鍵。

　渡部明野心勃勃，甚至想借著“飛鷹”，一舉掌握軍統泉城站。

　之前武山英一也很期待，可今天的事一出，他心裡反而沒有了底。

　江日勝問:“會不會是我的人，讓軍統看出了破綻?要不然，我把人撤回來?”

　“你就不該插手這件事，趕緊把你的人全部撤回來。”

　江日勝的話剛落音，渡部明就走了進來，很不客氣地說。

　江日勝連忙說道:“我很抱歉，但當時也確實沒想到會給渡部君的計劃造成影響。”

　他當著武山英一和渡部明的面，給手下打了電話，讓他們馬上撤離，特高科不再插手章敬之的事。

　渡部明揮了揮手，像趕蒼蠅似的對江日勝說道:“這裡沒你的事了。”

　江日勝也不在意，恭聲應道:“嗨。”

　渡部明等江日勝走後，說道:“武山君，飛鷹剛傳出消息，行動改為傍晚，章敬之回家時再動手。”

　武山英一蹙起眉頭:“傍晚動手?那你還讓江日勝把人撤走?”

　渡部明嗤之以鼻地說:“他的人除了添亂還能有什麽用?”

　傍晚，渡部明親自到了章敬之家對面的監視點，他倒要看看，軍統是怎麽動手的。

　渡部明不斷看著時間，喃喃自語道:“這個時候，該回來了吧?”

　章敬之每天回家的時間是固定的，今天比往常晚十五分鍾了。

　一名日本特務突然跑進來:“報告，章敬之在統稅局門口遇襲。”

　“八嘎！”

　渡部明怒罵道，華立湘這不是戲弄人麽?說好在章敬之回家時動手，怎麽在下班時就動手了呢?

　“章敬之身中兩槍，已經送到陸軍醫院搶救。”

　渡部明說道:“走，去陸軍醫院。”

　他哪知道，去了陸軍醫院，就算人沒死，也活不過今晚。況且，章敬之還沒到醫院，就死在路上了。

　張清德一直在旁邊的巷子裡等著賀佐臨，見到賀佐臨急匆匆跑來，馬上奮力地蹬著自行車，一邊騎著一邊輕聲問:“怎麽樣?得手了嗎?”

　賀佐臨輕聲說道:“章敬之沒回來。”

　張清德驚訝地說:“沒回來?怎麽會這樣呢?”

　賀佐臨說道:“先回去再說吧。”

　兩人回到東城根街3號後，晚上也沒出去，但第二天早上，他們收到了今天的報紙，上面的頭版有個大號標題:統稅局長章敬之被刺身亡。

　報紙上還有華立湘留下的一句話:近日不要出門。

　張清德把報紙遞給賀佐臨，問:“這是怎麽回事?”

　賀佐臨認真看著報紙，隨口說道:“應該是華立湘自己動的手。”

　江日勝晚上也收到了蘇志華的詳細報告，肖雅倩上午跟蹤賀佐臨，確實有所發現，賀佐臨在按擦司街的一家雜貨鋪買了東西，隨後，雜貨鋪就有個夥計離開，肖雅倩發現，正是原軍裝人員張衛山。

　蘇志華與張清德見面，交給他一個特別任務，正是監視賀佐臨，並約他五天后到大明湖北邊的張公祠單獨見面。

　賀佐臨肯定有問題，張清德也未必沒問題。為了驗證張清德，蘇志華不得不冒險與他見面。

　當然，五天后是否見面，還需要彭克祥最後定奪。

　另外就是行動細節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章敬之家裡，統稅局那邊，根本就沒任何防備。而且，江日勝突然取消了保衛，章敬之更是連保鏢都沒有。他的車子剛開出統稅局門口，被蘇志華衝上去，隔著玻璃就是兩槍，全部擊中要害。

　當天晚上，泉城站向重慶發報請功:擊斃漢奸章敬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