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實。
清晨,有鍾聲隨風而起。
鶴從夢境中醒來,薑賀已在準備早餐。
鶴已經吃慣了如今人類的新時代食物,所以身體也自是比不得上古時期。
“鶴君,起來吃飯啦。”
薑賀的聲音傳來,以為鶴還在睡覺。
“今天做的什麽?”
鶴已化成人身,懶洋洋的走至薑賀面前。
“大仙,能吃就不錯了,粥和麵包是我僅會做的。”
薑賀撇眼,表示愛吃不吃。
隨便吃過早點,薑賀要準備去學校報到。
“昨夜幾時入眠的?”
鶴神色有些玩味。
薑賀嘴角輕輕一抹,把頭遞進眨了眨眼:“鶴君神通廣大,竟不知在下何時入夢?”
鶴沒接他的話,繼續詢問道:“那女子名喚做?”
薑賀突然緩過來,吐出一句讓鶴無語的話。
“忘問她名字了。”
鶴沒有嘲笑他,畢竟薑賀總是這般樣子。
當場自己從妙山下山,便與薑賀在一夜店舞池相遇,當時鶴不解為何人類會在那燥熱的音樂傳染下如此瘋狂,在人群中格格不入。
薑賀邀鶴過來喝一杯,自此相識。
“好了,咱們準備去學校吧,你剛好也不是去那邊見你老朋友嘛。”
薑賀已經換上新裝,背上書包,眼中充滿期待。
鶴如今的人身已是將白袍換成青袍,舉手投足間散發著書院弟子的氣息。
雪老城第一高級中學。
是雪老城唯一一所男子學校,後來因學生太少,學校不得不招女生,這才沒讓雪老城第一高級中學破產。
薑賀是文科一班,不過如今到了高三新學期,學校又開始打亂原來的班級,重新編排學生班級。
薑賀從班主任的通知中得知自己被分配到了文科七班,原文科七班中有一個薑賀認識的男生,故薑賀自是知曉班級教室所在。
文科七班在雛德樓二樓右轉第三間教室,教室窗口可以看見後山的那一排青松,往左行三百米便是體育館,薑賀和文敬便是在體育館中相識,所以薑賀多次去原文科七班教室喊文敬一起打球,一來二去,薑賀與文敬便成了朋友。
薑賀與鶴一同走進學校,一路上鶴便成了諸多女生的關注點。
一些膽子大的女生更是直接衝鶴表達愛慕之心,弄得薑賀心裡很不滋味。
“薑賀,你朋友好帥啊!”
“青衣小哥哥,你叫什麽名字,多大年紀?”
“薑賀,我怎麽不知道你還有這麽帥的朋友,介紹一下?”
……
……
鶴聽到諸言,只是笑笑不語。
早知便換副普通的面貌了,不過自己不就是這副模樣嘛。
終於是到雛德樓前,兩人後面依然有女同學面露凶光。
“你自己進去吧,我去見見老朋友。”
鶴雙手負後,對薑賀說道。
薑賀表示就這樣,沒有問鶴說的那位老朋友是哪位老師。
圖書館。
一白發老者在書櫃前翻著一本古籍,感覺到門口那人的來臨,輕輕笑道:
“什麽風把鶴君吹至我這蔽館呢,莫不是椿椿那小家夥偷習了江疑神君的司風神通?”
鶴自是曉得老者在調弄自己和花主椿椿,沒有理會,自顧坐至那黑黥木椅上,面色緬懷,自若而答:“白澤先生怎麽成了人族書館看門人?”
“本君為文德,
自是哪族文明強盛、道理包羅萬象便在哪族中習文明咯。” “這其中是否有些牆頭草的意味,就不得不讓我懷疑咯!”
鶴好久不見上古老友,自是忍不住鬥嘴一下。
“那鶴君有通天之神力,怎麽就保不住神族大部分的血脈呢?”
白發老者白澤針鋒相對。
鶴聽聞心裡一緊,突然說不出話來,過了很久,緩緩吐出一句:“逝者如斯,往舊不可追。”
白澤還是笑嘻嘻的模樣,讓鶴有些惱怒。
“罷了,不與你相弄了,鶴君說說此次前來所謂何事?”
白澤盤腿而坐,將茶推至鶴的面前。
“先前,我於妙山觀星象,推天意,竟得駭人之景。”
白澤自是知鶴有一天賦神通為推理天機,見鶴這般言語,也是好奇心起,手撫長須:“哦?”
“光陰長河出現異常,時間線出現紊亂。”
鶴道出那日於妙山推測出的異象。
白澤神情從原先的事不關已轉化為凝重:“莫不是陰陽二重天裡的那幾個老不死的要撥正過去因果線,從而逆轉現在現實?”
鶴搖了搖頭:“不可能,如今陰陽二重天內的那幾位神力不及當年,應該做不到這般逆天之事,況且因果之力最為神秘莫測,連天意都不可將其馴服,他們幾位就算是巔峰期也得合力祭道,折損道行才可撥弄一線因果。當年玉衡隕落之時,我便以先天混沌神法想探測其因之始,卻見眼前一片迷霧,反遭因果之力反噬,被折損三百年道行,如此可見,十之八九不是陰陽二重天內的那幾位所為。”
白澤聽聞有些驚訝:“難怪你當年在召出先天混沌神氣後便那般虛弱。”
鶴繼續說道:“後來我在天意幫助下得知未來會有一女子重新凝聚玉衡金身,才願意將先天混沌神氣送於你,塑成椿椿花主之身。本來想等椿椿花主道行修至洞明之境便喚醒玉衡神識,助其奪舍重回先天神明之身。”
白澤打斷鶴的話,接著說下去:“後來,你因多次為玉衡而暗中助椿椿渡過天劫,在歲月長河裡相伴而行多年,你對自己的想法產生了懷疑,你知椿椿花主對你有意,而你心中只有那位失蹤了千年的女子,只是將椿椿花主當作小妹而已。可終究日久生出不舍,在椿椿花主渡心劫最為脆弱之時沒有喚醒玉衡道友的神識,反而用先天道法助椿椿渡過心劫,讓椿椿花主印道於天,終於名正言順的坐上三十六天官之神職。”
鶴眼中明暗交雜,重瞳浮現。
白澤知這件事是促使鶴放棄古天庭天官之神位的諸多原因之一,一面是好友重生的唯一機會,一面是陪伴自己數年並當小妹寵溺般的小姑娘椿椿,鶴怎麽做,皆為難說對錯。
鶴不願多說此事,轉忙繼續說道:“你說有沒有可能是過去的某個人預測到未來的一些事情,從而強行乾預因果,撥正時間線?”
白澤聽聞說道:“剛才我也想過這個可能,畢竟上古時代有太多奇人異士,那時的世界太大,就算是我這個所謂的掌通明神通的先天神明也有不曾見過的人和事。”
上古時代有九州十地七海,地域廣闊無比。
後來發生界外之戰,那一戰慘烈無比,戰爭使諸多小世界破滅。
十地中的青冥域、地府、古天庭、祖龍域四地被打穿,墜落下界成為灰燼。剩余六地中璿璣域、離旻域、熾晝域、不夜域四地被諸神煉化為四象絕神印倒懸在歸墟之海海眼上,將界外於上古世界之間唯一的通道永遠封印。
獸域和妖域跟隨媧皇、東皇太一和月主的消失,也在一夜之間消失於上古世界,此事也成了上古世界第一奇事。
自此,十地的蹤跡全部從上古世界被抹滅。
白澤繼續說道:“當年我遵守帝命,留守人間,便是為了應對有一日發生足以改變歷史走向的天翻地覆之事時,等待並幫助命運之子去挽天傾,不曾想這命運之子便是鶴君。”
鶴如今終於明白白澤當年為何不去陰陽二重天的緣故,其中竟是有這般重大使命,心中不禁肅然起敬。
白澤眼中有了些無奈:“沒想到這一天究竟還是來了。如今看來只能是過去的因果線出現了差錯,我想很有可能是有界外邪魔在進行布局,由此來改變當年他們敗北之事實。”
鶴同意這種設想,因為自己一直很懷疑當年一戰中有界外邪魔沒有退出上古世界,而是留在了上古世界,蟄伏萬年並布下一個足以改變歷史的驚天大局。
鶴猜測當年的天帝應該是留下了一些手段給白澤,便問:“天帝有沒有後手?”
白澤聞鶴此般詢問,端起茶,閉上眼小抿,沒有說話。
過了許久,鶴再次開口。
“這次我過來有二因,其一是來看看老友並告訴你此事,其二便是想讓你施展時間回溯法送我去上古時代,查明此事因果。”
饒是白澤這種活了無數紀元的先天神明聽見鶴此等驚世駭俗的請求,不禁驚得將手中的茶水灑落至地。
“鶴君莫要笑言。”
“白澤道友,你是了解我的。”
“不過是個猜測。”
“白澤道友,我們活了太久,久到讓我懷疑曾經的那個世界是否存在,我們見證太多的奇跡和失敗,我們親眼目睹同時代的同胞化作灰燼,而我們一直活著,我們活著到底是為了什麽,生命的意義究竟是什麽,世界的盡頭是怎樣的,這一切困擾著我,我想不出答案,直到我看見了那個異象,我想是那個答案在召喚我去打開那把鎖,把那些塵封在迷霧裡種種未知揭開於世。”
“你是否想過這一切說不定到最後只是一場虛妄,沒有任何意義?”
“如果可以找到那個答案,哪怕只有百分之一、千分之一、萬分之一的幾率,那麽這一切都是有意義的。”
白澤眼中泛出莫名的光芒。
是啊,有些事明明知道沒有結果,可還是得去做。
那句話怎麽說來著,雖千萬人, 吾亦往矣。
“鶴君?”
“怎麽了,道友?”
“本君助你。”
“鶴再次謝過道友!”
“本君於未來等候道友歸來。”
“好說。”
白澤於手中喚出古時月主所贈的桂漿遞上,鶴笑意浮起。
二人飲盡杯中桂漿。
鶴望向白澤。
白澤神力崩迸發出最為璀璨的光彩,白衣亂擺,在不祥氣息彌漫間,絕世而超然,強大無匹!
白澤冷靜而從容,揮動長袖,向前一點。
圖書館外,雷聲滾滾,天被黑雲遮蓋,大雨滂沱。
此術極其強大,為天意所不容。
此舉勃天意。
此舉極傷施術者,折損壽命,反噬施術者道行。
二人面前出現一隧道,隧道周圍雷電交加。
鶴走進隧道內,便有一道道雷電劈在鶴的身上。
鶴吐血而行。
白澤吐血支撐,面容由紅潤瞬間乾癟,白骨可見。
鶴回頭一望,兩人相視一笑。
隧道消失。
不知過了多久。
鶴從朦朧中睜開雙眼。
遠處一片紅海。
彼岸花。
遠處零星散落著。彼岸花喜歡陰森、潮濕的環境,無論如何也不該在這裡出現,還如此的妖豔。
?這裡遍地都是,一眼望不到盡頭。
?大漠浩瀚,薄霧染藍了落日,浸透了天邊,而整片空曠無垠的沙漠都生出紅色的彼岸花,
?一縷淡淡的芬芳飄漾,讓人沉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