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全起見,最近一段時間裡陳束沒有再去賭場贏錢。
贏得多了是非自然也就來了,他不想被找麻煩。
於是這兩天他一直都在家裡呆著。
看書,吃飯,和米西亞拌嘴,給莉亞講講故事。
慢慢的,他突然覺得日子如果就這麽過下去也不錯。
有個米西亞那麽漂亮的妻子,有個莉亞這麽可愛的女兒,不愁吃穿。
這曾經是他最想過的生活。
“……二哈頭米西亞聽那兩個人時,一個是陳虞候,一個是蕾貝爾……”
“……蒼天有眼,若不是我米西亞睡得淺,倒真被這兩個奸人把金幣偷了去……”
“輕輕把石頭掇開,提著鍋杓,一手拽開金庫大門,大喝一聲:潑賊那裡去!兩人急要走時,驚得呆了,正走不動。
米西亞舉手,當即上前一杓,先放倒蕾貝爾。那陳虞候走不到十來步,被米西亞趕上,一杓打在頭上……”
陳束抱著莉亞在院子裡曬太陽,快樂椅一前一後的擺動,悠哉悠哉。
小姑娘聽的入神,嫩手抓住陳束的衣領。
又講了一會兒,小姑娘睡著了,陳束就把她抱起來,遞交給身後剛剛在給他捏肩的米西亞。
“講完了?”
米西亞沒好氣的瞪他一下。
“沒呢……”
陳束懶洋洋的眯著眼睛。
這場‘二哈頭米西亞風雪大金庫’還有一截沒講完,可惜莉亞睡著了,他也隻好閉上了嘴巴。
過了一會兒,陳束喝過了下午茶,暖洋洋的陽光讓他沒心思去研究秘術,只是放松的休息著。
閑來無事,陳束出了門。
貧民窟的景色不多,主要能看的其實也就是那麽幾個地方,轉了有一些時候,陳束看見路邊有賣一些水果的鋪子,就花了些錢買了一袋。
婦人揀好水果,遞給陳束。
拿了東西,交錢,陳束轉身朝家裡走去。
路過一個巷口,陳束鑽了進去。
巷子裡面是幾個坐在牆邊抽煙的流浪漢,陳束掏出幾枚銀幣丟過去,示意他們換個地方抽。
他們撿起了錢,轉身走了。
“還不出來嗎?”
陳束轉過身,朝著巷口喊了一句。
過了一會兒,一個帶著皮帽的身影走了進來。
“你……怎麽發現我的?”
一道沙啞的聲音傳來。
“這不重要……”
陳束把手伸進兜裡,笑了起來。
“重要的是――你為什麽要跟著我?”
那人遲疑了一會兒,從腰間取出一把小刀。
“你買了很多的資源……”
“給我一些,我就走……”
那男人的聲音低沉了下來。
“資源?”
陳束想了想,恍然大悟。
“你是來搶東西的啊……”
“那問題就來了――”
陳束的眼神也冷了下來。
“我為什麽要把自己的東西給你?”
“你只是個新人……”
那人按了按帽子。
“新人就該明白規矩……我不想傷人,你給我東西,或者錢,我馬上就走。”
“然後呢?”
陳束冷哼一聲。
“以後等你沒錢了,就又來我這裡取錢?或者用我的家人朋友威脅我?”
“……這是弱肉強食……”
“弱肉強食?”
陳束不禁笑了笑。
“看來你很勇啊――”
那人仿佛是不耐煩了,緩緩的提起了手裡的刀。
“給……還是不給?”
“給?給什麽?”
好心情被破壞後的陳束有些煩躁。
猛地,對面的男人衝了上來,陳束整個人仿佛預判到了似的下意識朝後一撲,伸進兜裡的手掏出來一張皺巴巴的卷軸和紅色的石頭,嘴裡以極快的速度念起了禱詞――
那人的速度極快,手腳迅捷的翻騰間揮舞著致命的匕首,招招抹向陳束的脖頸。
陳束的直覺就算是再靈敏也不可能在這種攻擊裡毫發無損,很快的,一道道割破血肉的傷痕在他身上出現。
就地一滾,陳束避開捅來的一刀,反身將赤紅之石啪的一聲按在了卷軸上――
嗡――
黑霧從卷軸上噴湧而出,一道拉著殘影的軌跡準確的從其中躍出,那人下意識的抬刀格擋,一串爆裂的火花在空中飛濺。
嘭――通――
巨力將那人凌空抽飛,猛的撞進了一堆廢木箱堆裡,劈裡啪啦的一陣脆響。
“嘶……”
抽著涼氣,陳束從地上站了起來,身上的傷口還在冒著血。
身前,一隻呲牙咧嘴的凶狠鬣狗用尖利的爪子刨著地。
這時,一道血紅色的閃光猛的從木箱堆裡衝了出來。
只聽砰的一聲,黑色鬣狗還沒反應過來,陳束的身體就旋轉在了空中――
那是一道類似於衝擊波的紅色閃光。
嘭――
陳束摔在地上,腦子和地面磕了幾下,下腹溫熱,有血流了出來。
“吼!!”
持著刀的男人此時也從木堆裡衝出,迎上了撕咬過來的鬣狗!
敏捷的匕首刷的在他手中一轉,身體竟也在同一時刻猛的下壓――
呲呲呲――
刀口和鬣狗的下腹部接觸,劃出刺耳的響聲!
鬣狗的利爪劃過那人的頭頂,竟是沒能將對方的腦袋削下來,只是刮飛了對方的帽子――
那是一張已經完全覆蓋了紅色絨毛的臉,遠遠的看起來就像是一隻猩猩。
兩道身影朝不同的方向飛出,摔倒在地,男人反手把住手中匕首,刷的一下投向了不遠處剛剛站起來的陳束――
陳束躲過飛刀,又掏出了一張卷軸,額頭滲著血。
他咬緊牙關,暴戾的目光從他的眼睛裡射向對面的男人,張口,不屬於這個世界的語言傾瀉而出。
“無名又無貌的秘教之神――”
“以我的知識為餌食――”
“召喚盤踞在無光之地的惡卒――”
“予以反抗者死無全屍的宿命――”
卷軸在陳束手中猛然繃直成一張平面,圓形的法陣瞬間啟動,幾隻手持刀盾的紅色骷髏從法陣的紅光之中鑽出,以包圍之勢朝著男人揮刀砍去!
男人腹背受敵,一時間衣衫盡裂,胸口和手臂上有血光飛出。
“啊啊啊!!”
負傷後的男人就像是暴怒的野獸一般的吼叫著,口中吐出一口鮮血,他的嘴巴張大到了極點,一股剛才射飛陳束的紅光激射向陳束――
“去死吧!!”
陳束腦袋偏轉,這一次他躲了過去。
男人見沒有射中,正要再補一下,一隻閃著寒光的大刀猛然削過――
嗤――
無頭屍體瞬間被鬣犬四分五裂。
結束了……
陳束跪坐在地上,腿部無力的顫動著。
腦袋裡嗡嗡嗡的不斷響,同時召喚複數位的怪物讓他精神瀕臨崩潰,視野模糊、晃動,那一道紅色閃光讓他的太陽穴撞到了牆上,傷勢極其嚴重。
陳束想要爬起來,但掙扎兩下沒有成功,努力凝聚目光往前看去,幾個召喚物正在肆虐著男人的屍體。
媽的……大意了……
陳束顫巍巍的從懷裡摸出謐藍之石,滴了自己的血,按在手邊的卷軸上。
儀式結束――
腦海裡那無數要撕裂他精神的低語緩緩消失。
“……艸……”
他捂著頭,罵出了來到這個世界以後不知道第多少句的髒話。
…………
…………
米西亞今天總感覺有哪裡不對。
雖然陳束平時也會很晚才回來,但那是在他去內城區的情況下。
今天陳束說過他要在家裡休息的……
她朝著窗戶外面看了幾眼。
已經到了傍晚,天色將暮。
桌子上的留下的菜熱了已經有好幾次,但現在還是冷了下去。
跺跺腳,米西亞回屋換上了自己以前偷東西時方便行動的衣服,在長靴裡別了把小刀。
“你要去哪兒……”
莉亞有些疑惑。
“姐姐出去找找你陳束哥哥,你在家待著,不要亂走動,知道嗎?”
“哦……”
莉亞懂事的把自己裹緊了床上的被子裡,小腦袋看向米西亞。
“早點回來……你和陳束哥哥都是……”
米西亞摸了摸莉亞的頭,出了門。
街上已經沒了什麽行人,貧民窟沒有內城區那種通了店的商鋪,大家一到晚上就很少出門。
沿著陳束平時經常散步去的地方找了幾圈,沒有發現。
米西亞愈發的慌張,一路上,身手一向敏捷的她摔了好幾次,衣服上沾了好些灰塵。
在經過一個巷口時,一個滑溜溜的東西拌了她一下。
穩住下意識前傾的身子,米西亞低頭看去,是一個摔爛了的蘋果――
一個個新鮮的水果從巷子裡一直滾到了巷子外面。
米西亞看著黑漆漆的小巷,咬了咬銀牙,摸索著走了進去。
血臭味兒……
迎面而來的濃重氣味兒讓她謹慎的摸出了靴子裡的小刀。
“陳束……陳束,你在嗎?陳束――”
有一團黑影靠在牆角下,慢慢走近,米西亞定睛看去,是一堆說不出形狀的肉塊兒。
“嘔――”
她捂住了嘴巴。
乾嘔。
目光從肉塊上轉移,米西亞看見了她要找的人――
靠在牆上的少年無力的垂著頭,身邊不遠處是一個裂開的水果袋子。
米西亞瞳孔驟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