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遠舟的話激起了周越一身雞皮疙瘩。
明明蘇遠舟這句話聽著更像是無厘頭的調侃,周越卻從中聽出了幾分認真的意思。
周越乾巴巴地哈了一聲:“這種時候就別開玩笑了吧,聽著還怪瘮人的。”
蘇遠舟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但周越卻從他的眼中看見了真實的困惑——誰跟你開玩笑了?
察覺到自己的眼神太明顯,蘇遠舟偏過頭,提出了自己的疑問:“沈敏呢?你怎麽一個人過來了?”
周越撓了撓頭髮,轉開了眼睛。
蘇遠舟挑眉:“吵架了?”
周越的聲音驀地高了起來:“我是這種人嗎?”
看到蘇遠舟的眼神,周越有些煩躁地抓了抓頭髮,長長地歎了一口氣:“沈敏告訴我,她跟你說過了,她不是新人玩家。她覺得曹祥偉和陳思婕有問題,所以留下來了。”
“你一大早就出門了,阿敏讓我跟過來看一眼。”
蘇遠舟沒發表意見,手指摩挲了一下口袋裡的牌位。
粗糲的木刺剮蹭著他的手,扎得有些難受,蘇遠舟摩挲了一會兒就停下了。
他很敏銳地從周越的話裡聽出了言外之意:“她覺得我是老玩家,所以讓你過來跟著我?”
周越沒想到他會直接點破,他倒也不尷尬,反而大大方方地吐槽了一句:“正常人碰到這種事肯定會害怕啊,你雖然沒什麽突出的表現,但全程都這麽鎮定,很難不懷疑吧?”
蘇遠舟他完全沒猜到自己會因為這種事情被懷疑。
看到蘇遠舟的表情,周越也反應了過來,跟他在旁邊大眼瞪小眼:“不是,所以你真是新人?你真就完全不害怕啊?”
蘇遠舟:“……你看著也不怎麽害怕吧?”
周越翻了個白眼,沒好意思說自己剛進副本的時候,很是鬼哭狼嚎了一陣,就連那個看上去很是冷靜的女教授也慌亂了一段時間。
也就蘇遠舟從車上下來的時候波瀾不驚,這也怪不得別人以為他是老玩家。
“你也還沒回答我之前那個問題,你沒事身上揣著個牌位幹什麽?不覺得這種東西晦氣嗎?”周越聰明地學習了蘇遠舟的方法,把問題反拋給對方,從而回避答案。
蘇遠舟慢吞吞地從口袋裡拿出那個牌位,用袖子擦了擦牌面上的字。
“我一個新人,自己出門肯定還是很害怕的嘛。所以就隨手揣上了一個合適的凶器,沒想到會因為這種事情被人追。”
蘇遠舟對自己的問題保持了鍥而不舍的求學態度,“你們看著也挺淡定的,為什麽就懷疑我一個人?”
周越遏製住自己用更大的聲音反斥回去的衝動,捏著鼻子自認倒霉:“老玩家都踩進坑裡了,哪有新人不中招的?”
什麽奇怪的偏見。
蘇遠舟對此嗤之以鼻,他打了個哈欠,將牌位塞回了自己的兜裡,沒理會周越這句話,邁開腿走到了橋頭的位置。
白色的霧越來越濃,兩三米外的東西已經完全看不見了。
周越原本沒打算跟過去的,但蘇遠舟走得遠了,他就看不見蘇遠舟的身影。
只有自己還在原地的恐慌在一瞬間襲擊了周越,他沒有思考太久,就連忙抬起腳跟了上去。
“這裡也太奇怪了吧。”周越忍不住開口,不想讓空氣安靜下來,然而他剛說完這句話,就感覺手卻被什麽冰涼的東西抓住了。
周越條件反射地想要把手裡的東西甩開,卻被蘇遠舟製止了。
“我的手。”蘇遠舟有些不耐煩地打斷了他還沒開始的大驚小怪,“別亂動。”
不是兄弟,這種時候你突然無聲無息地把手貼上來很恐怖的好不好?
周越有些憋屈地想吐槽,但又怕自己被蘇遠舟凶一嘴,還是安靜了下來。
然而過了好半天,他卻沒有再聽到蘇遠舟的任何動靜,白霧也越來越濃,就連眼前的東西都已經看不見了。
周越還是忍不住出聲了:“喂,那個蘇遠舟,你出個聲唄。”
沒有回答。
周越後知後覺地發覺了不對,拚命想要甩開貼在自己手上的東西,不料卻那玩意發覺他的東西,反而越纏越緊。
“你站那幹嘛呢。”
蘇遠舟的聲音忽然從後面傳來,周越原本還在甩手上的東西,聽到他的聲音差點兒就要哭出來了。
蘇遠舟在他後面,那抓他手的到底是個什麽鬼玩意兒!
蘇遠舟也很快發現了,從兜裡掏出了牌位,用尖端對著那條詭異的東西猛戳了兩下。
那玩意兒非但沒有松開,反而纏得更緊了,周越甚至聽到了自己手骨發出了清脆的“咯嗒”聲。
“我的手!”
蘇遠舟也不管什麽科學不科學的了,咬破自己的手指,將血抹到排位上,再次將牌位的尖端對準那個不知名的東西,重新戳了下去。
這次的效果跟剛剛截然不同,蘇遠舟剛戳下去,那條東西就發出了一聲淒厲的尖叫,飛快地從周越手上滑開。
哦豁,居然還真管用。
縱然如此,周越手上依然留下了一條深青色的淤痕。
“這麽一看,我就像是法海啊……”蘇遠舟摸了摸下巴,“我這個人不喜歡當壞人的。”
周越疼得面部扭曲,也沒在意蘇遠舟還在搗鼓那套白蛇傳,揉了揉自己的手:“你剛剛是怎麽把它弄走的?”
“試了一下,運氣好而已。”蘇遠舟晃了晃自己的手指,指尖還在往外滲血,“據說陰氣重的東西都怕這些。”
他說完這句話後,意有所指地看了周越一眼:“你陽氣不夠重啊。”
周越:“……”氣都氣死了,他已經完全懶得跟蘇遠舟辯論了。
“先回去吧。”蘇遠舟眨了眨眼睛,面上還是一副乖巧單純的學生模樣,“看看其他地方發生了什麽。”
白色的霧氣在那個詭異的東西離開後逐漸散去,周越也完全不想在這裡呆著了,跟在蘇遠舟身後離開了這個鬼地方。
明明他的手上已經沒有任何東西了,但周越卻始終感覺那個冰涼的東西還掛在他的手上。
如蛆附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