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向東還沒等到“成熟”，期中考試先到了。

　　考試前一天，安排完考場後，很多學生都到校園裡考前放松去了，程向東覺得自己沒有這個必要，因為從開學起他一直很放松。也有幾個同學找他一塊兒去，他們覺得程向東學號靠前，中考成績好，大家應該會有一樣的情懷。程向東搖了搖頭，說他還有事，婉言謝絕了他們。他想去找胡中舟聊天，但胡中舟告訴他，他們班去了個新同學，他要帶新同學去熟悉熟悉環境，程向東隻好又回了教室。

　　鄧光則把官誠凱叫出了教室，說要商量點事情。到了一個安靜的地方後，他向官誠凱透漏了他的期中考試作弊計劃，具體操作步驟是官誠凱在每一科考試考到一半時，跟監考老師要求出去上廁所，鄧光也會跟他考場的老師提出同樣的要求，官誠凱要在此之前做完大部分試題，並把題目的答案抄到一張紙條上，在廁所裡交給鄧光，然後兩人再回到各自考場……官誠凱開始不答應，說這樣不好，但他架不住鄧光的軟磨硬泡，隻好先答應了鄧光，心想真到考試時就說老師不讓出去上廁所。

　　晚自習上課前，老司開班會強調考試紀律，讀了學生作弊處罰條例。鄧光怕官誠凱打退堂鼓，一直看著官誠凱，官誠凱則一副很淡定的樣子。老司道:“這是你們進入高中後的第一次大型考試，所以一定要遵守考試紀律，注意考風考紀……今天校長給各個班班主任開會時說了一件事，在咱們市的政府官網上，有一條留言，我給你們讀讀:

　　我是二十五中的一名學生家長，我兒子再過一天就要期中考試了，他回家跟我說，他的一個同學讓他幫著作弊，讓他到廁所裡遞答案，我兒子不願這樣做，但又不想影響同學間的感情，希望學校領導能對此事做出一定的處理。”

　　老司讀的充滿了感情，就像是他自己寫的一樣。他又強調:“咱們學校這次會加強監考力度，上廁所也會有專門的老師跟隨，希望同學們文明考試，不要給班級抹黑，否則後果自負。”程向東從來不知道一個人在威脅另一個人時說的“後果自負”到底是什麽意思，也吃驚政府官網竟然真的會有人去管理，還通知到了他們校長。不過學校領導做出的決定讓他很滿意，他不作弊，當然也不希望別人作弊。

　　老司一走，鄧光就跑到官誠凱身邊問:“不是你媽乾的吧?”

　　官誠凱:“當然不是，我又不是走讀生，我媽怎麽會知道?”鄧光歎了口氣，官誠凱也配合他“唉”了一聲，說:“自力更生，豐衣足食。”只是“有條件要上，沒有條件創造條件也要上”這個道理在這兒對一些學生來說同樣適用。

　　晚自習上課後，教室裡只剩下一片翻書聲，不同的是有的學生是在複習，有的學生是在預習。程向東屬於後者，他看著課本上的筆記，卻記不起自己什麽時間寫過那些東西。他忽然覺得自己曾經的理想已經成了夢想，並正在逐漸接近幻想，離他越來越遠了。他又慶幸自己總是有超過一般人的自知之明，然後反省了一下，想自己現在發現了問題，一定要把理想給追回來，重新回到好學生之列，然後越想越遠。

　　第二天，鄧光因為考試，帶領全宿舍人以放松身心為理由沒有去上早自習。程向東起床後直接去了考場，徹底拋棄了“臨陣磨槍，不快也光”這條中華民族既有道理又實用的傳統美德。

　　第一科考完後，程向東在廁所裡碰見了王磊，他像身邊的每個人一樣，問王磊:“考得怎麽樣?”

　　王磊歎了口氣:“完了。中考以後我的腦子對課本上的東西就飽和了，再也溶解不進去一點東西了。”

　　程向東笑道:“我們要光明，不要‘磊落’。”他沒想到王磊也會這樣，雖然他平時一副什麽都不在乎的樣子，但真考試了竟還是會關心成績，這就像一些運動員訓練時很放松，真要比賽了卻緊張的恨不能退出比賽。

　　王磊問:“你考得怎麽樣?”

　　程向東無可奈何的說:“不怎麽樣，基本上沒學能好到哪去?”

　　“噢。“王磊應了一聲。

　　程向東低頭往自己考場走，無意間看到了葉嬅，葉嬅先向他打了招呼，問他:“你在第幾考場?”

　　程向東:“第五。”考場是按學號排的。

　　葉嬅微笑這對他說:“向東，你中考考的挺好的嘛。”

　　程向東聽到葉嬅叫他“向東”，心說是不是該叫她“嬅”，瞬間又覺得自己就像一個流氓，笑了笑說:“沒你考得好。”便轉身走了。

　　考試並沒有程向東在考前想象的那麽難熬，他因為上課沒有學什麽，答題速度也比以往快了許多。答完題後，他看著自己考場裡眾多其他班的五號，對自己感到有些失望，下決心要追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