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任之初辭去報社工作,和錢鋒“下了海”。
“生當作人傑,死亦為鬼雄!”這是任之初的“座右銘”。
他骨頭裡有種可怕的“英雄”細胞。
每當提到“英雄”兩字;
每當讀到英雄故事;
每當聽到雄渾的音律,
他的熱血就會沸騰,雞皮疙瘩就會乍起。
他希望“英雄”兩字時刻在他的生活中澎湃甚至泛濫!決不能容許平淡蠶食肌體,那樣,他會生不如死!
他認為只有“英雄”兩字,才是男人真正活著的證據。他知道,這種情結是與生俱來的!別人不知道,自己也假裝不知道。
他認為:生而為人,決不能像動物一樣隻追求物質,人必須像“人”!
血氣方剛的他,自信到爆:只要他想,“敢叫日月換新天”!賺錢是區區小事,不足掛齒!
對錢:輕視,少許厭惡。
他認為:錢本物體,決不可統治靈魂!
他認為經商就像“演戲”,只要認真,也能成為“影帝”。
大多生意是模仿,所以他打算從成功人士身上找“劇本”。
有位學長賣酒發了財,他嗅到了“商機”,加之酒和詩文還能扯上關系,他決定用此“劇本”。
但本錢是個難題:任之初和錢鋒竭盡所能隻湊了零頭。
怎麽辦呢?
任之初“解剖”自己:長久以來,他是生活之外的“第三方”!他需融入現實,努力成為“第一方”,哪怕是短期的。
話少、自閉,疏遠人群……,這和“商人性格”格格不入。
他需要改變!
這天,他們在見做酒的學長前,刻意打扮了一番。
任之初剪去長發,穿上黑色風衣,扎上銀白絲綢領帶。鏡中顯現出有型的酷影:寬額飽滿、大氣;高鼻梁把長方臉勾勒出立體感;大眼睛深邃、憂鬱、叛逆;黑黑皮膚深蘊“少年老成”的滄桑;偉岸身軀,陽剛氣側露,透著男人味的帥氣。
錢鋒:板寸頭,咖其色風衣,橙色領帶。皮膚潔白、松馳,臉瘦長,身材乾瘦,散發著中性的漂亮。
學長的辦公樓有三層,一層是員工辦公區;二層是老板辦公室、接待室;三層是功能區。
“我拷,咱們什麽時候能有這麽氣派的辦公樓!”錢鋒發出劉姥姥進大觀園式的歡呼。
“您好!您們找誰?”女秘書笑容可掬。
映入他們眼簾的是位性感少女,裸露的雙肩泛著白光。
“任先生,要找你們老總,”錢鋒說。
“有沒有預約?”
“來,讓叔叔`抱抱’!”錢鋒學著周星馳電影橋段,小聲說。
“什麽?”發亮的雙肩抖了抖。
“他問你冷不冷。”任之初忙掩飾說。
“冷啊!買不起衣服怎麽辦?”發亮的雙肩聳了聳。
“風衣送你!”錢鋒邊說邊脫掉風衣給發亮的雙肩披上。
她笑著拿起電話:“史總,他們到了。”
辦公室正對門牆上掛著黑體書法:厚德載物。下方靠牆立著大型紫紅書架,架上擺滿了書,書看上去很新;書架前方是巨型紫紅老板桌。
學長躺在老板椅內,舉著“大哥大”在接電話……
龐大的老板椅包裹著學長肥碩的身軀,山丘般的啤酒肚在椅外擺動著。
他倆小聲地打了招呼,學長左手指了指沙發,他們輕輕坐下,屁股陷進沙發裡。
十分鍾後,“大哥大”才不情願地落在桌面上。
“你好!哥,我們是想在z縣做您的酒水二級代理,只是……資金有些緊張,能不能…賒銷一部分?”任之初說話結巴,有些為難。
“做生意,你們不懂啊!我讓另一個校友過來,他給我打工,你們也認識他。”
學長邊說邊拔通了座機內線。
不一會,三聲輕微敲門聲後,一個眼鏡男瘦小身影飄進來。
“史總好!有何吩咐?”眼鏡男畢恭畢敬,腰彎成了90度。
“這兩位認識嗎?”
眼鏡男站直身子,轉過來才看清沙發上的二人,說:“認識”!
“他倆想和我們合作,你一會談談。”
“好的,史總!”
“老任,是文化人吧?”史問。
第一次被叫做“老任”,任之初愣了好幾秒才緩過神來。
“哪裡,早就不幹了!”任之初說。
“正巧,我收藏了幾幅名人字畫,幫鑒賞,鑒賞。”
史不等任之初回答,就拉著他進了裡屋。
任之初迅速看了看幾幅字畫。字畫中規中矩、文筆工整,但是缺乏特質、個性。不能算大作,充其量只是漂亮的“匠作”。
史問:“怎麽樣?”
任之初說:“我有些看不懂, 但看上去挺漂亮!”
“按照常態,看不懂的才是名家大作,深奧嗎!”眼鏡男笑眯眯地說。
“對了,我的傳記,快出版了嗎?”史問眼鏡男。
“快了,名作快問世了!”眼鏡男雙手合十。
“還有幾百塊余錢,在你那,沒交財務吧?”
“是的,史總,不留給我當小費嗎?”
眼鏡男看到史未表態,連忙改口說:“史總精打細算、鐵面無私!”
眼鏡男豎起大拇指。
任之初感覺這一上午都是在“跑題”。
不堪忍受!
他把眼鏡男拉到一邊問:“如果合作,看在校友情面上,能不能部分賒銷?”
“不,必須先打款後發貨。生意,哪能講感情!史總是商界奇才,要不然,怎麽能這樣`年青有為’呢?還不到三十歲啊!”眼鏡男滿臉洋溢著發自心底的崇拜。
任之初有些想吐!
“你們談好了?”史問任之初。
“談好了。”任之初說。
“中午,讓眼鏡陪你們吃飯吧,我得接待領導。”史說。
“老史,不,史總,謝謝,不吃了,我們還有事,先走了!”
“哦,那好吧!”
錢鋒在門口,突然轉身,對眼鏡男說:“你給史總說,別管好孬,給女秘書買件衣服吧,她冷!”
錢鋒從女秘書處拿走風衣,和任之初出了門。
眼鏡男一臉懵逼……
他們徑直奔向史的竟品代理商。
按照預想的方式,談妥了代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