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川你可以啊，我還是小看你了。”等我處理好事情，再帶上耳機，就聽到楊宿的聲音。

　　“什麽?”我不解道。

　　“從哪勾搭回來的妹子，怎麽?千年單身狗開竅了?”光聽這語氣，我就能想到對方那猥瑣的樣子。

　　“滾啊，我新助理，一個蠢蛋。”我簡單的和楊宿說了一下白衣的情況。

　　聽到我說她，白衣抬起頭，略帶控訴的瞪著我。

　　本來就是，還不行說了?我翻了個白眼，想了想還是道:“我可能，要去見一下落芷。”

　　“靠，忘川，我發現我對你存在很深的誤解。沒想到你是這樣的忘川。”

　　“好好說話。”

　　“哈哈哈哈，不過說真的，兄弟，要不是我現在還在換毛期，我真想過去看看，那場面，肯定十分壯觀。”

　　“沒辦法，我認識的靈也就她了。”

　　“你保重，不過雖然琴中仙很是難得，可我不覺得你這麽好心，這可不像你。”

　　我半晌沒說話，楊宿也沒開口，只能聽到鍵盤在劈裡啪啦的不斷響。

　　引魂燈的燈火搖搖晃晃，只有陰魂能聞到的香氣悠悠的向外擴散，吸引著了斷塵緣的陰魂。白衣趴在桌子上無聊的翻看老舊的記錄，偶爾望著一處發呆，也不知在琢磨什麽東西。遊戲界面自打開後還沒有動過?遠處的天邊已經透著一點白，似乎夏季的夜晚一直都很短暫。隔壁街道的那家粥鋪已經打開門做起了生意，哪怕隔得再遠，也能聞到那新出爐的包子香味。

　　日升月落，這個場景我看了千年，毫無新意。伸手下意識的覆上心口，安靜，極致的安靜。

　　莫名的我有些煩躁，我說:“下了，下次聊。”

　　“好好工作，我出去一趟。”出門前又想起阿全，回身對著白衣道:“白天有人看店，那人八字比較凶，你沒事回琴裡待著。”

　　“喂，你去哪啊，帶著我啊。”

　　我沒理她，抬步便已經離開了巷子。

　　劃破虛空，揮手碎星河我不行，但這種短距離移動，也沒什麽問題。

　　清晨的街道還算寧靜，早起的鳥兒開始嘰嘰喳喳吵個不停，早餐店已經開門，掃大街的開始上崗，距離遠的人已經早起上班，夜跑之後緊接著晨跑。似乎無論什麽時辰，這個世界從來不缺人，永遠忙忙碌碌。

　　也不知道要去哪，隨便上了一輛早班車，空蕩蕩的只有零星一兩個人，閉著眼睛，帶著耳機。

　　我隨便找了個位置，盯著窗外不過數年就遍地崛起的高樓大廈，想在其中找到一絲熟悉的影子。

　　人聲鼎沸的弄堂，那弄堂深處，衣架上靛青色的旗袍，街坊四鄰嬉笑的熱鬧，以及晨起時動聽的歌謠。

　　這個地方曾經千瘡百孔，這個地方也曾堅固頑強。曾經的鬼蜮到如今的天光，倒下的，是無數執念凝結而成的往生路，倒在了黑暗，生在了黎明。可我一直身處黑暗，從未看過黎明。

　　太陽徹底冒出了頭，驅逐一夜過去肆意彌漫的晦氣，屬於黑暗的世界悄悄縮了回去，隱藏在角落裡，不敢露頭。

　　心裡的煩躁似乎消退了不少，我長吸一口氣，回過神才發現，我似乎是……走丟了?

　　“師傅，這是哪?”

　　司機沒有回答我，我愣了愣，這才感覺不對經。再看看周圍，依舊是那零星兩名乘客，保持著我上車時的模樣，一動不動。之前沒仔細看，如今才發現，兩人的臉是出奇白，沒有絲毫的血色，

睫毛上掛著冰晶，整個車廂如同冰窖一般，只是我對氣溫感覺不是很敏感，一開始並沒有覺得不妥。　　這可真是活久見，我竟然上了一輛陰車，這是不想做生意了?

　　真是太久不出門，以至於現在這些小鬼都已經如此猖狂了嗎?

　　“喂，把我投的一塊錢還給我。”我走到車頭，一把抓起開車的鬼司機，腦袋按在投幣器上道:“給我打開，誰的錢都敢收，你敢花嗎?”

　　就在這時，本來閉著眼睛的司機忽然睜開了眼睛，咧開嘴，面目開始變化。一張幾乎被毀容的臉上，插滿了碎玻璃。

　　再看身後，僅有的兩名乘客歪了歪腦袋，骨頭碰撞的聲音“哢哢”響起，以一種很詭異的姿勢站了起來。

　　我上去一鬼一腳，將他們踹飛出去，開口道:“你們是鬼好不?怎麽學起了喪屍那一套?”

　　三隻鬼也不知遊蕩了多久，已經完全沒有了意識，只剩下本能。眼見他們還要起來，我伸手就想給他們拍散，可我還惦記著我那一塊錢的巨款，面露糾結。

　　而就在我左右為難之際，這輛陰車忽然一顫，竟然停了。我伸出脖子往外看，像吃了蒼蠅一樣難受。

　　小姑娘帶著兜帽，看不清臉，一腳直接把車頭給踹凹凸了，此時還保持著踹車的動作，一隻黑貓趴在她的肩膀處。這造型，還有那握在手裡如此熟悉的板磚，都讓我覺得臉有些疼。

　　小姑娘似乎沒想到會看到我，明顯也有些詫異。

　　“呦，小丫頭，緣分啊。”

　　小姑娘皺了皺眉，收回腿，轉身就走。

　　“等等，別走啊。”我一急，也不管那一塊兩塊了，拽著司機就是一甩，瞬間三道鎖鏈便將他們纏住，然後下車趕緊追上去，伸手抓住對方手腕。

　　因為已經吃過一次虧，所以在她一磚頭拍過來的瞬間我腦袋往後一撤就很完美的避了開來。然後伸手抓住她的手腕。

　　“我就不明白了，你怎麽見我就要打?”

　　“……”小姑娘皺了皺眉頭，在被雙手控制的情況下，對我就是一腳。

　　我連忙松開手往後一跳，心道還好知道這丫頭不按套路出牌，及時撤退。

　　“你說話啊，我知道你不是啞巴。”我一邊躲著對方拍過來的板磚，一邊說道。

　　小姑娘似乎鐵了心要揍我一頓才滿意，手在懷裡一掏，一張符籙便甩了出來。

　　看著那符籙上閃爍著雷光，我頭皮都發麻。

　　“這過分了啊，別以為我脾氣好。”

　　可人家根本不聽，數道雷霆，劈裡啪啦的就對著我落下，這要是一般鬼怪，沒準就真就被劈的魂飛魄散了。

　　雷本至陽，蕩一切鬼魅邪祟，哪怕是我，也不敢硬碰。手腕轉動，安魂傘直接撐起，調動天地間的陰氣加以阻攔，可也被一層層的擊散，看的我一陣嘴抽。

　　好家夥，這品級，不低啊。

　　“五雷符，原來是太清門的小丫頭，當年你們老祖見到我都要叫一聲爺，敢在我面前動手的，這幾十年也就你一個了。不過，還差點火候。”

　　小姑娘雙眸微眯，抿了抿嘴，再次一掏，又拿出兩張符籙出來。

　　我眉毛一挑，就知道兆頭不好。

　　“等等，小丫頭。”

　　“好色鬼果然難對付。”我聽到小丫頭嘀嘀咕咕道。

　　“你……說誰呢?”我掏了掏耳朵，可能沒聽清。

　　兩張符籙浮於身前，就看小丫頭伸手結印，符籙間相互影響，其中閃動的雷光晃得我眼睛疼。

　　“丫頭，女俠，有話好好說。”

　　“加倍。”清清冷冷的聲音響起，比之前更加恐怖的雷霆對著我就轟了上來。

　　“靠，當我泥捏的呢?”

　　“鈴鈴”

　　鎮陰鈴輕輕晃動一下，煞氣宛如實質般纏了上去，本是至剛至陽的雷電被煞氣包裹在其中，不得寸進。而原本應該諸邪不侵的雷電染上一絲煞氣，慢慢侵蝕，吞並。

　　我伸手一握，陽雷轉變陰雷，看著手裡跳動的雷力，本想看到小丫頭吃驚的表情，剛剛揚起的嘴臉還沒放下，就見對方又拿出五張符籙。

　　“超級加倍。”

　　被雷光吞沒的那一刻我還在想，我到底哪裡得罪這個該死的丫頭了?至於往死裡整我嗎?這麽多高級符籙，不要錢的嗎?

　　“哎！”我歎了口氣，伸手碰了碰覆蓋在周身的雷力，撇了撇嘴。

　　真以為我是那種隨意幾道還沒手指粗的雷霆就能滅的嗎?斬魂刃被我抽出的同時，比之更濃鬱的煞氣頃刻間蔓延開來，一刀劈下，所有雷霆不僅沒有歸於平靜，反而因為煞氣的注入，變得更加劇烈。隨手往身後一甩，那輛陰車瞬間煙消雲散，化為烏有，點點金光匯聚著入了小丫頭的眉心。一步跨出，我站在小姑娘娘面前，低著頭看著她那緊繃著的小臉，舔了舔嘴角道:“給你積了點功德，揍我那麽多次，我還如此大度，是不是應該好好算算帳了?”

　　小姑娘抿著嘴，微微皺著眉頭。趴在她肩膀上的黑貓炸起了毛，對著我呲牙吼叫。

　　我隨手就是一拍，直接把它扇飛。一只有點靈性的通靈黑貓，也敢在我面前呲牙。

　　“小咪。”小姑娘連忙跑過去，把黑貓抱起來，在檢查發現並沒有什麽傷害後，吐了口氣，將它扔進兜帽裡。

　　“我打不過你，你想怎麽樣?”小姑娘面無表情道。

　　“我不想怎麽樣，是你一見面就對我動手，應該是你想怎麽樣。”我頗為無語，明明是她先揍我的，怎麽她還委屈了?

　　小姑娘抿著嘴，半天才道:“你是趙蘭芝的小白臉，還對我動手動腳，是個色鬼，只是我打不過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