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三兒，今天怎麽這麽大方?”

　　邱三兒的住處，喬慶生奇怪的看了一眼自己的發小邱三兒。

　　喬慶生和邱三兒都是出生在南街的這個貧民窟裡，他們的父親自小就是哈朋友，兩家互相扶持，日子倒也過得下去。但是二十多年前，他們的父親一起出海捕魚，在江面上出了事，兩人都沒了。

　　邱三兒的老娘一看，家裡漢子沒了，自己根本養活不了兒子，於是把邱三兒往他爺爺奶奶那裡一丟，人就跑了。兩個老人沒多久也去世了，沒了管教的邱三兒頓時撒開了歡，久而久之，就成了街面上的混混，遊手好閑偷雞摸狗。

　　相較起來喬慶生就好多了，他的老娘雖然傷心，可倒也沒丟下兒子，靠著給人家洗衣服做傭工，把喬慶生拉扯大了。雖然沒讓他成為什麽大才，可好在沒長成街面上的潑皮無賴。

　　成年之後，喬慶生靠著母親這些年攢的錢，租了個船，開始在江面討生活，因為水性好，便得了個水鬼的名字。

　　和他們父輩的交好不同，喬慶生的老娘現在可是一點也不待見邱三兒，每天說的最多的就是讓他少跟邱三兒來往。他老娘完全就是想多了，他哪裡有時間和邱三兒在街面上鬼混，邱三兒一人吃飽全家不餓，可他喬慶生是要養家的。

　　當然，說是這樣說，沒事的時候他們還是會一起聚聚。

　　畢竟是一起長大的發小。

　　就比如現在，邱三兒神秘兮兮的喊他來喝酒。

　　三個下酒菜。

　　醬牛肉。

　　花生米。

　　涼拌黃瓜。

　　喬慶生瞪大了眼睛。

　　今天的規格，有些高啊。

　　以往喊他喝酒，最多就一疊花生米，酒也是從隔壁吳老頭那篩的自己釀的。

　　可今兒個。

　　醬牛肉壘成尖。

　　酒壇子上還纏著紅紙。

　　邱三兒有些得意。

　　啪的一聲，把一兩銀子拍在桌子上。

　　“我也不瞞你。”

　　“昨兒個給宋爺跑腿，宋爺賞了三兩銀子。”

　　“哥哥我拿二兩，分你一兩。”

　　正在喝酒的喬慶生楞了一下:“那潘巧玲的事情?”

　　“沒錯。”

　　“你不知道吧，宋爺慈悲，給那潘巧玲一陣活動。”

　　“要不是宋爺，這潘巧玲只怕早就被人栽了案，弄死在獄你了。”

　　“宋昭。”喬慶生猶豫了一下，覺得還是要勸一下自己的發小:“這宋昭，可不是好人。”

　　“他搶田家的田敲詐蔣爺，還殺了前任縣尊。”

　　“聽說還與那陸家交惡，你與他走太近，怕不是福事。”

　　“小心招來禍端。”

　　他壓低了聲音，恐被別人聽了去。

　　邱三兒悶了一大口酒，就著一片牛肉吃了下去。

　　“這牛肉好吃吧?”

　　“好吃。”

　　喬慶生點點頭，能不好吃嗎?一個月見不到幾次葷腥，頂多有些小魚能拿回家來嘗嘗鮮，至於吃肉，還是牛肉，那是想都不敢想的。

　　“朝廷不讓殺牛，街上能殺牛的就鄭家。”

　　“聽說背後有衙門的關系。”他看著自己的發小:“你知道嗎?以前我路過那裡都只能羨慕的看著。”

　　“但是今天，我一次就買了兩斤。”

　　“你打魚一個月能賺多少?”他看著自己的發小。

　　“看運氣，大約一個月能有一，二兩銀子。”

　　一兩銀子看起來不少，可是這需要喬慶生每天都不落下，天還沒亮就出發。

　　“一兩，還要給陸家孝敬，付租船的錢，你一個月能存半兩嗎?”

　　“差不多吧。”

　　“半兩，有時候還要被路過的差人刁難。”

　　“小喬，這樣的日子沒有意思。”

　　“你可以一輩子打魚，天天存銀子盼著娶個媳婦然後生一個和你一樣的兒子。”

　　“但是我不行。”

　　“我不甘心。”

　　“其實我早就注意到宋爺了，只是沒機會搭話。”

　　“從我聽說他在那白鐵村殺了六名刀客開始。”

　　“這樣的人，我願意追隨。”

　　“我想靠著宋爺，改變我自己的命運，我不想一輩子，做街上的混混。”

　　喬慶生有些不解:“你這樣，他們會罵你的。”

　　“罵我什麽?”

　　“罵你……”

　　“罵我是宋爺的狗?”

　　邱三兒大笑起來。

　　“說白了你們所有人都覺得宋爺是個惡人，不屑於與他為伍，更是不齒我的所為。”

　　“但是你有沒有回憶一下，宋爺最近幹了什麽。”

　　“狐妖，朝廷通緝的要犯，虎妖，錢唯君。”

　　“特別是那錢唯君，他真面目是什麽，你們不知道嗎?”

　　“這青槐縣，宋爺才是最想好人的人。”

　　“可是，你跟著他太危險了。”

　　“他殺了縣尊，朝廷……”

　　邱三兒搖搖頭。

　　“要不說你只能一輩子打漁呢?”

　　“欽差大人來過了，宋爺沒死。”

　　“可是欽差大人也沒說宋昭無罪。”

　　“是啊， 所以我才要這時候下注。”

　　“這是最好的時機。”

　　“雪中送炭風險太高，對於我們這種螻蟻一般的東西來說，失敗的後果太嚴重。”

　　“錦上添花更是不行，那一點誠意都沒有。”

　　“這是最好的時機。”

　　“小喬，我賭宋爺能贏。”

　　“宋爺贏了，我就贏了。”

　　“潘巧玲和宋爺沒有任何關系，但是宋爺都願意為她走動。”

　　“這就夠了。”

　　“我賭宋爺是個值得追隨的人。”

　　“小喬，我們打個賭吧。”

　　“行。”

　　“你要是贏了，我這一兩銀子我分一半給你。”

　　“好，我就喜歡和人賭。”

　　邱三兒說著，端起碗:“來喝酒。”

　　“今天，幹了這壇酒，這盤醬牛肉。”

　　不時間，兩人就喝的酩酊大醉。

　　一直到有人敲門。

　　那是個老獄卒。

　　“邱三兒?”

　　“是我，您是?”

　　邱三兒的酒瞬間醒了大半，尋思自己不會是攤上事兒了吧。

　　“潘巧玲拖你幫個忙，讓你去一個地方，取個東西。”老獄卒忠叔說完就遞給了邱三兒一張紙條。

　　“她托人寫的。”

　　“梨樹下有一本書，送給宋爺，出來請你喝酒。”

　　“是什麽意思我看不懂，因該是你才能知道的暗語。”

　　忠叔說完，就離開了。

　　他對那個才不好奇。

　　一兩銀子送個信，這銀子真好賺。

　　忠叔心裡美滋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