蕾貝爾的預判沒有錯誤，內城區很快就完全被封鎖了起來。

　　手持長柄武器的騎士們受在各個入口，嚴禁居民出入。

　　像是陳束和米西亞這樣居住在貧民窟的人被大批大批的驅逐出內城區，往日裡沒有生氣的貧民窟一下子就忙亂了起來。

　　平日裡勉強被維持住的和平在這次恐怖襲擊之後完全被粉碎，而內城區的居民對於貧民窟的排斥就仿佛是在油鍋中潑入了一瓢水一樣沸騰了起來。

　　起初陳束以為這只是貧富差距帶來的分歧，可直到他查閱了相關資料後才明白了一件事――人們對於貧民窟的排斥很大程度是出於這裡居住著許多來自外域的‘異民’。

　　而外域的居民之所以會被這麽排斥，是因為秘教的起源，就是外域。

　　很久很久以前，在聯邦還沒有誕生的時候，秘教就已經在這片大地上繁衍生息，而當時最為信奉和響應秘教的，就是現在外域所在地區活躍著的‘異民’――

　　完全突破了陳束審美認知的紅色頭髮，或者紅色的眼睛和尖細的耳朵就是異民的象征。

　　當時的他們侍奉神秘，性格暴力嗜血，在大陸上被許多勢力所敵對，雖然有些來自神明的恩賜，但後來還是被一批又一批的大陸聯軍衝破了國門。

　　於是有了現在的聯邦和帝國。

　　不過由於異民的數量著實不少，就算是滅國了，但逃離出來隱藏在各處的異民還是不少，而他們那顯眼的種族特征，也在時間的長河裡被其他種族的血脈同化、消失，逐漸的就形成了現在的外域。

　　聯邦對於外域的敵意雖然也慢慢緩和了一些，但異民這個稱呼的存在就證明了他們不可能不介意這一點，而來自外域的居民只能在梅塔勒斯城外的貧民窟聚集這一點也證明了這個事實。

　　嚴重的種族歧視和暴力血腥――

　　這就是陳束目前所了解的世界。

　　“……這特麽怎麽還是這種悲催的世界?我現在再死一次還來得及嗎……”

　　陳束放下書，苦惱的揉了揉臉。

　　米西亞這次被嚇的不輕，回了貧民窟就和陳束分開了，說是要去做幾票大生意緩和一下心情。

　　沒有美少女洗眼睛的陳老爺這兩天看書也沒有了動力。

　　到廚房裡簡單做了些午飯，陳束隨意的應付了一下肚子，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關上窗戶，鎖好門窗，陳束從衣櫃裡掏出了自己藏好的儀式用具。

　　他在考慮著要不要再試著用蕾貝爾給的那張只剩一次使用耐久的羊皮紙給自己重新加個buff。

　　在了解了這個世界危險的一面之後，本來想著快樂摸魚的陳束大幅提升了自己的危機意識，對於秘術的研究也越來越上心。

　　那個所謂的後遺症雖然給他帶來了很麻煩的副作用，但在保命這一點上是真的沒辦法吐槽，在街區的時候要不是他靠這個感覺到那深厚的惡意及時帶著米西亞離開了現場，那估計他現在就從‘陳束’變成了‘陳――束’。

　　一刀兩斷的屍體飛濺的場面讓他難受了好久。

　　好在他那遠超同齡精神堅韌程度讓他沒有米西亞那種嚴重的不良反應。

　　拿出筆，在已經使用完變得空白的羊皮紙上重影一點一點認真的刻畫下蕾貝爾教他的白色的法陣，然後把需要重新學習的知識在另一張紙上寫下來――

　　任何獻祭的知識的效果都會隨著次數的增加而逐漸減弱，所以他這次寫上的是另一些內容。

　　拿出赤紅之石，正要念出規定的禱告詞時，院子裡的大門傳來了響動。

　　陳束不動聲色的把儀具藏到隱蔽的地方，走到院子裡。

　　門口是一個叼著煙卷的警探和一個貧民窟的本地男人，後者正彎著腰小心翼翼的給前者陪著笑。

　　“治安局查案，小孩兒，叫你們大人出來。”

　　那警探似乎是被佝僂著腰的男人鬧得煩心，語氣很衝。

　　“很抱歉，警官，我家大人出遠門了――”

　　“出遠門了?”

　　警官皺了皺眉頭。

　　“他說的沒錯，警官――”

　　門外的男人連忙說道:“這座房子裡住的是兩個女人，不過她們有好一陣子都沒出現了，應該的確是出遠門了。”

　　“我需要你提醒嗎！”

　　警探罵了一聲，不耐煩的在手裡的本子上寫寫畫畫。

　　“開門，我要搜查有沒有可疑物品。”

　　陳束照做，帶著警探和男人進了屋。

　　“嘖……倒是會享受……”

　　看見和外面截然不同的裝飾以後，那警官驚了一下，低聲罵了一句，隨後一腳踢在了男人的腿上。

　　“看什麽看，小心你的眼睛！”

　　“是是是是……”

　　男人賠笑著道。

　　又問了一些沒什麽意義的問題後，警探沒再次好氣踢了那男人一腳，轉身離開了。

　　那男人也不在意，反而笑呵呵的低下了頭。

　　“小弟弟，這麽大的房子就你一個人住啊?”

　　“嗯……沒錯。”

　　陳束淡淡看他一眼。

　　“我叫蒙科，也在這周圍住著，你要是有什麽事可以來找我幫忙哦――”

　　男人樂呵呵的說了幾句，屁顛屁顛的出了門，去追那個警探。

　　陳束關上門，默默的看了看這些天始終沒有放晴的陰暗的天空。

　　麻煩死了……

　　…………

　　…………

　　這種對貧民窟的排查持續了有好幾天，這期間來了很多配槍的警探和騎士，問了很多的事情，記錄了不少來自外域的、沒有完全退化掉種族特征的‘異民’。

　　當然，也抓走了不少。

　　剛開始是一個兩個的通知說是有作案嫌疑，隔一天帶走一些，先是抓青壯年，再是老人和小孩兒，等到陳束察覺到的時候，貧民窟的人已經被抓走了一小半。

　　哭喊聲在四處響起，帶著警探的叫罵，沒被發現的異民們在屋子裡瑟瑟發抖，被抓走了親人的本地人捂著臉懦弱的站在一邊，偶爾會有槍聲響起，火光在槍管裡噴湧而出，刺激著這個貧民窟早就已經疲軟不堪的神經。

　　陳束在周圍的市場上花錢買了不少東西，然後把大門一關，拿出書籍抵消空中煩人的慘叫聲。

　　米西亞有時候會來他這裡蹭個飯，然後就不知道為什麽偏偏不走正門的翻牆離開。

　　日子又恢復了之前的那種規律，那張羊皮紙他自始至終都沒再拿出來，就當是完全不存在一樣。

　　那些隱藏在貧民窟裡被抓住的幾個當場被爆了頭的教徒讓他明白了這個國家對非凡之物的態度，所以他沒有在這個時候去冒險練習刻畫法陣。

　　生活一天天的過去。

　　晚上，陳束合上記錄了自己能想起來的各種學科的知識的筆記本，端起桌子上的蠟燭準備去廚房拿一些睡前的宵夜。

　　漆黑的走廊被蠟燭照亮，陳束打了個哈欠。

　　最近一段時間他更深入的了解了儀式的意義――能夠獻上的知識都是自己可以理解了的、在大腦裡有深刻印象的，像是看過一遍的書籍就直接想著內容進行獻祭是行不通的。

　　還有就是，失去了一段知識之後，其他的相關內容都會受到影響，就像是你本來知道從造槍到用槍的全部內容，但如果你獻祭了一部分造槍的知識，那你就會失去這種技術，而只是留下使用槍械的本能。

　　所以進行儀式之後的很長一段時間裡，使用者都需要努力的重新去整理腦袋裡的內容，並盡快把遺失的知識記起來，但這相當耗費精神力。

　　怪不得秘教不推行這種以知識為源頭的秘術基礎，殺人獻祭可比學習知識方便快速多了，而且還沒有時間限制。

　　嘖……蕾貝爾，我不想努力了……

　　端著燭台，陳束推開了廚房的木門。

　　下一刻，陳束默默的舉起了還端著燭台的雙手――

　　“別緊張，我不會大叫的――”

　　陳束感受著架到了自己脖子上的刀刃。

　　“你想要什麽，自己去拿，我對你並沒有威脅不是嗎?”

　　“……很好。”

　　廚房裡，戴著兜帽的男人聲音沙啞的說了一句，將陳束抵在牆上。

　　在燭光的照耀下，男人脖子上的謐藍之石微微的搖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