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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橫刀,儀刀,陌刀,障刀》第17回 舞樂迷人 細作行刺
  作者:海國悅

  女子立即梳好頭髮,捥成雲鬢,不再煩海鉞了。這下可送走了一個災禍根源,自古紅顏多禍水,父親,海夔與海茹雲都在唐帝國等他呢。一吞一招不慎全盤皆輸,客死異鄉,便一切都完了。海鉞呆呆地望著女子背影,自酌美酒起來。

  原先的樂師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位年輕的女樂師,名樂煍,正是先前纏著海鉞的那名女子,她披散頭髮,從遠處的連廊姍姍而來。反彈琵琶,又是一首獨曲《九歌》。自然不是屈原所做的九歌詩篇,而是經當代曹國大樂師曹乘,曹仲輿讀完九歌之後感慨萬千,恨不得將當年屈原對家國破碎,政治抱負不能實現的悲痛,以音樂表達出來,之後果然編制成一琵琶曲。

  近些年來,在西域中尤其流行,但不同於九歌詩章,此曲雖然悲壯,但是不悲傷。雖然充滿了理想不能實現的抑鬱,但是並沒有絕望。整首曲子渾然天成,既抒發了屈原不能實現理想的悲傷,又表現了樂師對盛唐氣象的喜愛,表現了蒼涼壯闊,慷慨激昂,而又積極上進,雄渾的意境。在最後一章中作曲者擺脫了現實,以激昂的變徴之聲表現屈原羽化飛升,這一場面表現了屈原的高大英武,也是對屈原理想不能實現的安慰。

  但更多觀眾在乎的並不是這首歌曲的內涵,也不是它的曲調,而是單純的去欣賞美色。畢竟,樂煍反彈琵琶,坦胸露肩,只有幾條絲帶遮蓋大腿。樂煍本身也是有傾國傾城的美貌,雖然唐朝時期盛行以豐腴為美的審美標準,她卻體狀偏瘦。可美是擋不住的,她那楊柳細腰與柳葉眉相輔相成,齊肩長發更是不落窠臼,並不是一味迎合時下最流行的雲鬢。說來也怪反倒是這樣的髮型最適合她。臉型雖不是古典美人的“甲”字臉,可在各微微豐腴臉也是迎合大眾審美的,起碼在當時的唐代是迎合的。再有就是那腿上,胳膊上纏著的綠絲帶,紅橙相間的裙子,好似從敦煌壁畫上下來的飛天仙人一般。當然那個時候敦煌壁畫與龍門石窟並沒有完全成型,只有北魏,初唐開鑿的那麽一點點而已。

  是那最外表的東西,反倒在乎的人越多,難道這就是曲高和寡嗎?海鉞對於過分外表的東西倒也並不是十分看重,他更多的是在乎樂師所彈的音調音色是否準確,它所表達的主題情感是否符合人們的價值觀念與道德觀念。更多的是音樂所帶給人們精神上的享受,是其他東西無法比擬的。

  春秋戰國時代著名的《左傳》中曹劌論戰中有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故而魯國攻克齊國軍隊,便是有軍鼓有著音樂,音樂過於自然激昂,時間久了,士氣反倒會下落,這也從側面表現出音樂的魅力。想到這裡不禁想起了遺留在駱駝鞍上的《左傳》,是當年臨行前李垔送與的。這種書籍不如傳奇小說與什麽詩集之類的暢銷,不好買到。

  本來音樂聽到這裡海鉞也該起身走了,畢竟劇情最後一章結尾也大概過了有一刻鍾了。可大家竟然都沒走,在那裡呆呆的坐等著,也不知道到底在等什麽,那麽海鉞能先行一步離開了他也跟隨著大眾坐那裡獨自喝著酒唄,乾巴巴的空等著。氣氛也似乎尷尬了起來,直至樂煍起身跳了舞蹈,觀眾大都眼又直了。雖然是幾項簡簡單單的伎樂舞,但在她舞技已是爐火純青,根本就不需要思考,只是肌肉記憶罷了。舞畢,她問:

  “知道這額外的伎樂舞是送給誰的嗎?”

  眾人以及議論紛紛,有膽大者站起來回答說:“當然是我!”樂煍大怒,

一腳飛踢過去,雖然是赤腳。卻力大無比,將那人踢飛好遠。眾人立刻默不作聲。  海鉞卻在噤若寒蟬之中,大聲的用酒杯撞響了面前的桌席。人立刻扭頭投以奇怪的目光,更有人直接喊道:“善樂坊樂大美人美脾氣也是出了名的爆,不想死就趕快跑。”反倒是大喊大叫的那個人被樂煍投以鄙夷的目光。樂煍徑直走向海鉞:“足下可否賞光與我一同用繕?”眾人一起大叫,起哄造勢。

  結果在一片答應她,答應她的呐喊聲中,海鉞喝盡了最後一杯酒,嘣的一下把斛杯扔在了桌席上,冷冷地回答:“否,吾有要事。”樂煍失望地拿起放在他那裡的劍,海鉞於就在大家一片唏噓甚至夾雜叫罵的聲音中,這場樂會也是不歡而散。

  出了善樂坊便又進入坊市,海鉞尋思著再去買一匹駱駝。畢竟這裡是曹國,不是長安,在長安坊市是分開的,並且在晚上市不會營業的。於是在這燈火闌珊的夜晚中,海鉞又一個人單握橫刀向坊市深處走去。剛出了樂坊不久,便碰到了幾人議論剛才發生的事情。

  “你說這事奇怪不奇怪,要是有這麽一個大美人主動向我求婚,那我是做夢也高興,也能笑醒!”

  “笑醒了那不就沒有了,而且你肯定也沒那福分,就你這長相。你說這也奇怪,這個奇怪的男子到底是應該說他堅定還是……”

  “一個字傻,四個字愚蠢至極!”一個衣穿紅袍的人拍了拍剛才那二人,那人。相貌極佳,看起來像是樂師之流。開著的那個,兩個人看見了個這麽穿大紅袍的英俊男子也來了興趣。

  “我說哥們你行啊,長這麽帥!比剛才樂煍當眾追的那個人強多了。”

  “就是就是,就算是那個人與他與我三個人加起來連你十分之一都不到。”

  “也不知道樂煍吃了什麽,竟然能看上那個人。”

  “各位不要抬舉我,吾此次而來還是有要事,還請二位勞駕,隨我走一趟。”

  “那我們就走,也不知道仲輿先生有什麽事,要我們兩個人去做。”

  “二位一聽就知,走吧走吧。”說著,曹仲輿拉上兩個人向坊市深處走去。海鉞見到曹仲輿也來了興趣,也不知道當代著名曹國善才能到坊市裡去密謀著幹什麽呢,想想都是叫人興奮的。自己本來也需要去坊市購買駱駝乾糧之類,那麽何樂而不為,為何跟上前面那三個人呢?樂煍也對這個外表冷漠的外鄉人來了興趣,不久前就跟上了他,想要暗中跟上一探他的底細。說不定就是那個國家的探子呢!

  海鉞一路跟著三人,他裝作無所事事,信天遊覽的樣子,先是趁著他們向前走的時候,在遠不遠處的一個茶樓上盯著他們。這個茶樓是開放著的,不會有什麽小二問他要什麽茶,要茶也都是自己去點的,不用擔心有人在這裡懷疑,也有許多人像他一樣在茶樓上,不過多是望月賦詩,對酒行歌,甚至有會覽美色的。見幾個人在街盡頭向右拐了去,海鉞馬上加快速度追了過去,不久在街邊一個角落裡隱藏了起來。

  看見三個人最終進了一間藥鋪,名叫濟乖堂。海鉞在周圍一間染房裡停了一會兒,去欣賞那些染布,不過都是女子衣裳。這樣三個人沒有在從藥鋪中出來,海鉞放心的跟了進去。

  進了藥鋪,掌櫃的果然是經典的一句:“先生別來無恙,不知要抓幾味藥?”海鉞連忙搪塞幾句:“當歸,龍眼,黃連!”那抓藥的氣的連著吐了幾句:“先生果然有趣,居然到藥店裡抓龍眼?你可知龍眼在藥店裡怎麽會有?何不去長安朱雀大街上去找?”海鉞連忙改口:“芍藥,對!芍藥,各抓十兩。”掌櫃的又笑了笑:“先生抓的這三味藥,那可都是治不同病的!”這下換到海鉞怒罵道:“我說了要這三種藥!快點去抓!別在這裡唧唧歪歪婆婆媽媽的,你要是抓不了我就換別的藥鋪。”

  曹仲輿也聽到了外面的動靜,走出了裡面,來到外面的櫃台。看了一個陌生人前來抓藥,便試探地問了問:“先生別來無恙!”海鉞回答:“打擾了仲輿先生的雅興,實在抱歉,實在抱歉。”曹仲輿來了興趣:“先生是來抓藥的?還是來找我曹乘的?”海鉞笑了笑:“鉞素來欽佩足下的樂章,特別是那九歌,聽得我如癡如醉,幾乎就要重返戰國時代!”曹仲輿似乎來了興趣,想要邀請進裡面聽他彈幾曲。海鉞欣然接受,若是不接受,那豈不是愚蠢到家?

  突然想想起什麽的,海鉞扭頭又來了一句。

  “再給我抓點還魂草,二錢就行。”

  曹仲輿又笑:“這種東西基本上在市面上很難買到,屬於名貴藥草,不過足下到這裡算是來對了,我伯父開的藥鋪那可是應有盡有。”

  海鉞伸手:“先生請進。”

  曹仲輿也伸手:“請。”不過海鉞觀察到他,他捏緊了自己的左手,隻伸右手。或許是太緊張的緣故?不善交際所以緊張的?算了,仔細去欣賞曲子罷。

  正當海鉞浮想聯翩,以為自己有幸可以聽到曹仲輿親手彈琵琶,可沒想到一進內室竟是當頭一棒,得虧海鉞身手敏捷閃了過去,但隨之就是兩個拔刀的人殺了過來。別看藥鋪外面挺小,但是內室還是挺大的,能施展得來的來刀劍。海鉞立刻拔刀躍起,退到有利地形,俯身向下,以確保自己不會腹背受擊。

  “這橫刀,這下糟糕了。”

  “別讓他活著,走出這個藥鋪。”

  兩人立刻分左右包抄過來,海鉞從左往右甩刀彈飛了兩個人的劍,又劃至右脅,左掃刀。砍到了一個人,那人立刻被腰斬成兩節。血液直接噴到了海鉞與另一人身上。另一人大怒要殺來,海鉞。倒是奇怪,為何曹仲輿不過來幫忙?難道是在外邊還有什麽人嗎?

  那人劍直刺而來。海鉞做出了一個錯誤的動作,躲避,是向左閃去躲避,果然那人又左刺過去,不得,又劃劍,劃傷了海鉞的右肋。海鉞受到了重創,隻得奪路就跑,三十六計走為上計,更何況吾輩學藝不精,遭奸人所害一定要跑,活下來,才有反殺回來的希望。海鉞看到了一間小門就順勢閃了進去,以為能夠跑出來,誰知道進了門後還有個內院,看來這次是插翅難逃了。

  突然海鉞。聽見一陣響聲,隨即就是一陣痛叫聲,然後再扭頭一看,竟然是樂煍殺了進來:“要取我首級?還沒那麽容易!”海鉞算是知道了,這位女子原來是跟蹤的,但是為什麽會到這裡來呢?看她剛才的語氣應該是認識曹仲輿。起碼算是偶然之下還有一個救命恩人。

  “怎麽說?還是感謝你舍命相救。”

  “曹仲輿一言不合就拔刀相向,由此看來此店必有大問題。”

  “廢話少說,趕快殺出一條血路。”

  “你我二人在此,還愁有人能害得了我們?”說著她撩起一劍就刺傷那一個人的左腿。海鉞隨即補刀,從左向右掃頭砍下了那人的頭。

  “你不講武德!”曹仲輿立刻持雙刀殺了過來。海鉞思如泉湧,刀性大發,立刻用起了新學的貞觀刀法。便是大鵬展翅,舉起了橫刀之後,又是一招惡虎翻山,撩過了他的左手刀。虧他閃的快,只是劃傷了他的手腕。之後又是一招黑龍探日,刺了過去。曹仲輿連連向後退去,海鉞接下來又是蒼雲遊海,北堂問候。弓步連掃兩刀,他無奈隻得用刀硬擋。

  海鉞進攻得勢便要趁勢追擊,擴大戰果。趁他還在連連後退,無法形成有效攻擊的同時,又是三招童子下棋,黑雲遮日,白雨跳珠。用刀下刺了過去,又連刺三刀接著裹腦刀一擊。終於磕飛了曹仲輿手中的最後一把刀。最後一招,紅旗之上由下而上刺向了他的頭顱,這時掌櫃的這是從哪裡冒了出來,一刀刺來。海鉞隻得換了方向隔擋住掌櫃的一擊。但是這個時候掌櫃的拉起曹仲宇,趁他們還沒有反應過來時立刻跑了。

  樂煍持劍追了出去,發現兩個人不在那裡。海鉞倒是喊他來到內院,只見其中一個房間,連著外面,是一個馬廄,兩人剛才就是騎著這裡的兩匹馬跑走,馬廄裡還剩下最後一匹馬,他們早就計劃好了逃跑方略,應該是有組織的。

  “我們要不要追上去,你我共用一匹馬?”樂煍問,立刻上了馬。海鉞也飛身上馬:“若是能追上這兩個人,那麽我願意……跟你……送你一個無價珍寶!”樂煍也沒說什麽,拉了拉韁繩,馬匹瞬間如飛雲一般掠了出去。

  “我的馬術,定能叫你大吃一驚!”

  雖然樂煍的馬術的確了得,馬匹在她的操縱下那是山川河流,如履平地,結果兩人走了沒多久還是被坊市中守夜的武士攔了下來。

  “讓人不知道在方式中禁止騎馬,若是傷了人,那可怎麽辦?”

  樂煍立刻心急火燎地說明了情況:“方才在藥房遭遇曹仲輿一行人的追殺,我們與他毫無仇怨,想必也是發現了他的什麽不可告人的秘密,他想要殺我們命,因此在打敗了他之後,必要乘勝追擊,不留活口!”

  武士擺了擺手:“你說剛才那貨,騎馬那貨叫曹仲輿?可是剛才有兩個人騎著兩匹馬,雖然房室裡禁止騎馬,自然我等要攔他,不過他衝破了我們的阻攔逃走了,現在還在追他。你一個女流之輩還是少插手這些事!”

  樂煍火冒三丈,隻想拔劍斬殺這武士,但是被海鉞毅然伸手攔了下來。海鉞右手抓住她的手腕, 左手按緊她腰間的劍:“既然如此,就不麻煩武士大人了,我等先行告退。”

  武士抬頭看了看騎馬女子,驚訝一下:“樂煍小姐,幸會。美貌與脾氣不成正比呀!”

  於是樂煍勒馬,回到了自己的家,絲毫無視海鉞的叫喚。她的家也並不是非常的大,相比王府差遠了,但起碼也有十畝。四周的燈火裝飾皆是仿漢代的仙人掌,房屋並不是按西域穹頂,黃石的建築特色也是中式的采用的是朱紅門,木製楔形建築。

  偌大的家中只有一兩名侍女,海鉞見天色已晚,不方便久留,便找借口:“有一朋友還約我有事到茶館喝茶,先走了。失陪!”樂煍伸手攔住他:“說好了送我一個無價之寶呢?大丈夫不能不講誠信,何況是對我這一個弱女子。”

  海鉞搖了搖頭:“前提條件是你能追上那兩個人,你連追都追不上,有什麽籌碼呢?但畢竟,還是感謝你的救命之恩。如果不是你來,我可能就要命喪黃泉了。”

  樂煍鼓了鼓腮幫子,氣地跺了跺腳:“就一句答謝的話就行了,我可是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砍過那三個亡命之徒啊!”海鉞無奈,隻得問她要什麽,提什麽條件都可以滿足。

  “帶上我跟你一塊兒去見你那個朋友吧!”

  海鉞聽到這裡,哈哈大笑:“既然你提這麽提了,那我就不去見朋友了,帶上你去茶館吧!”

  樂煍心裡一高興:“那還去什麽茶館,我們去看看康國最有名的那密湖吧?”

  海鉞晗手低眉沉思片刻,終於抬頭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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