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仿佛整個時空都放慢了下來,微風吹起的顆顆塵土,內息鼓動飛舞的樹葉,馬伯那充滿慈愛且決絕的眼神以及身後高空之處蘇掌櫃手中隱刺上的凌利之氣。
在這一刻,在他的眼中,感覺之中,清晰無比。
只見酒徒緩緩抬起雙手接住被他拋灑在空中的濁酒,當他雙手接觸到濁酒的瞬間,以他自身為中心,戰場之中三人的空間刹那間被一層淡淡的水汽包裹,而這水汽之中還帶有淡淡的酒香。
這正是酒徒明心三重無敵之境悟得的絕學,也是他最強大的一招‘酒’。
馬伯與蘇掌櫃兩人感覺自己的進攻變慢了許多,手中的利刃也是受到了重重阻撓,不過……又怎麽能放棄這生平最為強大的一擊。
只見兩人爆喝一聲“喝!”手中利刃再次鋒利了幾分,那股猶如陷入泥潭的感覺也是減少了許多。
與此同時,身處中心被二人圍攻的酒徒同樣是一聲爆喝,一身內息盡數綻放,包裹住三人的水汽瞬間變得猶如實質一般無二,其中的濁酒隻為濃烈無比。
只見酒徒綻放出的內息推動著漫天的酒水向著四周盡數散開,而著內息更是接觸到這空間的酒水之時,其威力更是強上數倍。
而這看似緩慢的一切,在觀戰的正威堂眾人眼中也僅僅不過是一瞬間罷了,而在酒徒最後全力推動‘酒’眾人皆是看到一陣光芒大作。
而楚光南見到即將碰撞在一起之時便是急忙對著眾人大喊道:“快防禦!”說著也不做他想,只見其瞬間來到那些修為低微的幾人身前,內息大開。
在聽到楚光南的話時,其余眾人也是趕忙運足內息準備防守。可終究為時已晚,就在眾人要做出防守之舉時,場中三人之處瞬間光芒大作,而在這夜晚之中這光芒更是極為耀眼。
其他人在這耀眼的光芒之下,猶如直視那九天之上的太陽一眼,及其刺眼。
對此,眾人也是下意識的閉上了雙眼,伸出雙手遮擋。而在眾人剛剛閉上雙眼之時,便聽到一聲巨大的轟鳴之聲以及一道巨大的內息波動向著自身轟擊而來。
嘭、嘭、嘭,在這道巨大的內息轟擊之下,來不及防守的正威堂眾人皆是被轟擊的倒飛出去摔倒在地,口中鮮血湧出。
而做好防守之勢的楚光南此刻隨未被轟擊的倒飛出去,可此刻也是持槍單膝跪地,頭上汗水淋漓,臉上盡是蒼白之色。
此時光芒消失,眾人也是絲毫顧不上自身的傷勢,連忙的向著戰場之中看去。他們真的太想知道這一場戰鬥是誰贏了。
是天下第一的酒徒?還是兩尊這個江湖上的絕世凶人?
光芒散盡,借著夜空之上月亮的光芒眾人看著那不遠處的場景,兩個人成大字狀的一前一後仰面躺在地上,中間那個人此時雙腿微曲,雙手搭在膝蓋之上,低著頭不斷的在咳嗽。而四周……而四周此刻卻是空無一物……
原本在那裡牆、石台等等的一切都消失了,此刻那裡平坦無比,那些東西仿佛就如同從沒出現過一般。
所有的眼中充滿震驚之色“這就是整個江湖上前幾人的力量嗎?!”而斷了一隻手的無痕此刻更是苦澀無比,對自己不斷的嘲諷“無痕啊無痕,枉你還在為自己以三十歲的年紀就要進入明心境沾沾自喜,呵呵…跟他們一比你什麽都不是,什麽都不是。”
而此刻皆是一臉震驚看著場上場景的眾人,絲毫沒有留心無痕的神情。
且說此時的酒徒再次咳出一口鮮血緩了一下後看著面前躺著的馬伯,
輕輕的搖了一下頭,發出一聲歎息“唉~”隨後調整了一下呼吸後,轉身向著不遠處的蘇掌櫃走去。 踏、踏、踏,一步一步的走到了蘇掌櫃的身前,看著蘇掌櫃奄奄一息的樣子,酒徒拿出腰間的酒葫蘆喝了一口後道:“有什麽我能幫你的嗎?”
奄奄一息的蘇掌櫃愣了一下,隨後只見其輕輕的深吸了幾口氣,而這蒼白如紙的臉色也變得紅潤起來。
蘇掌櫃沒說讓酒徒幫什麽忙,而是先問了一句“他怎麽樣?”
酒徒自然知道這個‘他’指的是誰,再次喝了一口酒後淡淡的說道:“他死了,他那一擊很強。”
說完還向著一擊胸口處看了一眼,此時他的胸口出有這一道傷口,一道長三寸的傷口。
蘇掌櫃聞言呵呵的輕聲笑道:“是啊~那老家夥很強,可就是脾氣太倔了。”
酒徒聽後卻是撇了撇嘴,“你不也是一樣嗎。”
蘇掌櫃聽著卻是什麽也沒說,只是呵呵笑了兩聲。
而酒徒此時也是噗騰一聲坐在地上,坐在蘇掌櫃的身邊。
蘇掌櫃看著坐下來的酒徒,再次開口道:“他叫馬駟,那一年我遇到他的時候他身上盡是傷口,我把他救了。他也跟我說了他的往事,他說……”
就這樣,一個回光返照的人在講,一個老酒鬼在喝酒聆聽。
很和諧,絲毫沒有剛才的敵對之意。
終於,馬伯的事講完了。他也從懷中掏出一本書遞給酒徒,酒徒見此伸手接過。
蘇掌櫃見酒徒接過後說道:“老酒鬼,以後有機會麻煩幫我把這本書交給一個見田曉白的年輕人。”
酒徒先是看了一下書面後又對著蘇掌櫃輕笑一聲道:“呵,我真想知道這個叫田曉白的年輕人,究竟是什麽樣的小家夥,竟能讓你將自己的絕學‘縹緲訣’傳給他,而且兩大凶人居然甘願赴死。還有啊,你就不怕我偷看你這縹緲訣?”
對此,蘇掌櫃呵呵一下眼中充滿自信的道:“你不會看的,因為你是酒徒。”隨後眼神變得柔和下來看著天空的圓月繼續道:“至於那個小家夥啊~呵呵。”
蘇掌櫃沒有往下說,就那麽靜靜的看著天空的月亮。酒徒見此也沒有再問,而是再一次的喝了一口酒道:“好吧,這件事我答應你了。我會交給那個小鬼的,而且我也順便看看究竟是怎麽樣的一個小鬼能讓詭財神和剔骨魔刀甘願為死。”
蘇掌櫃對於酒徒後面的話並沒有多做回答,而是輕輕的說了一聲“謝謝”。
隨後,只見其慢慢的閉上了雙眼。
與此同時,遠在千裡之外鎮域城,躺在床上還未醒來的田曉白,雙眼中流出了淚水, 在身邊守護著的楊亦霜見此大為不解“他是夢到了什麽嗎?怎麽哭了?”
楊亦霜走到田曉白的床頭用著袖口輕輕的為田曉白擦了擦眼角的淚水。
看著逐漸閉上雙眼的蘇掌櫃,酒徒緩緩的站起了身,向著楚光南的方向走去。
這次戰雖然是他贏了,可他同樣傷的不輕。他震碎了馬伯的五髒,可馬伯同樣給了他重重的一刀。
而蘇掌櫃因為一生行走江湖的習慣,內息留了三分護住了自身的五髒六腑才得以殘喘一刻。蘇掌櫃的那一擊同樣也是讓酒徒受了些內傷,不過並非是那麽嚴重罷了。
看著走過來的酒徒,楚光南趕忙帶著眾人迎了上去。
踏、踏、踏……“多謝前輩出手相助。”楚光南走到酒徒身前拱手道。
而酒徒則是一擺手道:“行了、行了,我也沒大你多少,不必前輩前輩的叫。”
然後也不給楚光南再次說話的機會繼續道:“行了,此間事了我也該走了。這兩人我就帶走了。”
說著,便走了回去將馬伯、蘇掌櫃的屍體依依扛起。消失在了夜幕之中。
楚光南見此,伸手要叫住酒徒的動作也就那麽停在半空中。
待酒徒的身影消失不了,楚光南才轉身對著還活著的眾人說道:“行了,我們也回去吧。”
這一行來時二三十人的隊伍,返回只是只剩下四大隊長、正副堂主以及三、五個隊員而已……
這世間百態,明天是生是死又有何人知曉?
夏蟬嗡鳴清風徐,青山鎮中客棧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