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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濃濃的霧,淡淡的雲》第4章??誤入陷阱
  少女微微抬頭,見到黃飛如火般的眼神,臉色一下變得飛紅,嬌聲說:“大哥哥,拿錢!”說著,低下頭去。黃飛這才覺察到自己的失態,忙說:“對不起,對不起!看到你,讓我想起我的妹妹了。”心中在說:“怎麽這位姑娘的眼睛和我子夜妹妹那麽象?”少女說:“我哥哥說,你救了他一命,他無以為報,給你五百塊,權且當以補償。”黃飛問:“胡門慶是你的哥哥?”少女說:“是,我是他妹妹,名叫胡百靈,今年十八歲,在遂城中學讀高三……”還欲再說,忽覺黃飛並沒有問,自己卻自報詳細,臉蛋紅到了耳根。黃飛說:“胡百靈,百靈鳥,你真是名如其人,說話如百靈鳥一般的悅耳動聽,長相也如百靈鳥一般的好看。”胡百靈給他一讚,臉色更紅,心裡卻很是甜蜜受用,怯怯的說:“我哪裡美,簡直是醜死了!”“如果你不美,那天底下就沒有美人了!”黃飛話剛出口,即想到了袁子夜,一時暗自罵道:“死黃飛小子,你胡說什麽,難道她比得上你子夜妹妹嗎?”可繼而又想:“子夜妹妹已不在這個世上,我說天底下,卻沒有把她包含在內,算不得亂說。”

  他歎了一口氣,說:“你把錢拿回去吧。只要你勸你哥哥把工人全放了,我就感激不盡了。”“我勸不動他的,”胡百靈說,“都怪我舅舅權力過大,庇護著他,要不,他哪敢如此放肆!”黃飛說:“我知道你家族有一個很有權力的人,但不知是當了什麽官。你舅舅幹什麽的,竟有如此權勢?”胡百靈說:“他是廣東公安廳的廳長胡一能。”黃飛大奇:“聽長,是聽人講話記錄話語的人麽?”胡百靈“噗哧”的笑出聲來,說:“廳長也不知道?”“孤陋寡聞,從未聽過!”黃飛說。胡百靈靜靜的看著他,見他臉上沒有絲毫狡黠之色,才知道他真的不知道,說:“公安廳廳長,就是GD省公安線上的一哥。”“噢,原來如此。”黃飛說,“怪不得你哥哥在此隻手抓天,無人管得著。”輕咳一下,說:“胡百靈,我要走了,就此別過。再見!”說完,轉身向前走去。“大哥,你到哪裡去?”胡百靈急問。“天大地大,哪裡沒有我的家!”黃飛說完,加快了腳步。胡百靈緊走幾步,追了上來,說:“既然你沒地方可去,就到我家住吧。我家空房很多,隨處都可給你一間。”黃飛哈哈笑道:“你把我黃夜看成什麽人了,是寄人牆籬之下的寄生蟲麽?”又走了幾步,聽見身後傳來陣陣的抽泣之聲,轉過身來,見胡百靈眼眶紅腫,淚盈滿眶,隱隱約約,便如袁子夜傷心流淚的樣子。他眼裡一熱,熱淚也止不住湧了出來。他伸過手去,想抹胡百靈眼角的淚水,以前每逢袁子夜流淚,他都是這樣給她擦淚的。他的手剛觸到胡百靈嬌嫩的臉面才回過神來,忙掉過臉去,喉嚨哽咽,更無法止住淚流滿面。

  胡百靈走到黃飛身後,柔聲說:“大哥,聽說你自幼被棄,受了很多苦難,你能給我說說你的經歷嗎?”“那些陳年舊事,不說也罷。”黃飛抹了抹眼淚,回過頭來,“你為什麽哭了?是你哥哥欺負你嗎?”胡百靈一雙秀目淚水汪汪的望著黃飛的眼睛,黃飛忙說:“我的眼睛進了沙子,擦紅了。”手又往眼上擦了擦。

  胡百靈臉蛋兒紅了一紅,臉轉向側邊,說:“我哥哥沒有欺負我,可是我哥哥和我父母視錢如命,腦子裡裝的全是金錢,哪顧得上我心中的寂寞難受!今天和大哥哥一席話,令我好生歡喜!”

  黃飛心頭大震,

見胡百靈那梨花帶雨的傷心樣子,一時衝口而出:“子夜妹妹!”此話剛出,忙又說道:“對不起,我錯把你看成我的妹妹了。”胡百靈上齒咬著下唇,半晌,輕聲說:“大哥哥,你已第二次提起你子夜妹妹了。你很愛你的子夜妹妹,是吧?”“她是我生命的全部。”黃飛說,“可惜她……她……”喉嚨哽咽,已說不下去。胡百靈輕輕撫摸著他的背,說:“大哥哥,你是和你妹妹走散了吧?不要緊,我叫人幫忙查找,一定能夠找到她的。”“她……她已經死了。”黃飛再也顧不上面子,伏在膝上號啕大哭。  胡百靈心頭大震:“死了?怎麽死的?”黃飛當下把自己怎樣撿到袁子夜,怎樣為她治病,怎樣把她送給人又受人欺負,後又經過多少磨難,袁子夜怎樣被人抓去,自己怎樣尋找她,到頭來卻發現她已死的前前後後詳細的說了出來。胡百靈靜靜的聽著,早已也淚流滿臉,說:“大哥哥,想不到你的身世是這樣的苦。子夜妹妹泉下有知,知道有你這麽一個憐她愛她的大哥哥,她心裡一定也很高興的!”“都怪我,”黃飛說,“如果當初我不是為了給她補補身子而執意要去抓魚,她就不會被抓;如果當初我不是擔心她的腳痛不讓她跟隨,她也不會被抓。這麽多年來,我一直在想,如果當初我不是把她留在那裡,而是背著她而去,這一切的一切,都不會發生了。當時我離開她時,確實有背她去的想法,可惜沒有說出來。苦呀,我心愛的子夜妹妹,就這樣被抓被淹死了。這一切的一切,都歸綹於我的錯。我本十年前就應該死去了,卻留在這個世上白活了這麽多年!”胡百靈急說:“大哥哥,你別這麽想,千萬不要這麽想,如果子夜妹妹泉下有知,一定不允許你這麽做的!”黃飛歎了一口氣,說:“事情經過了這麽多年,我已經沒有勇氣再去尋死了。”

  “你能認我這個妹子嗎?”胡百靈怯惺惺的說。黃飛大聲說:“什麽認妹子,你本來就是我的妹妹。”“那你帶我走吧!”胡百靈說,“那個……那個家,我一刻也呆不下去了。”黃飛急說:“別孩子話。你還要讀書,還要考大學,將來考上了大學,告訴我一聲就可以了。”“那我將來到哪裡找你去?”胡百靈急問。“你不用去找我。”黃飛說,“明年高考後,你考上了大學,到時我一定回來看你。”胡百靈大喜:“真的?”“真的!”黃飛語氣堅定的說。“可不許騙我!”胡百靈定定的望著他。“不會騙你。”黃飛見她一副小孩之相,臉帶微笑的說。胡百靈還是不放心,伸出了右手食指,說:“拉勾勾,誰騙人是小鬼。”黃飛也伸出右手食指,搭住她的手指上拉了一下。

  兩人又前行了很久。黃飛說:“你回去吧,別讓大家擔心!”胡百靈說:“你就讓我再送一程吧!”直把黃飛送到廣豐糖廠才止住了腳步,見黃飛慢慢走遠,淚水流了出來,大聲說:“大哥哥,明年的七月,你一定一定要回來看我。”“記住了。”黃飛的話聲從遠遠傳來。

  黃飛在大路上慢慢前行,一顆心空空蕩蕩地,不知去歸何處。身後傳來一陣“笛笛笛”的車鳴聲,他忙往路邊避閃。隨著“吱”的刺耳刹車聲,一輛大客車在他側邊停了下來。

  “深圳,深圳。是不是去深圳?”隨車員在車門口大聲叫喊。

  “去就去吧!”黃飛心想,走上了車。隨車員熱情的為他選了一個前面的下鋪,劃了一張票,向他遞了過去,說:“六十元。”“要錢?”黃飛驚問。“什麽?乘車要錢你都不知道?”隨車員吃驚不小,上下打量他一下,說:“你不是傻了吧?”“我沒傻,”黃飛說,“我見你叫我上車,我還以為你免費載我。”隨車員不禁啞然失笑,近旁的幾個人也跟著大笑起來。車後面有一人小聲說:“真想不到,瞧他長得這麽英俊,卻原來是一個白癡!”另一個聲音說:“不是白癡,多半是一個混吃的。”

  “爽快點,快把錢拿出來吧。”隨車員不耐煩的說。黃飛說:“我沒有錢,那我下車。”穿鞋下床,就要下去。“沒錢?你袋裡的不是?”隨車員向他口袋一指。黃飛低頭向自己右邊口袋一望,見兩張一百元新幣從口袋伸出來一半。他“咦”了一聲,往口袋一掏,掏出一大疊新鈔。他一張一張的清點,一共有三千元,心想一定是胡百靈和自己說話時塞進自己口袋裡的,一時感歎不已,心想自己自出生以來,處處受人欺負,只有子夜妹妹和胡百靈對自己最好,鄧複生雖口中關心,可是在金錢面前,他卻選擇了金錢。

  黃飛從中抽出一張錢交到隨員車的手中。隨車員收了錢,把零鈔和票放在他手中,拍了拍他的肩膀,說:“兄弟,錢不可外露,小心引來狼!”“多謝提醒。”黃飛說,前後看了一下,把錢放進衣袋裡。

  車在瀝青路上一路顛簸。黃飛從未乘過長途客車,幾個小時後,隻覺心悶氣緊,喉嚨發澀,一陣陣酸氣上湧,欲要噴出。他忙躺在臥鋪上,右手按住胸口。過了一陣,才慢慢舒服了一些。

  車“吱”的在一個偏野的飯店停了下來。“下車了,下車吃飯了。”司機大聲叫喊。黃飛見眾人紛紛下車,禁不住問:“真有飯吃麽?”“當然有飯吃了。”司機不耐其煩的說。黃飛大喜,穿鞋下車。

  司機關了車門,和眾隨車員慢步走到飯店二樓,回頭見黃飛喜滋滋的跟在後面,心中大奇,問:“你跟在我們後面幹什麽?”黃飛說:“你不是說有飯吃嗎,是以我跟來了!”司機真是哭笑不得:“我是叫你到樓下吃,不是叫你跟著我們!”“樓下可以任意吃?”黃飛問。“當然可以。”司機說。黃飛大喜,蹦蹦跳跳的走下樓去。幾個隨車員哈哈大笑起來。

  黃飛來到一樓就餐大廳,大聲叫:“夥記,來一些吃的。”一個服務員走了過來,問:“老板,要什麽?”黃飛問:“你飯店裡有什麽?”“有瘦肉飯,炒雞飯,牛肉飯……”服務員還待往下點,黃飛說:“隨便來一些最好吃的就行。”“我們飯店裡什麽都很好吃,對你來說什麽是最好吃的?”服務員問。“這……,這……”黃飛從來沒有在飯店裡吃過飯,真不知有什麽名菜,他輕咳一下,說:“魚呀,蝦呀,等等,隨便來都行。”“好咧!”服務員叫著走開。不久,滿滿一桌菜堆將上來。“這是清水走地雞,這是海南大蝦,這是鶴地水庫鯉魚……”服務員每擺上一樣菜就說出菜的來地。黃飛瞪大了一雙眼睛,說:“這麽多菜,那要多少錢?”“不貴,不貴,請慢用!”服務員說完,閃了開去。

  黃飛心想:“始終是司機付錢。不吃白不吃,吃了也是白吃。”他已有半天沒有東西入肚,確已餓極,執起筷子,狼吞虎咽起來。

  他不敢呆太久,飯罷湯足,轉身就要離開。剛走到門口,兩名濃須粗臂男子伸手把他攔住。“朋友,你還沒有付飯錢。”一個男子說。“付錢?”黃飛吃驚不小,“司機不是付了麽?”那個男子仰天打了兩個哈哈,突然朗聲說道:“你小子是扮傻呢還是真的傻了?天下哪有司機為旅客付飯錢的!”“那要多少錢?”黃飛見來者不善,心已怯了。“總共一千五百元。”服務員大聲說。

  “我的媽!”黃飛幾乎跌倒,“這麽點兒飯菜,卻要一千五百元?”“你給不給?”一個男子伸出鐵錘般的拳頭,放在黃飛眼前晃了晃。“我沒錢。”黃飛說,倒退兩步。“你小子,竟敢到這是來撒野?打!”一個男子說著,已跳了上去。黃飛倒退數步,撞在桌上,只聽“嘩啦啦”聲響,桌被撞翻,碗盤破碎,飯菜撒得滿地都是。兩個男子登時大怒,衝了過去,把黃飛按倒在地,舉拳欲打,突聽一人大聲叫道:“慢!”只見一個打扮入時的少女從門外走入,“山”字高發,眼戴墨鏡,濃妝滿面,嘴角叼著一根香煙,頂多也是十五六歲年紀。黃飛認得她,在車上,她一直坐在車前面抽煙。

  那少女吐了一口煙,慢條斯裡的說:“大黑二黑,什麽事惹得你們如此生氣?”“羅大姐,這小子存心來找岔,我們兄弟倆特來教訓一下他。”大黑說。“這小子我認識,”少女給大黑二黑遞上香煙,打開火機點著,“他什麽也不會,在車上還鬧出了要不要付車費的笑劇。這樣吧,你們給我一個面子,此事就此算了,怎麽樣?”黃飛聽她聲音脆嫩,但語聲堅定,自有一股威嚴。大黑說:“既然羅大姐出面,我們兄弟倆怎能不給你面子。我們兄弟就此別過。”說著向小黑使了一個眼色。小黑忙說:“羅大姐請便。我們兄弟倆有事,先行告退。”說完,急急和大黑退出店門。

  “多謝大姐相救!”黃飛向少女施了一禮。少女說:“什麽大姐,隨便叫我一聲小妹就行。”指著側邊飯桌邊的長凳,說:“坐!”黃飛顫巍巍的坐下。少女在對面坐定,說:“我叫羅荔,蘿卜去掉草頭的羅,荔枝的荔。你叫什麽名字?”“我叫黃夜。”黃飛說。“業?兢兢業業。看來你工作是很賣力的!”羅荔說著,又把香煙放在口中猛抽一口。“不是兢兢業業的業,”黃飛說,“是黑夜的夜。”羅荔臉露微笑,說:“夜色的夜,今晚的夜色非常好。好名字呀好名字,只可惜欠了點剛陽之氣,倒象是一個女孩的名!”黃飛的臉紅了一紅,說:“我的名字倒讓你見笑了!”“哪裡哪裡!”羅荔說,“小妹一句笑話,你可不要當真。名字是好是壞沒有所謂,關鍵是否能創出一番大事業來。”指著門外,說:“車快要開了,我們上車。”

  兩人出了飯店上了車。隨車員清點了人數,見旅客不少,這才坐下。

  車開出了飯店,繼續向深圳方向駛去。過了一個多小時,黃飛又覺胸口發悶。羅荔遞過一粒藥丸,說:“把這粒藥吞下去,就不會作嘔了。”見黃飛不接,橫了他一眼,說:“這就是毒藥,也毒你不死。膽小鬼!”黃飛聽她這麽,氣有不忿,把藥奪過,也不喝水,強硬咽下。羅荔笑說:“這才象個男子漢大丈夫!”把一瓶礦泉水遞過去。黃飛說了一聲“謝謝”,把水接過喝了一口。

  第二天中午,車才在南頭聯檢站停下。黃飛因沒有身份證和邊防證,排了幾次隊都不能入關。他從檢測站走出來,見羅荔還站在廣場上東張西望,他快速走了過去,問:“怎麽還不走?”羅荔指著地上的三大包行李,說:“我帶的東西太多,拿不動了。身上又沒帶錢,不知怎樣才好了。”

  黃飛說:“你住在哪裡,我送你過去。”“這怎麽好意思!”羅荔說,“你還要趕路!”黃飛說:“我閑著無事,正好送你一程。”說著一手提起一包重的行李放在背上,另一隻手提著另一包行李。羅荔大奇,問:“你不是來探親戚的麽?”黃飛苦笑:“我是來找工作的。”羅荔一拍大腿,說:“這你就找對人了!我的‘喜來登’大酒店正在擴張,急需要一個部門主管。經理叫我物色一個合適的人選,我正苦無法尋找,可好遇見了你。你踏實厚道,身堅能乾,正是最佳人選。”“真的?”黃飛一時高興,背上的行李滑落了下來。“瞧把你急的!我是你小妹,小妹能騙你嗎!明早我帶你到‘喜來登’去,有我在,此事一定能成!”羅荔說著,帶著行李箱走在前面。黃飛忙把掉下的行李扔到背上,提著另一包行李跟在羅荔的後面。

  兩人拐向龍井路,直向北走。羅荔拖著行李箱,越走越快。黃飛滿頭大汗,急叫:“等一等,等一等。”羅荔立住腳步,說:“你怎麽這樣慢?按此速度,天黑也趕不過去。哎,只可惜我忘了帶錢,要不坐上的士,一下子就到了。”黃飛心想:“在半路飯店裡,她那樣幫助於我,現在我幫一下她,也是應該的。”說:“那乘的士吧,我身上有錢。”羅荔大喜:“真的?”黃飛從衣袋掏出一疊百元大鈔,在手掌上拍了拍,說:“這裡的不是!”“那真是太好了。等到了我的住處,我就還給你。”

  羅荔叫停一輛的士。兩人把行李裝上車,鑽進車裡。黃飛從未乘過如此舒適的車,心裡又驚又喜,不住的東張西望。“大都市的環境怎樣?”羅荔笑問。“真是好極了。我還沒有見過如此繁華的世界!”黃飛由衷的感歎。

  小車在市區彎彎曲曲的轉了半個小時,最後在碧雅花園裡停了下來。黃飛見高樓矗立,林蔭處處,如同進入人間仙境,看著看著,竟看得癡了,直到羅荔叫他下車,他才回過神來,訕訕的問:“多少錢?”羅荔拉了拉他的衣袖,伸出八根指頭。“噢,八塊錢,不算太貴。”黃飛說著,伸手掏錢。“八十塊!”羅荔伸嘴到他耳邊,小聲的說。“八十塊?”黃飛吃驚不小,“我從遂溪到深圳也只是六十塊,這半個小時的路程,竟要八十塊?你叫價,也不能叫得這麽貴吧!”司機不耐煩的說:“看來你這個鄉巴仔是不見過世面的,連計程表也不識。看,車裡的表裡顯示著八十元。”羅荔忙說:“我這個哥哥以前沒有到過大城市,很多東西都不會,請不要介意。我現在沒錢,要不你把我一包行李帶走算了,那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黃飛急說:“別,別,我給錢。”從衣袋取出一百元交到司機手中,心裡著實舍不得,但事已至此,隻好這樣。司機給了他二十元,開著車,一溜煙的走了。

  黃飛隨羅荔進了小區,乘電梯到了B幢503房。羅荔掏出鑰匙把門打開。黃飛隻覺一陣香紛撲鼻,不禁精神一振,跨步入屋,見偌大的套房,竟一件家具也是沒有。羅荔關了大門,把裡側一間房門打開,說:“進這裡坐吧,我獨自居住,也沒買什麽家當。”黃飛依言走進,見房間只是一床一桌和一台電視機。他把行李放下,就要告辭,羅荔說:“你深圳沒有親人,能到哪裡去?”“是呀,自己沒有親人,能到哪裡呢?”羅荔拉了他一把,說:“這就是嘛,你在這裡休息一晚,明天我再帶你去見經理。”黃飛心想只能如此,立在那裡。

  羅荔從行李箱裡翻出一套新衣和一條毛巾,說:“到衝涼房去洗一洗吧,養好精神明天好去見工。”黃飛依言取過衣服和毛巾走到浴房,他不會用水龍頭,弄了半天才會打開。他胡亂的衝洗一會,就穿衣出來。羅荔瞪大了一雙眼睛,說:“真想不到,醜小生竟變成了白馬王子了。”黃飛訕訕的說:“別取笑我了,你才是天下的第一大美女。”羅荔笑說:“想不到你這個木訥小子,嘴巴還是挺甜的。”取衣向衝涼房而去。

  黃飛坐在床上看了一會電機,覺得空虛無趣,走到窗邊,看著窗外景色。正沉迷陶醉,後邊腳步聲細碎,羅荔走了進來。黃飛回過頭,一下臉紅過耳,只見羅荔穿著一套絲線睡衣,嫋嫋婷婷的走了過來。“你……,你……”黃飛忙伸手遮住眼睛,一顆心“撲撲”的急跳不住。他此時剛滿二十四,正是心血旺盛之時,見到衣衫薄縷的少女出現在自己眼前,真是心湧澎湃,難以自己,結結巴巴的說:“快穿衣服。”“我這不是穿上了衣服了麽?”羅荔笑說。“我是說,穿厚一點的衣服。”黃飛說著,掩眼向門口走去。剛走到床邊,腳下絆了一下,卻是羅荔伸腿橫在路中。他向前撲倒,也不敢回頭,閉著眼睛,慌忙站起,衝到大廳。

  他站在大廳窗邊,一顆心仍急跳不住,一時想到袁子夜,內心又自歎自艾:“黃飛呀黃飛,你的心想到哪裡去了?你今生心裡只有子夜妹妹一人,為何現在仍心神不定?”正沉思不定,腳步聲響,羅荔走了出來,說:“黃夜,經理叫你接一下電話。”“噢!”黃飛應著,閉上雙眼,摸將過去。羅荔“噗哧”的笑出聲來,說:“睜開眼睛吧,我已經穿上長衣了。”黃飛這才睜開眼睛,見羅荔已在自己一尺之外,自己的雙手幾乎觸到她的雙乳,忙收手回來。

  羅荔的臉蛋紅了紅,把手中的手機一伸,說:“給!”黃飛接過手機,見卸了濃妝後的羅荔更是嬌豔異常,一時怔怔地,竟瞧得癡了。羅荔上齒咬著下唇,微一抬頭,觸到黃飛一雙火熱的眼睛,登時臉紅耳赤,忙偏過頭去。黃飛這才發現自己的失態,忙說:“對不起!對不起!”把手機接了過來,放到耳上聽了一下,說“怎麽沒有聲音?”羅荔“噗哧”的一笑,說:“你手機拿反了。”“噢!”黃飛忙掉轉手機,貼耳又聽了一會,說:“還是沒有聲音。”羅荔橫了他一眼,奪過手機,重新拔通號碼,聽她大聲說:“是牛經理呀,好好,他現在在這裡。好,我這就叫他接電話,有什麽安排,你和他說好了。”把手機向黃飛遞過去。黃飛接過手機,聽手機裡一人在說:“是黃夜嗎?”“是,是。”黃飛忙說。“你的情況,羅荔已經向我匯報過了。”牛經理說,“鑒於你這種情況,你先交三千元錢保證金,再到我酒家實習一個月,實習期滿後,如果各項指標都能通過,就正式錄取你;如果不合格,那就退還保證金,不錄用。現在我在家過春節,讓羅荔直接帶你到管理部交錢實習就可以了。”說罷,對方已掛了電話。

  羅荔笑問:“牛經理怎麽說?”“他叫先交三千塊保證金後再入酒家實習,可我沒有那麽多錢。”黃飛面露不悅之色。“保證金,那可是要的。”羅荔說,“以前很多人借實習的機會到酒家來搗亂,造成酒家很多資源的浪費,後來就實行了保證金制度,抑製了這種行為。平常要是別人帶去的,不六千七千不行,可好我和牛經理的關系不錯,只收三千保證金,要不,要你交上萬塊實習費用,那可是要緊。”她頓了頓,問:“你身上有多少錢?”黃飛把袋裡的錢翻了出來,清點了一下,說:“只有兩千八百六十塊。”“那還欠一百四。看我這裡還有沒有!”從床裡取過鑰匙,打開電機櫃,喜說:“嗨,還好,正好還有一百四十塊。我看看管理部的阿珍還在不在。”拿起手機,拔了號碼,貼在耳朵聽了一會,說:“阿珍嗎?你還沒下班哪!你有空嗎?噢,是這樣的,關於糕點管理部的部門主管,我已找到一個合適人選。對對,我已向牛經理匯報過了,按他的意思,是先交三千元保證金,再實習一個月。好的,我這就去。”她把手機放入挎包,對黃飛說:“阿珍說,她現在還在辦公室,說現在交了錢,明天就可以實習了。你把錢給我,我這就過去交給她。”“好吧。”黃飛把錢鄭重的交在羅荔的手中。羅荔接過錢,放入挎包,穿上高根鞋,回過頭來,笑了笑,說:“再見!”開門走了出去。

  黃飛回到房間,在窗口向外望了良久,感到無趣,打開電視,伏在床上看。他昨夜一晚沒有睡好,已是困倦,過不了多久,已在床上沉沉睡著。

  也不知過了多久,黃飛被一陣急促的敲門聲驚醒,他睜開眼,見太陽已升得老高,竟是第二天早晨。他忙穿鞋下床,走出大廳,打開門來。門口站著一個肥典典的中年婦女,叉著粗腰,朗聲叫道:“房租已欠了三個月,什麽時候交?”“原來是這樣。我問一下羅荔。”黃飛說著,轉回室內,在各個房間找了一下,竟不見羅荔蹤影。他凜然心驚,這才想起羅荔離開時,眼光顯出狡黠之色,當時自己不怎麽在意,此時想起,不禁顫抖:“原來她是在騙我,騙我的兩千多塊錢?不,不可能,她一直都熱心的幫助我,怎麽可能騙我的錢呢!”衝入羅荔的房間,見三件行李都在地上,忙打開最大包的行李,一下傻了眼,裡面卻全是破爛舊布。他急又打開另外一個包和行李箱,卻見另外一個包裝的也全是破布,行李箱卻是空的。“罷了罷了,我中了羅荔的計了!原來她一開始就存心在欺騙著我。”他一股腦坐倒在地上。

  那肥婦已走了進來,“嘿嘿”兩聲,說:“這些破舊垃圾能值什麽錢!看來她已經跑了。主債奴還,我是找不到她的人了,那四千五百元的屋租,只有你來償還了!”“什麽?四千五百元?我還?”黃飛蹬跳起來,怒聲大吼。“你叫什麽?”肥婦淡淡的說,“你以為在姑奶奶的地盤,拳頭大能嚇得人麽?”“我不是這個意思,”黃飛忙說,“我是說,我昨天被羅荔騙了,她騙了我的兩千多塊錢。我也是受害者,憑什麽她所欠下的屋租要我還?”肥婦“嘿嘿”冷笑:“我哪知道你們是一起住還是你剛剛住進來的!哪知道你是那狐狸精的情人還是——”黃飛怒聲叫道:“什麽情人!你嘴巴放乾淨點。”肥婦料不到黃飛對“情人”兩字這麽敏感,倒嚇了一跳。她咳了一下,說:“就算不是情人吧。我哪裡知道你和她是一夥的還是被她所騙的!她人已不在,而你在這裡,我隻好找你要了。三個月屋租,每月一千五,正好四千五百元。”

  黃飛百口難辯,隻好自認倒霉,說:“好吧,這些床桌、電機、空調,你算一下,價值多少,看能不能還清屋租。”“你開什麽玩笑?”肥婦冷笑,“這些全是老娘的,是上次租屋的人因欠了屋租不交我扣留他的。我見這些東西沒地方可放,暫時停放在這裡,你卻拿老娘的東西賠老娘,真是豈有此理!”“那……那……我拿什麽賠你?”黃飛癱倒在地上。

  “嘿嘿,”肥婦怪笑兩聲,說:“沒錢吶,那好呀,到老娘的糧站搬貨去,什麽時候還清錢,什麽時候放你出去。”黃飛心想只有如此,和肥婦下了樓。早有一輛小車停在樓下。司機打開車門,肥婦把黃飛押入車中。司機關了車門,把車開到一間大糧站裡。

  那是一個偌大的糧油專線,幾十個工人正在把火車上的糧食搬入倉庫。

  肥婦向他們一指,說:“那邊就是搬運站。”面轉向司機:“陳例,你帶他過去。”“是,”司機陳例應著,把黃飛領到站台,對掌管說;“黎德生,這人欠老板屋租四千多元,你得照顧點。”說著眼眉一挑。黎德生會意,說:“既然是老板帶來的人,當然得多加照顧。你叫什麽名字?”“黃夜。”黃飛說。黎德生大聲說:“大家休息一下,等新來的黃夜去搬一下。”“好!”眾搬運工一齊應和,走到側邊喝茶。黃飛走到車上,把兩包五十斤包裝的大米托在肩上。他在邁坦的石山裡搬運石磚慣了,一塊石磚的重量與一包大米相差不多,兩包大米放在肩上,也不覺太沉。他邁開步子,兩下就走入倉庫把米放下。黃飛大步跑上火車,此次他把三包大米放在肩上,一下就搬入倉庫中。眾人驚得目瞪口呆。他們之中,一次最多也只能搬兩包,那都要別人幫助疊裝第二包,象黃飛這樣自疊自裝,一次能搬三包者,他們可是從未見過。不過多久,黃飛就把車上剩余的三十包大米搬運完畢。貨台上響起雷鳴般的鼓掌聲。

  此後,黃飛就在搬運站搬運。搬運站一卡貨的搬運費是一百元,由眾搬運工平分。眾人見黃飛力大,都慢蹭蹭的想佔便宜。黃飛隻想快點把債還清,總是低頭蠻乾。

  不覺已經半年過去,這天吃午飯時聽一個搬運工問另外一人:“你的兒子今天高考考得怎樣?”“不理想,”那個搬運工說,“他平時考得最好的就是數學,可是因為高考心裡緊張,故意放慢速度,以求少出錯,沒想到到了最後,有一道應用題沒有時間做了。他昨晚因此事哭了一夜。”黃飛猛然心驚:“高考了?我答應過百靈妹子的,高考後我回去看望她,沒想她給我的錢,全被羅荔騙了,自己還因此欠了一屁股的債,別說自己還有一千多元未還,就是連車費,也是沒有了。”他心頭一陣孤淒:“百靈妹妹,哥哥失約,對你不住了!”

  從此以後,黃飛更是埋頭苦乾,他隻想掙到了錢,把債還清,再回去向胡百靈解釋。不覺又是四個多月過去,黃飛在搬運站工作已有十個多月了,才把債務還清。他拍拍身上的塵土,走出站台外邊。此次脫離債困,身上無比的輕松,他邁開大步,徑向搬運站外的大眾公園走去。

  穿過幾道雕牆畫廊,他在一個亭下坐了下來,靠著亭柱坐了一會,忽聽身後傳來陣陣的哭聲。他掉頭一看,一個小女孩正在草地上痛哭流涕。他走了過去,問:“小妹妹,你的家人呢?”“我和媽媽出來逛……逛公園,沒想到在跳舞場上和……和媽媽失散了,我找了很多地方,都是找……找……不到媽媽。”小女孩抽泣著說。“你媽媽叫什麽名字?”黃飛問。小女孩說:“鄧玉芬。”“你隨我來。”黃飛說,把小女孩帶到服務台,對服務台的人說:“這個小妹妹和她媽媽失散了,她媽媽的名字叫鄧玉芬,麻煩你用廣播幫她找一找。”“好的,”服務台的人說,對著話筒:“鄧玉芬,鄧玉芬,你的女兒已經在服務台裡,請你快點來把她接走。”話響了五遍,一個婦女急衝衝的跑了進來,一把把小女孩緊緊抱住。“謝謝服務員同志!謝謝服務員同志!”婦女說。服務員說:“不用謝我,你謝這位小兄弟可以了。是他把你女兒帶來的。”小女孩接口說:“是這位哥哥,是他把我帶來這裡的,要不,我真不知到哪裡找你!”“謝謝你!”婦女向黃飛鞠了一個躬。黃飛扶住她,說:“不用。這是應該的。”

  從服務台出來,黃飛心裡想道:“我做了好事,得到別人的感謝,卻為何別人做了壞事,卻得不到應有的懲罰?”順著一條林蔭小道,向西門走去。

  離門口還有很遠,聽到前面一人大聲說:“我酒家設備齊全,員工一千,在現在深圳地區,是數一數二的,這樣的好酒家,這樣的好優惠你不選擇,以後可別後悔喲!”“咦,這聲音好熟!”黃飛心想,循著聲音傳來方向一路尋去,轉過一片竹林,只見公園門口的擋欄邊外站著兩人,一人高鞋墨鏡,手中挾著一根香煙,正是羅荔。

  黃飛見到了她,一時氣往上衝,想起自己不但兩千多元被騙,被逼白幹了十個多月的搬運,還失約於胡百靈,真想把她抓住猛揍一頓。他閃身叢林,順著圍牆慢慢接近門口,突然衝了出來,一把把羅荔抓住,大聲高喝:“看你還往哪裡跑!”羅荔被突如其來的變化嚇了一大跳,待摘下了眼鏡,才看清楚是黃飛,笑說:“怎樣?是不是又給我送錢來了?”黃飛怒說:“送你的頭!”羅荔嘻嘻笑道:“可瞧不出,你這小子火氣還挺大的呀!搬運工可乾得舒服?”黃飛一聽,更是怒盛:“原來我被冤逼搬運,你都知道了的。還我七千四百四十塊錢!還我七千四百四十塊錢!”

  那站在一邊的人問:“這是怎麽回事?”“這……,這是……”羅荔再滑的口才,在黃飛的一攪和之下,也吱唔說不上來。黃飛指著羅荔說:“她是騙子,想騙你的錢,你可知道了吧。”“難怪她死活也不肯帶我到酒家去看一下!”那人拂袖離去。

  羅荔笑意盈盈的說:“在我的印象裡,我只是從你的手中接過兩千八百六十元整,你的七千四百四十元,卻從何處說來?”黃飛見她那副笑相,更是氣極,大聲說:“你聽著,乘的士八十元,交給你兩千八百六,還有屋租的四千五,我花十個多月才把他還清,這些加起來,一共七千四百四十元。”“你這樣計算,就大錯特錯了!”羅荔說,“的士的八十元,是你自願交的,不能算在我的頭上;屋租的四千五百元,是我存心要逃債的,怪隻怪你睡得太沉了,被人家抓住,這也不能說是我的錯。”黃飛不服氣的說:“怎能不算你的錯!是你欠了人家的錢,而我把債還清了,這些錢你就得還我。”“就算這些都是我的錯吧,”羅荔說,“剛才那位白白胖胖的先生,聽了我動聽的語音,幾乎要把一萬塊錢裝進我的口袋中,可給你那樣一攪拌,那一萬元嗤的一聲就飛走了。這些錢折合過來,你又會欠我多少錢呢?”黃飛真是哭笑不得:“天下也只有你這樣的騙子才能說出這樣的話來!”“不是這樣的話,是這樣高明的話。”羅荔補充說。黃飛給她這麽一逗,笑出了聲,繼續說:“哪有騙子騙不了錢,卻怪揭穿之人的?”“我不管,始終是你還欠著我的錢。”羅荔嘟起小嘴,一雙眼睛水靈靈的望著黃飛。

  此時,後面一人叫道:“就是她,就是她騙了我的一萬塊。”黃飛回過頭,見三人掄著木棒衝了過來。

  “媽呀!”羅荔拔腳就跑,跑出幾步,慌忙脫下高根皮鞋,赤腳順著街道跑去。黃飛張開雙手,攔在公園門口,說:“站住!”走在前頭那人伸出手掌,向著黃飛胸口猛力一推。他以為黃飛必然跌倒,可黃飛不退反前,倒是大出他意料之外。後面兩人上前,掄起木棍向黃飛頭臉狂打亂揍。黃飛力大過人,奪過一根木棍反擊回去。那三人更是怒盛,呼喝著一齊向前,對黃飛猛打猛踢。黃飛也不甘示弱,揮動手中棍棒,猛力回擊,可到後來,終因雙手難敵六拳,一人伸腿把他絆倒,三人一齊向前,棒打腳踢,直打到黃飛頭破血流,昏死過去。

  黃飛昏昏沉沉,迷迷糊糊中似是有很多人走來走去,也不知過了多久,他被胸口一陣劇痛驚醒過來,睜開眼睛,發現自己已在醫院。羅荔坐在床邊,已經哭成一個淚人,見黃飛醒來,忙抹眼淚,大聲叫道:“醫生醫生,他醒了!他醒了!”一個醫生帶著幾個護士走了過來,聽了一下黃飛的心跳,又翻開他的眼皮,說:“已度過了危險期。沒什麽事了。”說著走了開去。

  黃飛雙手支撐一下,羅荔忙在他肩頸下加了兩個枕頭,黃飛這才覺得舒服些,但覺胸口陣陣劇痛,當下咬牙忍住。羅荔看在眼裡,流淚又流了出來,說:“都是我不好,騙了你的錢,又害你當苦力搬運,到頭來還害你受了這麽大的傷痛。我有什麽好,一個大騙子,一個大壞蛋,害得你那麽慘,還要你來保護我。你為何要保護我?你為何要攔住他們?讓他們把我這個壞蛋打死就算了,你為何要攔他們?”黃飛伸手抹去她眼角的淚水,輕輕的說:“別哭了,流淚的羅荔不好看!”羅荔一聽,更是傷心:“黃夜哥,你為什麽要對我這麽好?你為什麽一直都要對我這麽好呢?我壞死了,天下第一的大壞蛋。我好後悔,好後悔欺騙了你!你知道嗎,我自第一眼看見你時就欺騙了你!”“第一眼看見我就欺騙我?”黃飛疑惑不解。“是的,”羅荔哭著說,“黃夜哥,你還記得大年夜車上的事嗎,當時你拿出三千元,隨車員就提醒你,說錢不可外露,小心引來狼,而你卻滿不在乎。那時,我就……我就盯上了你。在半路飯店時,那些人震於我七舅的威勢,不敢對我怎樣。”“你七舅的威勢?你七舅是幹什麽的?”黃飛問。

  羅荔取了一根香煙叼在嘴裡,打火點著,叭嗒的吸了一口,說:“說起我七舅,可威風了,在深圳黑市裡,說起他的名字,沒有誰敢不給面子。”“那麽你就借著他的威勢作威作福了,是吧?”黃飛不屑的說。羅荔說:“他有他的威勢,可我不願攀附他而活。”說著又吸了一口煙,吐出嫋嫋煙圈。黃飛說:“你就戒了煙吧,吸煙有害健康!”羅荔看了他一眼,臉露出了微笑,嬌聲說:“你就讓我抽完這一根吧。抽完這根,我就不再抽了。”黃飛“哎”的長歎一口氣,說:“在飯店裡你仗著七舅權威把人嚇跑,那麽後來在車上你給我暈車藥,就是有心討好我了!”“那當然是,”羅荔說,“要騙你的錢,不用上美人計怎行!”“去,”黃飛說,“那也叫美人呀,濃妝粉黛的,你退了妝後,那才叫美貌。”羅荔急問:“我退了妝後真的很好看?”“嗯,貌美如花!”黃飛肯定的說。

  羅荔很是得意,說:“那我以後再也不化妝了,天天讓你看。”頓了頓,又說:“你知道嗎,在關口時,我那三件行李,是我預先準備好的。”“那當然,”黃飛說,“哪有在自己行李包裝滿爛棉布的,當然是為了騙人用的了!”“那麽那個司機呢?”羅荔笑說,“你知道不知道,他是我同夥的。”黃飛睜大眼睛:“原來……原來你一早就精心策劃好了的?”“正是,”羅荔說,“乾我們這一行的,如果要騙某一個人,一定得把騙人的每一個步驟都想得清清楚楚,半點也馬虎不得。如果數額巨大的,除了這些外,還要把對方的品行、性格、愛好、家境、親戚,乃至在他家裡發生過的重大事情都要探訪清楚,叫對方深信不疑,那才容易欺騙。”

  黃飛不由得感歎:“原來騙人也有那麽多的講究。如果這些都能夠做到,想那些被騙者,如果不是警惕性很高,想不上當也很難了。”羅荔點了點頭,說:“你說得不錯,我們每次騙人,都是非常講究的,沒有把握的不騙,把握不大的也不騙。我們騙人的成功率超過了百分之九十,只有極少數識破的。對於你來說吧,自看到你帶很多錢後,我們在車上就計劃好騙你的每一個步驟,只是屋租之事,說實話,我當時沒有想到老板會向你要錢,我只是想把你騙到碧雅花園,騙走你的錢而已。在那裡,不知為什麽,我穿得那樣單薄。我是從來不在別人面前穿過如此薄衣的,我……我……”她聲音越來越低,說到這裡,已不知怎樣說才好,一張俏臉已經飛紅。

  黃飛歎了一口氣,說:“騙人終不是長久之計,被騙者傷心,騙人者我看也不是十分好受,常常擔驚受怕,害怕被上當者撞見。你有沒有想到,靠自己雙手,自食其力呢?”“也曾經想過,”羅荔說,“只是想到欺騙錢來得快,又把這個念頭打掉了。黃夜哥,我害你那樣慘法,你肯原諒我嗎?”“我早就原諒你了。”黃飛說。羅荔大喜:“真的?”黃飛看著她,聲音堅定的說:“當然是真。”羅荔眼眶一下又濕潤了,說:“黃夜哥,我去過好幾次糧食專線,每次見你賣力地搬運, 心裡都極不好受。我出來已有兩三年了,被騙的人已有好幾千,我每騙一個人,都很是歡喜,惟獨騙你,我感到陣陣的心痛。唉,當初我不騙你就好了,那樣你就不用挨這麽多的苦,我也不用受到良心的煎熬!”

  黃飛伸手撩開羅荔耳鬢的幾根秀發,說:“我有一個建議,不知你肯不肯聽!”羅荔說:“黃夜哥說的什麽話,小妹我一定聽從。”黃飛心頭大震,說:“難道我勸你不再騙人,自食其力,你也肯聽麽?”“當然肯聽。”羅荔說,“我早就想戒騙了。等你病好後,我就和你一塊去找工作。”“你說過的話,可要算數。”黃飛說。羅荔說:“當然算數。”

  此後,羅荔每餐都到酒家買來飯菜喂黃飛吃。黃飛開始胃不是太好,後來才恢復正常。十天后,黃飛已可以出院,但羅荔為了他能恢復好一點,堅持要他留在醫院。又過了十天,這才辦理好手續出來。

  他倆來到人才市場,想找一份合適的工作,可兩個人都沒有什麽特長,不知找什麽工作好。黃飛說:“以前我曾做過衣服,要不我們找一間製衣廠試試。”羅荔心想只有如此,和黃飛乘車到西鄉一間大型製衣廠。正好製衣廠正在招收工人,黃飛一下就過了關。羅荔從未做過衣服,一連試了幾次都沒有過關,不免心煩意躁。黃飛說:“你從來沒有做過衣服,難以一下就學會,不過只要用心,一定能做出好的衣服來。”羅荔一想也是,細心觀看別人做法。晚上,黃飛又手把手的把一些製衣技巧教給她,到了第三天,她才獲得通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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