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赤摟著美人向外走去。
他的神色鎮靜自若,心中卻有些焦急。
怎麽回事?
怎麽還沒有動靜?
這和計劃好的可不一樣。
如果那少女一直不說話,就那麽傻傻地看著……
他總不至於假戲真做。
把這人帶到外面去之後,難不成還能找點什麽借口再讓她等等,晚點再殺?
開什麽玩笑……
陳赤臉皮不由得抽搐一下。
他悄悄地放慢了腳步。
只是這舉動實在有些明顯,惹來了懷中美人疑惑的目光。
越是朝著門口靠近,他的腳步就愈發緩慢。
武慕晴的目光也越來越奇怪。
好在,他想要聽見的話,終究還是出現了:
“對不起、對不起!是我錯了!求求你!求求你原諒我!”
少女的抽泣聲如預想中的那般從背後傳來。
陳赤立即止住了腳步——也沒辦法不停,他離走廊只剩一步之遙了。
“……看來你終於明白了。”
他回過頭,面色淡漠:
“就算是當做你這蠢材開竅一次的獎勵——我就慈悲地將這懲罰,暫時延期吧。”
他放開武慕晴,走向少女,居高臨下地看著她:
“記住這次教訓,也記住我隨時都有要求再度執行懲罰的權利。”
令少女為止戰栗的血色觸須,又一次扭動著出現,它探入陳赤的口袋,嫻熟地拿出手機,打開微信界面:
“好了,現在,加進這個微信群裡去,裡面會有個叫楊忠君的家夥,他會問你們點東西——他問什麽,你們就答什麽,聽明白了嗎?”
武貞兒一愣,下意識地去摸自己的口袋。
“我、我來吧!”
武慕晴卻搶先掏出了手機,按陳赤所說的,加入了群聊。
陳赤意味深長地瞥了她一眼。
“很好。”
但他也沒說什麽,只是點點頭:
“希望我們以後合作愉快。”
吸血鬼滿意地離開。
隻留下抱頭痛哭,劫後余生的母女兩人。
…………
六樓。
楊忠君待在屋裡,不斷在紙上寫寫畫畫,而在他的身旁,拿著手機的朱俊林正老老實實地將問題一個個地發給新加入群聊的幸存者。
“302嚴世平,性別男,職業是……外語培訓師?”
朱俊林滿臉無語:
“什麽鬼名字……說白了就是英語補習班的補課老師唄?這人還挺裝的。”
“都這時候了,誰還學他那什麽鳥語啊?”
“302?”
楊忠君的筆尖停頓下來:
“怎麽會是302,四樓不是還沒核對麽?”
“不知道。”
朱俊林把手機屏幕拿給他看,“你瞧,新進來的都是三樓的,群裡一個四樓的都沒有。”
“……”
楊忠君神色複雜。
“唉……那就繼續吧。”
他歎了口氣,搖了搖頭,又一次拿起筆。
“……?”
朱俊林疑惑地看著他。
沒加進來,那就是赤哥不要他們唄?
要不就是全死光了。
這文化人又想哪去了?
還能是怎樣?
他想了半天,沒想出個所以然。
隻好感歎:
乾過老板的人就是不一樣啊。
……………
“快!把這桌子挪到6樓那邊去!”
“小左,這個電視就不要搬了,太脆了,扛不住其他雜物!”
“去個人,把五樓樓道那邊的床墊再加固一下!”
“小心四樓!聲音小點,經過的時候不要發出動靜!”
業主們吃力地挪動著一件件重物,繁忙地穿行在安全通道之間。
桌椅、床墊、木板,在陳赤“堵塞通道”的強硬指令下,哪怕手頭上沒有資源也要硬湊出資源來!
與忙碌的人流形成鮮明對比,陳赤正悠悠哉從一樓向上踱步。
但搬運重物的人們對此卻沒有絲毫不滿。
他們在被生拉硬拽地加入“和諧友愛鄰裡交流群”的那一刻,每個人或多或少都見識到了這位“赤哥”那可怕的力量。
更兼上溝通網絡串聯之後,私下裡形成的一個個小小的團體群聊。
陳赤的強大似乎已深入人心。
盡管他說一不二的性格,也有些持強凌弱的嫌疑。
但在眼下這般末世降臨的時刻,眾人更多地從陳赤身上所感受到的,反而是名為安全感的情緒。
一個強壯的領頭羊,總是能令其他迷茫的羔羊安心跟隨。
畢竟他是第一位擊穿了下六層遊蕩怪物、又讓大家真正在物理意義上團結在一起的人。
不過,這其中,能讓陳赤的逃亡計劃幾乎得到所有人讚同的原因,卻是……
四樓。
陳赤踱步經過時,亦是稍稍停頓了腳步。
他透過安全通道的玻璃窗,向內看去。
臃腫的肉塊構成牆壁,以極度扭曲的姿態堆積在一起,血肉層層疊疊地延伸出觸須,在空無一物的走廊裡不斷扭動,像是在試圖感知獵物的存在。
由肉塊所構成的天花板也在黏黏糊糊滴落著粘液。
這血肉而成的怪物幾乎擠滿了整個通道。
它好像已經十分饑餓了。
如此龐大的體型。
就連陳赤也沒有十足的把握將他消滅。
體內儲存的血液毒素估計並不足以滅殺這一整體的肉塊,而萬一它也如同其他怪物那般,有進化潛力的話……
甚至可能還會被其學習,衍生出類似的可怕招式。
唯一的辦法,也許就是利用火焰的力量。
但在公寓環境下使用,終歸還是太過危險。
在撤離時,再點掉它吧。
陳赤搖了搖頭,不再在意,隻身離開,繼續朝著六樓走去。
不知道自己早已被放棄了的四樓住戶,甚至這時還有余裕在公寓的業主群聊裡發著消息。
與高層相熟的鄰居吹著牛逼。
或早或晚,他們都將化作那血肉怪物的食糧……
但至少,在那血肉走廊試圖破門而入之前,他們還是快樂過的。
隨著陳赤一步步向六樓靠近,許多完成了搬運和加固工作的業主也開始慢慢返回。
“赤哥好!”
“啊……赤、赤哥……您好!”
“嘿嘿……”
陳赤也朝他們微微點了點頭,算是認可。
看著那一張張討好似的老臉,陳赤也忍不住有些感歎。
權力的滋味竟是如此美妙。
讓人家白乾活,還得給你陪著笑臉,甚至生怕你沒注意到是他在乾。
而在平時,他這樣一隻晝伏夜出的貧窮吸血鬼,又能得到多少人的關注呢?
暴力……果然才是這世界的底層邏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