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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朝天書錄》第20章 閑話0崖論京城
  王衝問道:“難道通州刺史竟狠心讓治下子民殞命半途?”李遠道:“此事多有蹊蹺,蜀王也在派人暗中查訪,興許此事背後,還牽連著更大的陰謀。”王衝聽他言語中經常提起蜀王,似乎與蜀王十分熟悉,便問他:“師弟現在是蜀王府的人?”

  李遠搖了搖頭,說道:“家姐是如今的蜀王妃,我只是沾了這層關系的光,故而與蜀王相熟,經常得他幫助,為我謀了個剿匪的差事來。”

  王衝一怔,心想:“我這位便宜師弟幼時遭人陷害,恐怕與蜀王選妃一事關系不淺,也難怪他會脫離家族,自立門戶,怕不是族中有人不滿此事,暗中加害,卻不知道是用了什麽手段。”說道:“聽師弟所說,似乎已經剿匪數次,卻為何沒有進展呢?”

  李遠道:“那百崖山山勢險峻,三面環山,隻山前一條要道可攻,可謂是易守難攻之所。加之百崖山山賊常年居住在那裡,對山勢極為熟悉,往往神出鬼沒,叫人難以捉摸。而且百崖山山賊不知道與城中多少勢力勾搭在了一起,是以每次攻山之時,他們都早有準備。除此之外,我還懷疑閬州軍伍中,有人為百崖山輸送兵刃器械,以至於對方裝備精良,幾乎不遜色於我手下的幾支隊伍。”

  王衝聽到最後兩句話,臉色立變,他前日之所以無法追上李銳等人,便是因為對方座下乃是上得戰場的寶馬良駒。王衝雖有高明的輕身功法以及深厚的內力,但終究不過血肉之軀,難以追及全力奔馳且不計後果的戰馬。他念及此處,便道:“明日宴席,實際上是為了剿匪一事吧?”

  李遠道:“師兄所言正是,明天的宴席,表面上是為了閬州日後的發展事宜,但重頭戲卻是與下次剿匪有關。”說到後面,他的語氣甚是凝重。

  王衝便道:“既然如此,剿匪一事可否讓我也參加進去?我雖救下了幾名孩童,但卻有更多的孩童被趙銳等人擄走,我若不將他們救出,日後又如何面對我的那兩位弟子?”

  李遠心頭大喜,隻覺自己的一番心血沒有白費,便道:“如此甚好,師弟我敵不過那百崖山大當家,但以師兄的手段,對付如此山賊,想必是手到擒來。他在百崖山上稱雄為王已有七載,如今伏誅,可謂是正當其時也!”

  王衝卻搖搖頭,說道:“還是不要托大,世間奇人異士何其之多,說不定百崖山上就有功夫遠超你我之人,小心行事方為王道。”

  李遠見王衝如此小心謹慎,知他是入世不久,對自身實力沒有一個準確的掌握。但閑雲山人每次來閬州城,都在李遠府上常住,二人之間除了師徒交流外,每次提到王衝,閑雲山人都對自己的這位弟子大加推崇,幾乎是要將他推上了當世頂尖的位置。

  李遠起初並不願信,但仔細詢問了王衝在武道上的課業後,已是十分信服。如今見了王衝,觀他神清意平,雙目神蘊內斂,顯然是內功修為較之去年閑雲山人入城時,又有精進,這讓李遠不得不驚歎王衝的天資。

  正在此時,門外忽然傳來些許動靜,李遠道:“劉伯,不是說了不要來打擾麽?”門外沒人答話,李遠眉頭一皺,向王衝賠了個不是,將門一拉,就聽見一聲哎喲之聲,隨後一個小小的人影撲在地上。

  李遠看著地上這個趴著不動的男孩,在抬眼往外面看去,唐巧雲正縮在院內假山背後,偷偷把這邊望著,見李遠看過來,連忙往假山後一躲,被他稱為劉伯的人則滿臉無奈的站在一邊。

  王衝端起桌上的茶杯,笑呵呵的小啜一口,道:“唐林,地上涼,小心染了風寒,起來吧。”唐林頗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然後從地上蹦了起來,朝著李遠不停的告罪,王衝問他:“你既然到了這裡,為何只是在趴在門上偷聽,不肯進來?”王衝隨即喊他與唐巧雲進來坐在一旁。

  唐林道:“其實是巧雲讓我來聽的,她……”他抬眼看了看坐在王衝身邊的唐巧雲,將頭一埋,不敢再說。王衝便問他:“你是什麽時候來的?都聽到了什麽?”唐林道:“先生所言,我並未聽到太多,我來時,先生正好說要去剿匪。”

  王衝點了點頭,不願二人惹上此事,便扯開話題道:“你二人來的也巧,我正有一事要與你們說明。”隨即,他將自己收徒的意圖以及李遠想收唐巧雲做義女的事情一一道來,並道:“你二人父母此時不在此處,我想先問問你二人可否同意?”

  唐林稍加思索,看著李遠,面有難色道:“李老爺為何要收巧雲做義女?”李遠道:“我見她乖巧伶俐,討人喜愛,故而想收巧雲做我的義女,你若是不願,那此事便就此作罷。”

  李遠並沒有將真相告訴唐林,一是對方年紀還小,不太能理解其中的圈圈繞繞,二是為自己在小孩子跟前留個顏面。唐林聽了,便將探尋的目光投向王衝, 問道:“先生,你認為學生該怎麽做?”

  王衝道:“長兄如父,我無意干涉你的決定。不過無論你怎麽選,最後都要由你自己去和你父母做解釋。”唐林聞言,略一沉思,便決定了下來,王衝便問他:“你可決定好了?”見唐林沒有更改主意,便道:“如此也好,巧雲唐林,來拜見你們的師叔。”

  唐家兄妹連忙上前見禮,唐巧雲脆生生問:“那你以後是我義父了?”李遠道:“現在還不是,等你父母來了,那便是了。”唐巧雲哦了一聲,又問:“那我可以去吃東西嗎?”

  王衝略帶歉意道:“巧雲這孩子才凝煉出了一絲內力,正是飯食見長的時候,師弟還請勿怪。對了,臨行前,老師曾和我說過,我還有位師兄在京城,師弟上回入京時,可曾聽說過這方面的消息?”

  李遠叫劉伯下去安排飯菜,此刻聽了王衝的疑問後,有些驚訝,似乎並不知曉自己還有位師兄,便問他:“老師可曾留下什麽話沒有?否則以京城之大,要想憑空知道一個人的身份,那簡直是天方夜譚。”王衝道:“老師倒沒有留下多的話語,隻說我到了京城便會知道了,我至今也沒想明白這是何意。”

  李遠了然,說道:“若我所猜不錯,師兄你到了京城之後,找師姐一問便知。”王衝喟然歎道:“想來正是如此,不過京城路遠,盈盈又與我分別八年有余,等再次相見,也不知道她還記不記得我。”李遠見王衝神情有些落寞,便尋了個話頭,與他談笑起來,權當為自己這位師兄排遣憂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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