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先走了?”
羅安微微皺眉。
他看向馬鞍山深處,露出別有深意的笑容。
根據紅隼銘牌內部的信息記載,此次參加任務的斬妖師共有五位。
除了扎紙匠羅安,風水師陳元慶,和地行師余福山以外。
還有兩位奴道修士,花冬春和陸碧雲。
余福山出身寒門,性情懦弱,做事循規蹈矩。
花冬春和陸碧雲,都是大家族培養,極為注重聲望,不會無端掀起風浪。
那麽,帶隊離開的,就是風水師陳元慶了。
他是司徒林的愛徒,陳家的嫡出長子,生來就養尊處優,備受矚目,本是三轉巔峰強者。
去年,他執行任務時,意外跌落深潭,被邪祟暗中偷襲,身受重傷,境界跌落為二轉。
張紹讓陳元慶前來,本想憑借他的經驗,幫助隊伍解決問題。
卻沒想到,陳元慶心裡不願。
地位跌落,對出身名門的陳元慶來說,有種無法言狀的屈辱感。
尤其是此次行動的領隊,是初出茅廬的新人羅安。
這可是奇恥大辱。
所以,他需要證明自己。
“很好!”羅安輕聲呢喃。
他看向遠處的迷霧,嘴角含笑,眼眸流露出狡黠。
“既然都這麽不聽話,就沒必要活著回去了,你說對麽,福山。”
余福山抬起頭,看著羅安的表情變化,內心愈發忐忑起來。
他所在的城隍廟,被邪祟反撲摧毀,除了余福山和師妹,沒留下任何活口。
沒有靠山,無人兜底,做起事來難免戰戰兢兢。
正因如此,在陳元慶主動拉攏的時候,余福山直接拒絕了對方,選擇留在這裡耐心等候。
他本以為,羅安是新人,對這種事情,肯定會忍氣吞聲。
卻沒想到,對方的言語間,竟流露出狠辣無情。
他要做什麽?
余福山咽口唾沫,神情愈發恭敬起來。
……
吼!
翠虎成群結隊,發出沉悶的嘶吼。
它們匯聚成青色的浪潮,將陳元慶三人牢牢圍攏。
無窮無盡的倀鬼,順著四面八方奔湧而來,朝著內部發起猛烈進攻。
花冬春神色蒼白,頭髮凌亂,嘴角流淌鮮血,死死地跪倒在地。
她的雙手插在泥土裡。
隨著體內的靈韻奔湧不息,數十隻草木傀儡,手持盾牌,從泥土裡跳了出來,衝在了最前方。
陸碧雲衣衫襤褸,灰頭土臉,不斷扔出藍色明珠。
明珠墜落在地,化作圓滾的藍色刺蝟,順著草木傀儡的空隙,朝著倀鬼不斷衝鋒。
陳元慶站在最前方,腰間系著三枚鈴鐺,身軀搖搖欲墜。
他不斷搖晃鈴鐺,風刃和寒冰,肆意飛射而出,將撲殺而來的倀鬼,死死的壓製在後方。
“該死!這些倀鬼起碼有二十萬,究竟是從哪裡跳出來的。”陳元慶破口大罵起來。
他們離開集合地點,不足三裡,就遇見了翠虎的圍攻。
還未來得及反應,翠虎便紛紛嘶吼,呼喚海量倀鬼圍攻而來。
猝不及防間,三位斬妖師飽受重創,戰力受製,能夠發揮出來的手段,不足四成。
陳元慶面露猙獰,往嘴裡扔著丹藥,來保證最基本的續航。
他取出風雪鈴鐺,催動體內靈韻,瘋狂搖晃起來,希望能夠在倀鬼的圍攻裡,殺出條血路。
可惜的是,倀鬼數量太多,連綿不絕。
翠虎又躲在暗處,蓄勢待發。
花冬春咬緊牙關,苦苦支撐。
草木傀儡形成的防禦陣線,在暴雨梨花的猛烈進攻裡,變得愈發搖搖欲墜起來。
體內的靈韻存儲,逐漸乾涸。
“陳元慶,你到底有沒有離開的方法?別拖著我們姐妹送死!”陸碧雲罵道。
她和陳元慶,有婚約在身,前來執行任務的時候,父親特意囑咐,要聽從陳元慶的指派。
陸家已經沒落,唯有依靠陳家,方有崛起的機會。
正因如此,陸碧雲明知離開是錯誤選擇,還是義無反顧的跟了過來。
可是,看著如今的局面,陸碧雲的腸子都悔青了。
她看著陳元慶的背影,無法繼續裝作從容不迫,直接埋怨咒罵起來:“我真是瞎了眼睛,竟然會聽你的唆使。”
“閉嘴!”陳元慶轉過身來,面露猙獰的嘶吼道。
“是你想攀關系,故意跟著我出來,還拉著花冬春這個廢物,若不是為了照顧你們兩個,我又怎會身陷囹圄!”
“陳元慶,你放屁!”
嗡~
忽然,如同蜂鳴響起。
在場的三位斬妖師,神色變得蒼白起來。
遠處,無數綠色的流星,接踵而至。
這些流星,都是草木凝聚的刀槍劍戟,蘊含著鋒利的殺伐味道。
“不好,是翠虎獸群出動了!”花冬春驚呼出聲。
她想要控制草木傀儡,在包圍圈裡殺出條口子,卻始終無濟於事。
轟隆隆!
綠色的兵刃洪流,狠狠的撞擊在防禦陣線。
無論是草木傀儡,還是明珠刺蝟,都被當場絞殺殆盡。
站在最前方的陳元慶,更是被直接擊飛。
“不好!”
陸碧雲想要施展手段支援,卻被倀鬼咬住了大腿,癱軟在地。
吼!
猛虎嘶吼,腥風撲面。
兩頭翠虎跳了出來,將花冬春圍住,張開血盆大口,就要將其吞噬。
恐懼在體內彌漫。
花冬春蜷縮身軀,閉上眼睛。
奴道修士,近戰就是軟腳蝦,沒有任何反抗的手段。
現在,唯有等死了。
早知道,就在龜殼房等著了。
花冬春絕望的想著,心裡充斥著懊惱。
遠處,羅安和余福山,並肩站著,觀望著戰場的動向。
羅安嘴角含笑,眼睛微眯,仿佛眼前的這場殺戮,是戲院的鬧劇而已。
余福山站在羅安身邊,身軀顫抖,艱難的吞咽著唾沫。
他精通遁地之法,帶著羅安追趕陳元慶匯合,不過是彈指之間而已。
可是,羅安卻沒有這麽做。
他不斷催動出大量赤級香車,圍繞在陳元慶休息的位置,持續奔跑。
香車發出的轟鳴,將沉睡的無數翠虎驚醒,令它們朝著中央地帶發起進攻。
在關鍵時刻,香車燃燒於無形。
而中央的陳元慶三位,就成為了最好的靶子。
自始至終,羅安都在暗箱操作。
他接連調動香車,驚動翠虎倀鬼,把這裡圍攏起來,密不透風。
余福山親眼看著,陳元慶三人,從最初的神采飛揚,逐漸變得萎靡不振,直到最後的放棄掙扎。
他們就像是砧板上的鮮魚,生死存亡都被提前安排。
好狠!
余福山心裡驚呼道。
他想到催動地行術逃離。
可是,大腿處被骨槍貫穿的傷口,以及持續彌漫的劇烈疼痛,卻在不斷提升著余福山。
不能跑。
會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