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手!”
馮明華一聲呵斥,疾步越過楊衝,來到堂內不見止步。一掌推向黃友輝後背。
力度不大可也不小,黃友輝頓時一個踉蹌,重心不穩,向前撲倒。
“你幹嘛!”穩住狼狽身形,黃友輝轉頭怒視。
視線撇到馮明華身後的楊衝兩人,鑒於剛才丟人表現,臉色不太自然打個招呼:“楊師弟也來了啊....”
“.....抱歉。”楊衝點點頭,吐出兩個字。
剛才有機會攔住馮明華的,楊衝也沒想到,他會這樣製止衝突。
“害,我還不知道你...”黃友輝尷尬笑著抬手。
旋即,他又憤然看向馮明華:“你瞎啊,是他們在我們武館弟子食肆打砸,你推我幹嘛?”
“事實是,我進來就看到你在行凶。”馮明華不覺得有毛病,義正言辭:“若不是顧忌到你顏面,你能站著和我說話?”
“.....草!”黃友輝怔了下,眼中怒火更甚。
這時,那三個被他壓製住的青年,見情況不對,趁著他倆分心,貓著腰想溜出去。
楊衝眼眸一凝,長槍橫拿,堵住門口,淡淡道:“想去哪?”
這才對嘛,不然我大老遠跑來幹嘛?.....王林倚在門檻上,懷抱橫刀,看的津津有味。
“黃師兄,怎麽回事?”楊衝出聲詢問。
黃友輝卻搖搖頭:“我也不知道。我巡防到這裡,見這三個鱉孫故意將泔車翻在食肆門前,然後進屋打砸,我氣不過便把他們拿下了。”
“這是你處理問題的方式?”馮明華質問。
“你有意見?”黃友輝橫眼相對。
“我是你隊長。”
“我還是你爹呢。”
“你....”馮明華臉色冷了下來。
“.....兩位師兄,我們先應該搞清楚情況吧?”楊衝不得不出聲,圓場道:“不然為了幾個癟三,影響到師兄弟感情,不值當。”
“自當如此。”馮明華臉色稍緩。
楊衝的名頭,在周氏不是很響亮,可創新熬皮之法,接受大師兄關門指導,便足以引起他們的注視了。
“幾位好漢,是這樣的,我們是運輸胡同泔水的下工,走到門前時,板車翻了,我們進來給老板打掃,怕是有什麽誤....”那三人其中一個眼珠子亂轉,語速很快。
“讓你說話了嗎?”楊衝松手,一百五十多斤的長槍徑直倒下,磕在那人肩膀:“運送泔水能用熬皮有成的武師?青雲縣武風這麽重了?”
“......”
謊言被拆穿,他們低著頭,不說話了。
楊衝眼神示意。
黃友輝走到牆角,將店家兩人扶起,和聲道:“沙叔叔,還記得我嗎?沙河的師兄,上次來吃過飯。你來說說是什麽情況,這裡都是我們武館的師兄,有什麽事大膽地說,我們為你撐腰。”
店家緊張地看了眼店內的人。
三個鬧事的蹲在地上微微弱弱,站著的大多穿著周氏武館的練功服,臉色才稍稍放松,結巴道:“他們...他們確實是負責運輸泔水的口子。”
“我就說嘛,幾位大爺還不信...”地上那人伸著脖子。
眼前驀地落下鋥亮槍頭,他的話語聲也戛然而止。
見狀,店家神色緩了下來,繼續說道:“前兩天他們口子說運輸泔水要漲價,原先十個大錢一桶泔水,苦活累活漲點錢,我們也能理解,可....”
“他們漲了十倍,不給就要砸店,我們小本生意,哪付得起這個價....”
話到這,眾人也都明白了。
“你沒聾吧?”黃友輝站起身,不忿地看向馮明華。
“他們手段確實過激了。”馮明華微微點頭,又話鋒一轉:“那你呢?奉行以暴製暴?身為師兄,又是隊長,我沒權製止你?”
“別吠,大白叫的都比你悅耳。”黃友輝不想和他說話了。
巡防隊都是這種貨色的話,不待也罷。
楊衝摩挲著下巴,眼裡閃過思索,詢問道::“沙叔叔,具體是什麽時候說漲價?”
“....前天。”
前天....陳家向李氏問罪,曹正被廢的那天!
想到這,楊衝臉上露出微笑,只見他蹲下身子,一手扣住那人肩膀:“誰給你們的命令漲價?”
“價格每月都會調整....啊!!”
手指驀地用力扣下,那人頓時慘叫哀嚎。
“我問,你答。”楊衝一字一句,輕聲道:“我不喜歡你反問,知道嗎?”
“你們口子是誰家的?”
那人臉色猙獰,額頭布出密汗:“我...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哢嚓——
一聲骨裂傳至眾人耳中。
楊衝輕輕放下痛暈的那人,轉頭看向另外一人,問:“你會不會說話?”
“......”
剩下兩人癱坐在地,一臉驚恐地往後縮。
“楊師弟,你這...過了吧?”馮明華眉頭輕皺。
楊衝頭也沒抬,仿若沒有聽到。
然後,將手扣在另一人腳踝上:“你們口子是誰家的?”
“.....我...我不知道,我也是聽上面的命令。”這人一臉驚恐,說話都顫著音。
“為什麽都不願意說呢?”
楊衝搖頭一歎,似乎有些挫敗,扣住其腳踝的手,緩緩用力。
“啊!!”那人張著嘴,雙手扶著膝蓋,臉色煞黃,發出淒厲慘叫。
“楊師弟!”馮明華聲音沉厚,邁著步子靠了過來,大手探出,想要阻止。
迎接他的是鋥銀,泛著寒光的槍尖。
楊衝一手斜扶長槍,槍尖直指著他,緩緩抬頭:“如果我猜測錯了,我會求大師兄給他們治,醫藥費我出雙倍,負荊請罪也行,所以.....馮師兄不要出手的好,不然,我會不開心的。”
“什麽鬼猜測,倘若是真又如何?”馮明華被說的也有些火氣了。
他是敬重大師兄,可不是怕一個毛都沒長全的學徒。仗著得到大師兄青睞,無法無天了?
楊衝微微一笑,沒有說話,低著頭繼續看向問話的那人。
哢嚓哢嚓——
骨裂聲緩緩傳至,清脆又刺耳。
黃友輝咧著嘴,無聲笑著。
仿若回到了前些天在酒館的那個夜晚。
楊師弟看似和氣,對誰都不會失去禮節,可若真讓他生氣了....
嘿嘿嘿。
店家、外面看著的人,還有三人剩下的那個,早已目瞪口呆。
這主是什麽性子?
全場還能笑著看下去的,只有倚靠在門框邊上的王林。
楊衝的話,他的無視,耳邊的淒厲哀嚎和骨裂聲,都在刺激著馮明華的神經。
馮明華臉色來回變幻,青一陣紫一陣。
什麽時候輪得到武館學徒給自己難堪了?
下一秒。
他腳步一蹬,抬手向楊衝抓去。
“小小年紀,如此狠戾,跟我去見大師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