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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榴灣》第3章 首文化和他的父親
  牛頭山鉛鋅礦曾為我國國防工業作出過巨大的貢獻。近萬名工人及他們的家屬在這裡繁衍生息著。這裡有子弟學校,有糧店,有商店,有醫院——曾經是山區村民羨慕的地方。附近農村的姑娘們擔些自留地裡的蔬菜瓜果,雞蛋紅薯到這裡來趕早市,她們看見那些穿著乾淨整潔,白白淨淨,渾身散發著香水味的曠工家屬,心裡很是羨慕。

  礦工生活區旁有個幾戶人家的小村子。村子裡有個叫周棗花的姑娘長得如出水芙蓉,水靈漂亮。六十年代礦裡每周的星期六都要放電影,大禮堂前面有一片開闊地,電影機通過禮堂的小窗戶,投射到掛在禮堂前面的幕布上。每個星期六,周棗花便會與村裡另外幾位姑娘早早地洗了澡,換了衣服結伴著去看電影。她們周圍總會有幾個年輕工人,開始是大膽看過來,後來大聲說話引她們搭訕,她們也不搭理,只是用手掩了口吃吃的笑,再後來幾個年輕工人便拿了凳子來請她們坐,半年後周棗花嫁給了一個叫首之煥的年輕工人。第二年,周棗花生了一個男孩,取名叫首文化。

  六十年代初,首文化沒上幾天課,小小年紀竟然也學會了社會上的不良習氣。

  礦裡沒有初中,首文化小學畢業後,只能去芙蓉鎮中學讀書。隻讀了一年就被學校開除了。原因是經常打架和曠課。他爹拿他沒辦法,“唉——唉”地歎氣。首文化不讀書,整天在社會上遊蕩,他爹生怕他闖禍,於是送他到了常林縣老家交給在縣城一中當語文老師的叔叔。在他叔叔的管教下讀到了高中畢業。也許是受叔叔的影響,他特別偏愛語文。看了很多的文學名著。參加高考時卻因數、理、化成績太差而沒能考上大學。剛滿十八歲那年他回到了牛頭山。俗話說“萬事不由人計較,一生都是命安排。”首文化滿以為回礦裡能頂替他爸的職在礦裡當名工人。沒想到正遇上改革開放,企業改製。礦裡欠銀行很多錢處在半停產狀態,首文化成了待業人員。周棗花和首文化原來本是農村戶口,前幾年礦裡領導為了照顧老工人,為周棗花和首文化辦了‘農轉非’——那時候,中國人有吃農村糧和吃國家糧之分。能吃上國家糧那確是國家的恩賜,無論是天災人禍,一吃上國家糧每個月都有幾十斤大米的配額。雖然每斤要收一毛三分錢,但按當時的物價卻相當於白給。吃農村糧要想成為吃國家糧那是比登天還難的事。可又誰能想道呢,首文化和周棗花辦‘農轉非’還不到一年,國家取消了糧食配額政策,城市人購買糧食一律按市場價。大米的價格一下漲到一元多一斤。糧食漲價,豬肉、蔬菜也跟著漲。周棗花和首文化那份地沒有了,一家三口的生活只能靠首之煥一人的工資維持。那份艱難就可想而知了。真可謂是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啊。首之煥想起那次‘農轉非’連腸子都悔清了。沒辦法,首文化去芙蓉鎮找了份事做。後來與礦裡的幾個待業子弟去了廣東。去廣東的幾年,回來過幾次,拿了些錢給父母。等他一九九七年回家的時候。首文化在眾人的眼裡已經不是那個羈驁不馴,只會耍橫的強小子了,高高的個子,乾淨清爽的平頭,輪廓分明的臉上常掛著微笑。他說話禮貌和氣,見了長輩,同學,也會先打個招呼。然後遞過來一支煙。更加使人迷惑的是,他這次是開著小車帶著手機來的。那時候的手機卻是稀罕物,拿手機的都被叫作大款,那是身份的象征。穿著也講究。還學會了吸煙,而且吸的都是那種高檔煙。

據有些人說還給了父母一大筆錢。  首文化發大財了!這是所有人的說法,不過首文化是怎樣發財的?坊間的說法卻有好幾種,有說他和人開賭場賺了大錢,有說他與人走私金子銀子發了財,總之,說什麽的都有。

  一九九七年,世界上發生了兩件大事。一件是中國收回了香港,香港回到了祖國的懷抱。另一件是亞洲金融風暴。此次金融風暴開始於泰國,當時的泰國政府覺得香港回歸,島上人心渙散這是個千載難逢的機會,決定要和香港競爭香港金融港的地位,要把泰國建設成東南亞乃至整個亞洲的金融中心。

  為此制定政策允許外國金融機構的資金自由進出泰國而不需要得到央行監管,並把泰銖美元匯率從固定定價製改為市場浮動製。這個政策一出,大量的以美元為主的海外資金蜂擁進入泰國,以低息為誘餌大量出借給泰國的企業和個人。但是泰國人並沒有拿著這些資金進入實業領域,泰國富豪拿著這些低息借款放高利貸吃利息或者炒股票炒地皮,而泰國老百姓拿著這些借來的錢花天酒地。僅兩年時間泰國經濟完全泡沫化,土地價格節節攀升,股票創新高,老百姓借錢買車買房,硬是製造出了一片歌舞升平市場繁榮的假象。

  世界上是沒有免費午餐的,這實際上是華爾街下的一盤棋,以索羅斯領頭的華爾街金融巨鱷做的第一步是向全球各個金融機構拆借泰銖,大量拋售泰幣,這一步他們其實是虧錢的。這時候泰國央行想通過購買泰銖穩住匯率,可是泰國當時外匯儲備只有330億美金,那真是杯水車薪分分鍾就燒沒了。

  泰銖匯率一跌,那些以前借錢給泰國人的歐美金融機構紛紛催債要求泰國人提前償還貸款。引起了銀行擠兌,股市狂跌,房契地契從以前的顯示財富的硬通貨成了一張張無人問津的白紙。華爾街金融巨鱷貪婪的取得各種抵債資產並以極低價格買入股票、土地、酒店、辦公大樓和大型企業等優質資產。

  隨後,金融風暴很快從泰國蔓延到了東南亞國家,印尼、馬來西亞、菲律賓等國,這些國家的基本情況都與泰國類似,金融巨鱷們橫掃了東南亞,集聚足夠的資本開始向香港發動進攻。但國際炒家低估了大陸,更低估了香港。香港本地資本紛紛喊出“保衛香港”的口號,並開始大量購買香港資產,維持資產價格。國際炒家在香港和大陸合力狙擊下損失慘重,加上俄羅斯悍然宣布債務違約,金融風暴後續乏力,宣告結束。在這次金融風暴的衝擊下,中國經濟不免也受到了影響,特別是礦產品價格狂跌。牛頭山的礦產品買不出去,工人發不出工資。

  礦裡有一位耿友旺的老工人,妻子原在礦裡的勞動服務公司上班,現在勞動服務公司撤了,也就只有做點臨時工幫襯家裡。家有兩位老人,還有三個孩子讀書,全靠他一個人的工資生活,礦裡工資發不出,一家人吃飯都是問題。耿友旺挖了半輩子的礦,人又老實,向別人借一次錢最多也只能維持十天半月,為一家人的生活他愁得頭髮都白了。一天夜裡他躺在床上怎麽都睡不覺,明天一家人吃的還沒著落,除了搶、偷之外,他什麽辦法都想過了,借是沒辦法再借了,熟人見了他就繞著走。他想去找工作,但老人,孩子吃什麽呀。他房子的後面有塊紅薯地,打開窗子就能看見。他曾幾次動過去那裡挖紅薯的念頭,每一次都在心裡罵自己,怎麽能做這樣的事呢,餓死也不行啊!天就快要亮了,他起來開了窗望向山坡上那片紅薯地,那裡黑黝黝的。他長歎了聲,便拿個裝米用的袋子和一把小鋤悄悄地來到了家屬區後面那塊紅薯地,挖了半袋子紅薯,到家裡心還嘣嘣地直跳。第二天,耿友旺蒸了一鍋紅薯,那種紅皮黃瓤的紅薯確實好吃,兩個孩子吃得額頭冒汗,直說好吃。就這樣耿友旺又去挖了幾次。耿友旺原是個本分人,只是生活所迫,才做這種見不得陽光的事,他心裡不安起來。於是他打算與主家說清楚,今後算錢給人家。這樣一來心裡面也就淡然了。下次他就白天大大方方地去地裡面挖了。

  再說這塊紅薯地是陳家莊陳傑的,他的妻子叫何芳,是石榴灣小學的老師,還是耿友旺小孩的班主任。陳傑已經發現地裡的紅薯被人挖了,開始不怎麽在意,在農村紅薯不是什麽貴重東西。但接連被人挖了幾次,心裡當然也就很生氣。陳傑當過偵查兵,他有意要找出這個人是很容易的。

  上午,耿友旺把紅薯挖好,抖除泥土把紅薯摘了,再把薯藤收好放在土邊,然後把紅薯一個一個的裝進袋裡。他不慌不忙地做完這些。還沒有走的意思。在地頭坐下來休息。那從容的樣子就好像這地是他自己的一樣。實際上陳傑蹲在地頭的那端看了他很久了。陳傑認識耿友旺,知道他是個厚道人。怎麽也沒想到偷挖紅薯的會是他。

  陳傑站起來,走到耿友旺的跟前。說道:“原來是你在挖我的紅薯哦。”他本想說‘偷’,話到嘴邊又改成‘挖’。

  耿友旺馬上站起來說道:“兄弟,這地原來是你的,真都不起,家裡揭不開鍋了,實在是沒有辦法,我不會白要你的紅薯,我會給你錢的,兄弟啊,幫我度過這個難關。”

  陳傑問:“老兄,你家裡出什麽事了,竟到這步田地。”

  “唉,兄弟啊,”耿友旺心酸的說道:“兩個老人,兩個小孩,加我們夫妻兩,我家有六口人,以前我工資加獎金,我妻子也有工作,一家人的收入也還可以,前年妻子的單位撤了,從今年四月以來礦裡就發不出工資了。”

  陳傑問:“工資都沒發,你們吃什麽?”

  “唉,到處借。這幾天就靠這裡的紅薯救命”

  “真沒想到,怎麽會到這種地步。”陳傑聽了,驚得下巴都要掉了,說道:“這塊地的紅薯都歸你了,不夠再給我講一下。你們這種情況應該向政府反應。”

  耿友旺對隔壁的工人說了這件事,後來全礦都知道了,也引起了上級領導的重視。後來市裡由財政撥款暫時解決了部分工人的生活問題。

  首文化也知道了這件事,他去了耿友旺家裡,拿出五百塊錢給耿友旺。耿友旺抖著手接了,眼裡有了淚花,嘴巴顫動著說不出話。首文化在他家裡坐了一會兒,從耿友旺那裡還了解到目前礦裡下崗工人不少,這部分人大都生活困難。他便萌生了辦礦的想法。他想:很多外地人到這裡辦礦都發了財。自己何不把這部分人組織起來,一來自己能夠再賺些錢,二來可以解決下崗工人的生活問題。他把自己的這個想法當時就給耿友旺說了。耿友旺聽了非常高興。

  回到家裡,吃飯的時候首文化說道:“爸,我打算辦個礦。”首之煥用吃驚的眼神盯著兒子看了好一會說:“你小子才有了幾個錢,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是嗎、你知道開礦要多少錢嗎?再說了就算你有錢,你也不是開礦的料,那要靠山,要關系。要有人撐腰。你呀竹筍子才露尖,嫩得很呐。我說呀,趁你的那點錢還沒花光,早一點成個家吧,昨天就有人與我說起淑貞姑娘,你與她從小認識,她爸與我們還是老鄉,知根知底。我看你與她挺合適的。”

  首文化本想與父親談談開礦的事情,沒想到父親把話題扯一邊去了。他心裡有點想笑,他覺得父親一點都不理解他。但他不想與父親賭氣,他已經不是與父親賭氣的年齡了,他要說服父親,父親在礦裡人緣好,與父親一起從常寧老家招工進礦的那批工人,有些當了礦長,有些成了工程師,父親也是幹了多年的隊長。整個牛頭山的采礦權都是屬於牛頭山國有鉛鋅礦。要想取得礦井采礦權,必須與牛頭山國有鉛鋅礦簽訂合同,他希望這件事能得到父親的幫助。

  想到這裡,首文化盡量表現出很懂事,很聽話的樣子,以少有的親昵語氣說道:“爸,交女朋友的事我答應您,但辦礦你得支持我。”

  其實,淑貞讀小學與他還是一個班呢,他還剪過人家的小辮子,淑珍曾經有很長一段時間沒有理他。後來見了面首文化主動與她打招呼,她終於也會與他說上一兩句,或衝他笑笑,畢竟是小孩子的惡作劇,她早就不計較了。前幾天,在礦裡見到淑貞,幾年沒見她已經出落得一表人才,微風中秀發輕揚,衣袂飄飄,宛若姣姣仙子。渾身上下透著成熟女人的韻味,她對他特別熱情,說了很多的恭維話。

  首之煥聽到兒子同意與淑貞談朋友,臉上有了喜色。說:“只要你規規矩矩地成個家,為爸的那有不支持你的道理,只是你那來這麽多錢啊,開礦可不是小孩子過家家鬧著玩。”

  “爸,你聽我說完,我做了充分的準備。先給你說說資金問題吧,我自己能拿得出來的有三百多萬, 另外我還可以向別人借一點。錢的事你不用擔心。”

  他爸爸聽見有三百多萬,又驚又怕,瞪著眼看著他,說道:“你哪來這麽多錢,你小子,這些年你在外都幹了些麽子事?”

  “爸,你兒子小時候是調皮,常與人打架,你不要老眼光看人好嗎,我可從來沒乾過偷扒摸搶的事。你放心吧,這些錢都是自己的血汗錢。”

  首文化見他爸沒有作聲,仍然用狐疑的眼神望著他,於是又接著說:“我們礦現在是什麽情況你比我清楚。礦裡吃閑飯的人越來越多,有點關系的都不下井,現在精簡人員很多老工人都下崗了,我們礦的那位耿叔叔的事你應該聽說吧,不是到了絕境,他怎麽樣都不會去別人地裡挖紅薯吃啊。幸虧這位農民心腸好。我聽了這件事好心酸。爸,我在外面賺了點錢,就想辦個礦,賺不賺錢不說,就想為他們做點事。我會優先請他們到我這裡來上班。其實啊,我們礦是拿著金碗去要飯,坐在金山上求財神呀。現在靠著賣礦權給工人發工資,這不是敗家嗎?那些外面的老板在這裡開礦只顧發財,雇的都是些外地的農民,事故不斷,根本不管工人的死活。”

  兒子的這番話,直聽得這位在礦山幹了半輩子的老礦工眼睛發亮,首之煥驚覺自己的兒子成熟了。

  “兒子,我支持你,我明天就去找老礦長,把你的想法告訴他。他雖然退居二線,但說話還是比我們管用。他會支持你的。”首之煥從衣服口袋裡拿出一支皺巴巴的紙煙,狠狠地吸了口煙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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