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他們硬著頭皮去見一級商。
一級商叫蔣仁義,個頭瘦小,超過八級風,恐怕他不敢站戶外,因為,很有被刮走的可能。穿著樸素,不修邊幅,很難能把他的形象,和“老板”聯系起來。
“蔣總,貨款,路上丟了,不知您信不信?”任之初紅著臉說。
“叫什麽總,兄弟相稱!”蔣仁義在掉了漆的辦公桌後說,“你們不和校友合作,奔這,我就很感動了。沒有錢,也發貨,只要回款及時就行!錢丟就丟了吧!`千金散盡還複來’啊!”
任之初和錢鋒懸著的心,一下子放了下來!
“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鬥量。”在他倆心中,蔣仁義的形象瞬間帥起。
“謝謝哥的信任!”任之初激動地握著蔣的手,雙眼溢滿感激。
“哥是我們的貴人啊!”錢鋒也掩飾不住激動。
“好好乾!”蔣仁義說。
接下來,他們乾翻了z縣酒水市場。
一年,他們佔領了五成商超和四成酒店。
當然,也付出了代價。
錢鋒和竟爭對手屢起衝突,被警察叔叔教育了好幾次。
每次任之初去領人時,都會意味深長地對錢鋒說:“兄弟,咱們目標是儒商!不是武商!”
錢鋒總是笑而不答。
一天,競品學長的業務員獨自歺館飲酒。
“呸!”一口唾沫呼嘯著噴射到業務員的眼鏡片上。
業務員一驚,仰頭看到了錢鋒“快意恩仇”之臉!
業務員沒有說話,輕輕地摘下眼鏡,“哧哧”抽了兩張歺巾紙,小心地擦了擦右鏡片,戴好鏡子,旁若無人,繼續吃飯。
“謔、呸!”又一口卷著痰的唾沫像巡航導彈完成了對左鏡片的精準打擊。
痰唾混合液從鏡片滑落,戀戀不舍地扒著鏡片,長長的身子懸在半空,但最終沒有戰勝地球引力,跌落在飯中。
業務員站了起來,快速地走向了電話座機……
任之初拉住錢鋒:“兄弟,別再惹他了!”
“一定要報仇!”錢鋒目露凶光。
“有什麽仇啊?在商言商,沒什麽!”任之初心如止水,“咱們走吧!”
“不走,有事,我撐著!”錢鋒手拍胸脯。
這時,不遠處一群黑衣人像烏雲壓向歺館,杆杆棍棍在空中飛舞……
“快跑!哥。”錢鋒像離弦之箭……
任之初緊隨其後,手裡握著錢鋒跑掉的一隻鞋。
一天,任之初用冷水衝了衝臉,以便保持清醒開車送貨。
想想昨晚陪客戶老娘們打了一宿麻將,換來了“久而未結的貨款的清帳”,感覺很值,面帶笑意。
他打開廂貨車後門,想跳上車,但起跳高度偏低,後底邊狠狠地磕了腿,他蹲下,捂著傷處,面露疼痛狀。
過了會,他清點了酒箱數,跳下車,一瘸一拐地走向駕駛室。
後視鏡現出身影:凌亂的頭髮、土紅的皮膚、肆虐旳胡須、掉色發白的外套和這二手廂車一樣泛著滄桑。
他想:這不是他曾經向往的“藝術家”的外貌嗎?但是,唉!現在他處在……,他本不應該在這裡!但是在這裡,就應該好好的!人應該能適應任何變化,永不言棄!暫且“身在其內,心在其外”吧!他的思想暫時達到了“矛盾統一”。
車鑰匙轉動了三次,發動機才“撲撲”起動起來。
他打開收音機。
“是否我真的一無所有?……”歌聲飄出。
他費力地掛至二檔,慢慢松開離合。
很快,他掛至五檔,右腳深踩油門,貨車像一頭出籠的困獸,絕塵狂奔。
他骨頭裡英雄細胞開始澎湃……
他想:他並非一無所有,英俊的妻子生了個大頭兒子後,母性溫柔盡乎泛濫,他也沾了光,每當出車,BB機總能收到她溫柔的短信。
他為能有好友錢鋒而感到自豪。
對於趙明月,他視作紅顏知己,但是他故意減少見面的機會,他怕看見她那幽怨、哀傷的目光,更不想影響他和錢鋒間的兄弟情。
他想,活在過去的趙明月總會被歲月“洗心割面”的!世間有何情怨會抵擋住時間的壓迫呢!?
他上下眼皮如磁鐵般相護吸引, 他使勁扇了自己兩巴掌,努力掙大眼睛,上下眼皮被強迫分開多次,可怕的是,最後一次未分開。
他打著瞌睡,不知過了多久……
他忽然感覺車頭下栽!
他猛地睜開眼睛!
“媽呀!離前車太近了!”他心裡喊到。
車已急駛到下坡,車頭幾乎撞到前方紅轎車。
他嚇出了一身冷汗!
這時,可怕的是紅色轎車刹車燈突然亮了!
他本能地猛踩刹車!
更可怕的是廂車後刹居然失靈!
“天哪!偏刹!”他意識到危險降臨。
這失控的猛獸在坡道上瘋狂地旋轉著……
“難道,我命要休?!”他似乎看到了李餉在招喚!
車像演大片,做著難度系數較大的動作……
“命運,導演啊,我不是演員也不是替身,為什麽這樣對我?我有很多遺憾啊!”他心在呐喊!
別無他法了!
他只能狠狠地攥緊方向盤。
“吱吱吱…”
“嘭嘭嘭…”
“哐當!”
車翻撞在路邊石牆上。
他失去了知覺……
等他醒來後,發現在醫院裡,映入眼簾的是:
神情凝重的妻;
眉頭緊皺的錢鋒;
哭得最傷心的趙明月。
“哥,別動,你肋骨折了八根。”錢鋒說。
趙眀月又大哭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