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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國英雄》第九章 小庾大鬧刺史府 陶琳豔驚王庾郗
  小庾見桓溫背影酷似那個兩次從他手下救人的蒙面人,便相以金鏢試探。小庾故意在打鏢之時掛動園中樹木,想引起桓溫警覺,激他接鏢顯露身手。

  桓溫乃是飛鏢暗器的高手,他這本領非他人所傳,乃是天成。他自幼便能從數十丈外連打十道金鏢擊穿三尺石牆,到後來學全了武術,能使金鏢在空中轉彎擊物,但桓溫金鏢從來只打死物,不傷活人。

  耳聞得金鏢過處,風聲哀嚎,桓溫知此鏢力道非凡,但又不想在庾翼面前漏了身份,便只能裝作不經意轉身,實則靠其俊俏的身法,躲開金鏢,任由它狠狠嵌在牆內。

  雖然金鏢在月光之下映出點點光輝,但桓溫假裝看不見,將它忘在身後,想要快速逃避。

  王胡之、郗曇二人回房途中,偶然看見庾翼對著金鏢發呆,後鏢打桓溫。三人本不愉快,一見此狀,便三兩步跑到小庾身前,責問他為何意欲加害他人,也順勢叫住了想要快速逃離現場的桓溫。

  小庾言辭閃爍,自覺此事無從說起,便想用好言語搪塞。但是一見二人一副得理不饒人的樣子,便頓時換了一副面孔,冷笑道:“我在這月光下乾點兒什麽恐怕還輪不到王、郗兩家來管吧。”

  說罷,小庾轉身便走,王胡之與郗曇連忙扯住他的臂膀,這一舉動頓時點燃了積聚已久的怨仇。

  小庾稍一蓄力,將二人震出數丈外。二人拿了一路的驕傲姿態,自是不願就此丟了面子,便一左一右朝庾翼攻去。二人自是武功不弱,但小庾力戰雙傑,尚遊刃有余,由於顧及王、郗的身份,出手有些收斂,在二人左右夾擊之下,循著遊廊一步步向後退。最後到退無可退之時,小庾便一力推開二人,翻牆進入了身後的庭院,二人便也追了進去,在院中爭鬥了起來。

  桓溫原是想先作壁上觀、看個熱鬧,尋個合適的機會再去勸開。沒想到三人越打越遠,最後翻進了院子,桓溫頓時失了從容,急急忙忙跟著進了院子,想要把他們勸開帶出來,勿要打擾了院內那人。

  三人混戰,拳腳招式迅猛凌厲,桓溫急於將人勸走又不想出手讓人認出是屢次搶奪朝廷欽犯的罪魁,在一旁呵斥了幾聲無果之後,索性運足了氣力護身,直直地衝入了混戰的人群。還未等三人察覺,桓溫就塞進了他們招式的空隙,三人拳腳上千斤的力氣都打在他身上,桓溫雖有功力在身,也被打得口吐鮮血。

  一見中間突然多了一個人,三人先是一愣,便又同時迅速撤力,桓溫被撂翻在地,雖未傷及根本,但是在眾人面前裝作一副傷重之態。桓溫倒地時還努力勸說三人:“你們別在這院中打鬥了,趕緊出去。”

  此時謝尚帶著府中人循著打鬥聲才尋到院中,而這一場熱鬧也是驚動了院中之人,繡樓上陶琳小姐相送南康公主也聽見門外打鬥聲熱烈,便急忙開門查看。

  夜色深沉,大紅燈籠照在園中的鮮花上,使鮮花也顯得平庸,而攜手出門的二位麗人卻被映照得格外鮮亮。尤其陶琳,可比十個桓溫的武藝,瞬間就讓三人停下手來。

  南康公主自然也是姿容秀美,清麗脫俗,但是其活潑跳躍,不在禮教約束之中,自然不是南方士人所向往的那《詩經》《楚辭》中走出來的香草美人。今見陶君心,萬千儀態,溫潤典雅,正是江南風流名士心目中的“關雎”“蒹葭”。

  三人望著陶琳癡看了多時,而陶琳和南康巡視四下,發現桓溫倒地不起,嘴角帶血,嚇得兩美人花容失色,急忙上前攙扶,王、庾、郗的目光和心意隨陶琳而動,卻忽地被衝上前來的南康驚醒。

  南康公主指著王、郗二人罵道:“你們二人還妄稱什麽名士,恢弘大度,怎麽合起夥來欺負他一個。大晚上還闖到人家陶小姐的院子中來,你們是好不要臉。一個是視如己出的愛徒,一個是掌上明珠的親女,我去問問陶太尉,你們是不是沒把他老人家放在眼裡。”對於公主的斥罵,二人只能乖乖受用。

  公主又回身對庾翼說道:“別看你是我的小舅,你比我大不了兩歲,你今天做這事,還別怪我說你,你枉負這一世的聲名,還有庾中書的殷切期望。”

  公主上來就一頓將三人罵完,盡管她還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

  謝尚連忙上前平息公主怒火,細細詢問三人個中內情,在三人添油加醋,相互推諉責任之下,大概了解了情況。

  謝尚問小庾道:“稚恭兄,你為何要鏢打桓元子呢?”

  南康一聽就急了,指著小庾的頭說道:“怎麽,還真是你先動的手,還暗器傷人,我真替你感到丟臉——”

  估計謝尚不攔著,公主能在這兒數落小庾一晚上。小庾在公主的言語轟炸下,只能無奈說出緣由:“平定蘇峻之亂時,有一人從我手中奪下了祖約,後又在蕪湖城救下了韓晃,劫了幾名刺客的屍體。今天晚上我看桓公子的身形背影十分相似,便錯起念頭,想以鏢試探,誰知越行越錯,竟至如此。”

  公主聽他說完,剛剛訓斥人的傲氣漸漸萎靡,不由得心內發虛,因為他知道桓溫就是兩次劫庾翼之人,但還是強作辯解道:“你看看他這樣像是那個刺客嗎,被你們一招就放倒了,還傷得這麽重!”公主說完,哼的一聲,便圍到桓溫周圍去了。

  桓溫被陶琳和南康攙扶著走到王、庾、郗身前,在謝尚的調和下,三人都對桓溫深施一禮,致以歉意。桓溫左手捂著胸口,右手擺手一笑,很辛苦的樣子。

  王胡之道:“我等爭執,誤傷桓公子,實非有意,公子的傷,我已吩咐下去連夜去請名醫。”

  桓溫道:“我跟太尉學得就是一身的硬功夫,剛剛見幾位爭鬥,我也沒有章法,就只能往裡衝,還望幾位不要見笑。”

  陶琳想留桓溫在繡樓中療養,頓時觸動了南康的神經,急忙說道:“陶姐姐,這大晚上的,恐怕不太方便,雖說你們情同兄妹,難免有人會傳閑話,讓太尉他老人家難堪。”陶琳又想去桓溫房中守候,也被南康用同樣的理由阻止了。於是,謝尚便差人將桓溫送回房去好生休養,待名醫前來診治。

  眾人在院中靜靜地等著陶琳滿臉憂慮地進了繡樓,公主緊跟其後,丫鬟關上房門,眾人才緩過神來,陸續離了庭院。

  公主進房之後,悄悄對陶琳說道:“桓溫他沒什麽事,剛剛扶他的時候他身子一點兒都不沉重。他那麽大副身子,要是真的癱倒了,我們來兩個弱女子能攙得動嗎?”

  陶琳滿臉疑惑:“怎麽可能,他看起來明明傷的那麽重。”

  “嘿嘿,陶姐姐,你這就不知道了吧,桓溫的武功比老太尉都還高哩!怎麽可能隨便兩拳打成這樣。你想想,他的幾位師父,祖逖、劉琨、桓彝還有老太尉……”

  在公主的細細開導之下,陶琳的心略微放寬,但是心裡面還是不很平靜,便對南康說道:“公主,要不你今天晚上留下來和我住吧,我們也可以多聊聊。”

  “那真是太好啦,陶姐姐,你也別叫我公主了,叫我興男吧。”

  司馬興男和陶琳,兩個注定有所糾葛的女人自此相互纏繞地越來越緊。就如同樹藤一樣,要將二人理得清楚明白,必定會傷及根系。

  太尉正坐在房中憂心忡忡,忽然聽聞院中一陣熱鬧喧囂,便喚來祖浚前去探聽,聞說是桓溫受傷,太尉一陣驚愕,連忙問及其中細節。祖浚便一五一十將經過講與太尉,太尉聽過之後,反覆問道:“你確定是桓溫主動衝進去的?”。祖浚連連點頭。太尉此時雖不知桓溫用意,卻也肯定了他身無大礙。

  說罷了桓溫之事,太尉望見祖浚一副少年英武姿態,也暗自感傷,拉過祖浚來對他說道:“孩子,你可真是太像你父親了!”長歎一聲,又接著說道:“我這些天一直都在考慮怎樣將你安排,我原想將你安排在我軍中,但你身坐叛國大罪,要是稍有疏忽,恐怕耽誤了你的性命,絕了祖車騎的後嗣。”

  祖浚道:“叔父,我聽憑您的安排,勞您為我祖家心血用盡。”

  太尉望著祖浚,言語有些遲疑:“這個,眼下你還有一條出路。你還記得有一群人從淮河一直追你到江州嗎?”

  “孩兒當然記得,只是前些日子被謝公子捉進府來,便沒了音訊,我一直也沒找機會問您。”

  “他們其實並不是害你之人,乃是你父當年的部將王安的門客,聽聞祖家有難,特來江南尋你。我本不想讓你跟他們走,奈何我今天錯將你推給了眾人,他們一時間可能想不起你是誰,但是你的身份早晚暴露。”

  “叔父,您不必說了,如今之計,只能暫避北國了。只是我身份暴露會不會累及叔父您啊!”

  “憑老夫這點兒名望,放兩個欽犯還是夠用的。”

  見祖浚答應地這麽爽快,太尉心中十分不舍,這些日子朝夕相處,也覺察出此子慧根天成,必將大有作為,又是故人之後,待他如第二個桓溫。

  太尉道:“此事我再想想吧,你先回房休息吧。”

  叔侄二人作別之後,房中又只剩太尉一人。太尉起身出戶,想看看月亮,奈何此時烏雲蔽月,將他憂思的面龐映得鐵青。太尉只能在書房中來回踱步,忽而矗立良久,忽而躺坐在椅上,就這樣在書房中折騰了一晚上,到天色微亮之事才稍有倦意。

  再說那陶琳院中爭鬥平息之後,各自回房休息,臨走時小庾仍在門口流連張望,在謝尚的提醒下才稍有收斂。二人正要相伴轉身回房,小庾的身上飄下來兩頁紙箋,謝尚起身撿起,見是謄抄的《老子》,正要還給小庾,突然發現這字體萬分熟悉,臉上雖然神情泰然,但是心中暗自盤算。

  小庾見他盯著這紙箋反覆端詳,便問道:“仁祖兄,敢是認得此書。”

  謝尚假意答道:“我聽聞庾氏一門善出翰墨高手,今見稚恭兄之字果然筆力遒勁,神采飛揚啊!”

  “仁祖兄謬矣,這並不是我所寫。乃是有人夜闖中書府,有意盜取我庾家秘寶,又火燒我二哥,留下此筆跡物證,故謄抄多份,我時時帶在身上。”

  謝尚聽罷,大為震驚,每月一封的慰問家書,使他對這筆跡銘刻在心,心想:“那人一向光明正大,怎麽會行出這等事來。”與小庾匆匆分別之後,自己想著一定要去找那人將這件事問個水落石出。

  陶琳小姐與公主交談至半夜,就在繡樓中同眠。第二天一早,天空蒙著薄薄的早霧還不甚清澈,庭院中往來的奴仆眼神中還帶有倦意,陶小姐便早早收拾起床,雖說公主一晚上為她寬心,但她還是禁不住整夜地擔憂。這便驚醒了還在熟睡的南康公主,公主見陶琳獨自出門,便知定是去訪桓溫,便也強提起精神跟隨陶琳而去。

  一見公主悄悄出門,羨娘便瞬間驚醒,公主見她像狗皮膏藥一樣又貼了上來,便斥責道:“你怎麽陰魂不散啊!你別跟著我了,老太尉府中戒備森嚴,我逃不掉的!”

  眼見羨娘一臉堅定,默不作聲,公主只能央求道:“羨娘姐,你願跟就跟著,你跟我離遠點好吧,我也跑不過你,咱們保持點兒距離。”

  於是,公主便快步前去趕上陶琳,留羨娘在後邊跟隨。公主上前拍了拍陶琳肩膀,著實給他嚇了一跳,公主開口道:“陶姐姐,我昨天都跟你說了一晚上,你怎麽還是不放心呢。”

  見陶琳支支吾吾地答不上話,公主只能說道:“你要是還不相信,我陪你一起去看看吧。”

  二人攜手來在桓溫房前,聞聽見房內無有動靜,想必是還在休息。公主雖說心粗膽壯,但此時也有些羞赧,兩女孩家站在桓溫的房門口癡愣愣多時,把遠處的羨娘都看得不知所以。

  二人正在房前手足無措之際,公主忽見一個家奴,便呼喊兩聲,召喚了過來,詢問桓溫傷情。家奴道:“昨晚醫師看過,說是未傷及要害,便開了方子,公子吃完藥,便休息了。”

  家奴退下之後,公主也連連安慰,陶小姐這才打算回轉繡樓。二人正要離開時,房門忽然洞開,只見桓溫稍微穿戴,冠發尚未整理,但身形挺拔,面有紅光,不似受傷羸弱之態。

  桓溫連忙將二位姑娘迎入房中,公主便指著桓溫對陶琳說道:“你看我就說吧,她比十頭老虎都要強壯,小小幾拳,傷不了他的身的。別說是我小舅未施全力,就是他拿出十二分力氣也比不過桓公子,想那日在蕪湖城……”

  公主大話一說就有點兒刹不住車,桓溫蹙著眉頭一臉驚愕地看著她,她才知道自己說錯了話。

  陶琳見她說道一半就停了,便問道:“那日蕪湖城怎麽了?”

  公主飛速轉動思緒,說道:“那日蕪湖城我小舅他槍挑刺客不過是仗著“金槍太保”他老人家留下的神兵,拳腳上還是比不過桓公子。”

  三人又相談多時,陶琳的心情才逐漸開朗。突然聞聽府中下人喧嚷,說是陶太尉在後院與眾名士清談,公主突然興致大起,拉著陶琳要去看個熱鬧。桓溫以身體有傷之故, 推辭不去,本來他也就不愛好這類清高人士的玩意兒。

  這早晨,霧氣散盡,天朗氣清,太尉召集府中眾人和使團賓客到後院演武場中,吩咐撤下兵器架,鋪席設案,眾人圍坐一圈。太尉一聲清嗽,四座皆靜。

  太尉一如既往神色和藹說道:“今日之會,別無他事。在座多有我朝清談的好手,老夫這裡有一題,想與諸位共享。當今黃老鼎盛,而老夫不善談玄,今天也無有好酒,只有清茶,望諸位勿嫌水厄。”

  清談,魏晉名士之根本也。其本起源於東漢末年的清流士大夫的清議,旨在品評時局、臧否人物。後來西晉以高壓政策統馭文人,有一日之內、名士減半之說,迫使士人追求避世,清談的內容變成了宇宙與生命,談玄之風盛行,湧現出了竹林七賢這樣的“越名教而任自然”的思想解放先驅。有平民通過談玄交通上流,有世族通過談玄位居高官。然而這樣一個需要參與者擁有深厚底蘊的文化社交活動一旦泛濫,社會上就會出現大量斯文敗類。就像王衍這樣的人,談玄論道,沒有人是他的對手,到後來憑借空談獲得的虛名作三軍的主將領兵北伐,最後身敗名裂,為求活命,勸石勒稱帝,為其所不齒,被其所殺。

  名士清談實乃是一大盛事,更何況是有王、庾、郗、謝、殷、孟這幾位清談大家在座,故而府中上下丫鬟奴仆聞聽此訊皆圍到後院,一時間院內人頭攢動。就連繡樓上深居簡出的陶琳小姐也隨南康公主來到後院。

  二美同現,如日月當空,一時間竟蓋過了太尉的風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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