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下風陽坡,將大蟲拖到附近的縣城,交給當地動物園後,獨孤鐵柱繼續前往鎮山劍所在。
有書則長,無書則短。轉眼間,千裡已過。
此地,乃是鎮山劍莊,紅蓮赤土,烈池山。
方圓十裡,以烈池山為中心,乾裂的土地呈輻射狀擴散,漆黑的裂縫撕裂了綠植,從地圖上看,佔據北面最大一塊,格外刺眼。
烈池山頂,兩劍孑然。
一劍,青光利刃,簡單直接,獨孤鐵柱手中提劍,行禮。
一劍,矗立於地,不動如山,黑發如獅子般張揚及腰,白褂赤褲,銅膚鐵肩,二人相向而立,獨孤鐵柱竟才及其胸,正是鎮山劍,朱陽。
今日約劍,二者當全力以赴,劍在人在,劍毀人敗。
“你似乎不打算提劍。”
不怪獨孤鐵柱多嘴,二人相約在此比劍,朱陽卻將大劍插於地面,紋絲不動,說是大劍,手柄卻長的離譜,除開埋在地下劍刃,劍柄自朱陽腰起,向上延伸,直至又超出頭頂兩米。
朱陽咧嘴一笑,齒利牙白,反手拍拍劍柄。
“獨孤鐵柱,我這可是最強的劍,別被嚇破膽。”
“好!”
一聲應許,語氣中充滿了迫不及待。
人影伴隨聲音一並襲來,朱陽隻將劍一拖,隨著一聲悶響,獨孤鐵柱的劍順利的砍在了朱陽的劍柄上。
並不停息,挪步延劍柄一轉,一抽,劍刃直指朱陽。
“來的好!”
朱陽雙手握柄,奮力一提,伴隨龜裂之聲,巨劍劍柄向上拔高不少,憑借高度優勢將獨孤鐵柱之劍向上帶偏,再順勢一壓,獨孤鐵柱直接連人帶劍被彈飛三米,掀起一地煙塵。
自塵灰中站起,獨孤鐵柱不由得感歎。
“好重的劍。”
眼前巨劍經過拔高,光劍刃已有獨孤鐵柱一般高,寒芒內斂,鐵華深沉。
獨孤鐵柱被劍刃完全阻隔開,不見朱陽。
“看劍!”
一聲低喝,似猛虎低嘯。重劍隨身而動,朱陽正面向獨孤鐵柱砍來。
此處用砍,不如用鍘。
巨刃一路劃出火星,伴隨著大塊土地翻起的轟鳴,揚起數丈高的煙塵。
朱陽腳踏大地,踩出蛛網裂紋,縱身一躍,站到劍柄之上。
巨大的劍刃順著方才極速的衝勁一路飛馳,轉瞬已到獨孤鐵柱面前。
獨孤鐵柱騰轉離開站立之處,躲過了鍘刀,卻被一同襲來的土塊打了個滿頭灰。
這土塊裹挾著超出獨孤鐵柱想象的巨力,擊打出沉重的鼓鳴。
好在獨孤鐵柱沒有貿然松懈,不至於瞬間喪失行動能力。繞是如此,右臂也因為抵擋飛向頭部的土塊而脫臼,暫時是動不了了。
“再來。”
沒有給獨孤鐵柱恢復的時間,朱陽跳下巨劍,像抽打陀螺一樣左右抽打著劍柄,巨劍在他的不斷抽擊下保持著難以想象的高速,奔馳而來。
朱陽看著在自己攻擊下不斷騰轉,沒有一絲還手機會的獨孤鐵柱,不由得皺眉。
“奇怪,你好像還是在想著其他事情。”
朱陽手扯劍柄,腳底一頓,犁出兩道溝壑,堪堪停在獨孤鐵柱面前。
“你連續三十劍全然無功,右臂折損,體力消耗巨大,單憑你現在的力氣,怕是破不了我的劍。”
獨孤鐵柱沒有回話,左手持劍,右手挽進衣中,尋找破局之法。
“鎮山劍,倒是大氣磅礴。
” 朱陽眉頭輕輕一松。
“不過,這劍仿佛在刻意壓抑自己,沒意思。”
獨孤鐵柱側過身體,左手遞劍,直指朱陽。
“你若再藏,三劍敗你。”
話音落,人影閃,獨孤鐵柱縱身挺進,朱陽提劍左擋,接連兩聲劍鳴,伴隨碰撞的火花。
獨孤鐵柱又是兩劍,似是無功,心中卻已有定數。
左臂提劍,腳步接連碎踏,螺旋而起,旋風一劍,直斬朱陽。
朱陽托劍橫斷,獨孤鐵柱若狂嵐擊山,依舊未能撼動其分毫。
朱陽輕輕一歎,正要勸阻,猛然發現事態不對。
獨孤鐵柱不斷旋轉,不曾停息。
隨著時間推移,連成一線的金屬交鳴的聲音,變了。
交鳴聲中夾雜出些許摩擦之音。
“不好!”
朱陽忙要提劍隔開,然而為時已晚。
鎮山劍及腰而斷,青光自縫隙中乍顯而出。
朱陽第一時間放手撤步,卻仍在胸口被砍出三道劍痕。
朱陽站定,獨孤鐵柱卻這次並未乘勝追擊。
朱陽看了看自己胸前滲開的血印,又抬頭看了看身前不遠的斷劍。
“你從方才就刻意隻擊一點,便是為這一劍。”
獨孤鐵柱點點頭算是默認,又搖搖頭,歎一口氣。
“我聽冷米蘭所言,本以為鎮山劍天下無雙,所以此策只是預想的其中之一,誰知道你劍已脫手,勝負暨分,看來,鎮山劍不過如此。”
聽聞此言,朱陽眉頭一豎,滿面赤紅。
朱陽其實是一個脾氣很好的人,他一向喜歡用嘴講話,而非用劍交流。這也是他今日一再留手的原因。
沒有其他意思,只是單純的覺得這樣很蠢。
只是,當因為一時的大意而敗北,自己的劍被輕看的時候,朱陽才猛然發現,有些東西,解釋起來更蠢,還是用劍說的好。
朱陽眉頭高豎,鼻皺眼圓,卻咧嘴一笑,牙齒森白。
他轉身背向劍刃,繼而後仰,雙手緊握劍柄,隨著他全身肌肉鼓起,將斷劍緩緩抬起,獨孤鐵柱鐵柱發現,自己好像在自動的被一股以朱陽為中心的吸力吸引過去。
獨孤鐵柱插劍於地,腳頂劍側,暫緩去勢。眼觀四周,卻發現山在搖晃。
對,不只是地面,而是整座烈池山。
隨著朱陽發力,一抹赤紅從其髮根蔓延,直至周身,再順著劍身延展而出,似流動的岩漿,形成一柄百丈長的巨劍。
雖然劍的比例極其誇張,卻無法搶走絲毫朱陽本身的存在感。
巨刃傾斜,炎浪通天,好似沉默多年的烈池山猛然噴發,卻被朱陽這一小小人類緊握於手,沉穩肅然。
他斜舉巨劍,一動不動,身後鬃毛般的赤發有限的擺動,鐵鑄般的身軀緩緩移到空中,仿佛不是受到大地的吸引,而是他牽引著地面,鎮山劍的風采,沒有被巨劍搶走分毫,反而更襯出定力。
獨孤鐵柱看著朱陽形態大變,氣勢如虹,嘴角不受控制的彎起,大笑不止,聲音很快淹沒在天地的轟鳴聲中。
掰正自己的右臂,很快便恢復了自如。獨孤鐵柱看著眼前炎人,自然在思索對策。
按朱陽方才氣力來看,此劍非劍。根據自己所感受到的溫度,雖然炎熱,但烈池山本身便有高溫,此炎非炎,應該是其根據烈池山地理特點而創,來扭曲敵人視線,從而達到氣勢震懾的目的。
是真是假,接一劍便知。
頭腦飛快,實則盡在眨眼之間。
理清頭緒, 戰局再起。
獨孤鐵柱首先挺劍,一探究竟。
朱陽掃劍相當,霎時間,火浪奔湧,淹沒了烈池山頂,奔騰八方,綿延百裡。
山下看,隻覺瞬間紅雲漫天,赤火烈焰。
火光順著漆黑的軌跡蔓延,填充上地圖上的溝壑,北部醜陋的疤痕,瞬時變作了赤練紅花。
山頂上,朱陽維持舉劍狀,仿佛從未動過。
他的面前,是半身焦黑的獨孤鐵柱,半跪而立,整個右身成了焦炭,支撐著身體的青光劍也漆黑不已,宛若燒火木棍。
但他笑的很開心,雪白的牙齒在右臉的襯托下更加潔白。
笑過,劍折,獨孤鐵柱倒下了。
朱陽看著地上獨孤鐵柱斷成兩半的劍,不由得輕歎。
“你贏了。”
余火散盡,手中的空余一根長棍,滿地碎片,沒有一塊大於拇指。
將長棍插回地面,朱陽隨手提起獨孤鐵柱,下山找莊內醫生,一路絮叨,雖時隔不久,但又好像久違的,他有變回了話癆。
獨孤鐵柱第四次比劍,碎劍烈池山。
勝負標準,劍毀者負。
獨孤鐵柱仗手中長劍為獨孤劍塚所傳,朱陽憑劍法以火延劍。
二者相鬥,獨孤鐵柱先將朱陽大劍結構劈散,再專攻一點,施以激將,使其願意奮力一搏。
終於,朱陽施劍而劍不受力,毀的徹底,但獨孤鐵柱自己寶劍亦折,故實為和局。
鐵柱劍譜第三則,練劍時記得換上訓練用劍,以免造成生命財產損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