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布率領張遼、高順等二十余騎,去探查地形。
從泡水亭大營出發,到小沛城邊,不到六裡地。
他一路走過,視線所及,除了歌風台外,全是平地。
一開始還能看見一些百姓居住的村落,越靠近城牆,越是人煙稀少。
最後兩裡多地,乾脆只有荒草蔓蔓了。
好在草淺,不耽誤縱馬馳騁。
這裡不是耕種的沃土,倒是一片合格的戰場。
縱深超兩裡,寬四裡余的一大片空地,數萬人會戰都沒問題。
只是這種平原之所,很難用奇兵取勝。
相對於其它地形,更仰仗方陣的正面對抗。
好在,唯一的製高點歌風台已在手中,到時候,可視情況從這裡搞點事情。
不一會,眾人已來到距離城南不足一裡的地方。
天氣不錯,抬頭就能望見小沛的城牆。
披甲執戟的士兵,站在城頭,人數明顯比平常時要多了不少。
顯然,劉備加強了守備。
張遼道:
“君侯,到此為止吧。
再往前,恐惹人注意,招來麻煩。”
呂布笑道:
“我等既然到此,自然要看個究竟。
連護城河都沒瞧見,豈能就這麽走了?”
於是,眾人又往前走了半裡多路。
這會兒,視線中的城牆又清晰了不少。
城門、吊橋、護城河、箭樓等等,皆歷歷在目。
高順道:
“吾等自兗州兵敗後,曾在此城屯住了些時日,並不陌生。
今已到此,可止矣。
萬一城上士兵認出我等,恐有危險。”
呂布又仔細看了看四周情況,確認與之前沒什麽太大變化,便道:
“也好。
那就回營吧。”
然而,話音未落,就聽城牆上有人高喊:
“三姓家奴,休走!”
呂布抬眼望去,就見城門樓處,突然多出來不少將領和士兵。
其中一人,豹頭環眼,燕頷虎須,身披鐵甲,手提丈八蛇矛,正戳指大罵:
“三姓家奴!
夠膽,你就別走,爺爺現在就來尋你晦氣!”
這人呂布認得,正是張飛張翼德。
只見他說完,轉身就要下樓。
旁邊不少將領上前阻攔,但是沒攔住。
張遼、高順忙道:
“君侯,快走!”
呂布道:
“彼口出穢言,又指名道姓,挑戰於我。
我若就此離開,豈不惹他恥笑?”
二將齊道:
“此處豈是爭鬥之所。
若劉備發兵出城,吾等危矣!”
呂布道:
“劉備不知吾等此時前來,吾料其倉促之間,難以集合大兵。
就是有些許敵兵,出城之後,也不過是某戟下之鬼。
怕他作甚!”
須臾,城門大開。
張飛縱馬搖矛,哇哇暴叫,單人獨騎,衝了過來。
但是,衝到距離一百步左右時,他停住了。
很明顯,他知道,一騎向二十余騎發動進攻,那簡直就是作死。
勒馬站定,張飛大叫:
“三姓家奴!
汝殺我兄長,吾今日就要為其復仇!
你要是個壯士,就自己過來,讓爺爺用矛扎你一百個透明窟窿!”
呂布最恨別人叫他三姓家奴,聽聞此言,心道,這環眼賊哪壺不開提哪壺,真是可惡。
罵一遍還不過癮,居然連著罵了三遍,真是孰可忍,孰不可忍。
張遼、高順在一旁,也是聽得火冒三丈,齊聲道:
“溫侯,此賊滿口汙言,我去鬥他!”
呂布笑道:
“關羽是我殺的,又不是爾等殺的。
他要尋仇,我自擔之。
諒一個張飛,還不在話下!”
說著,他策馬向前,直奔張飛。
張飛見他來了,更不搭話,對準心窩,就是一矛。
呂布撥馬向左,側身躲過,與此同時,方天戟以上示下,猛砸對方的天靈蓋。
張飛不敢怠慢,撤矛後仰,雙手舉矛,準備硬磕戟杆。
哪知道,呂布這一招是虛,待他舉矛之時,方天戟變砸為掃,奔他脖頸處而去。
張飛嚇得一激靈,慌忙矛交單手,借後仰之勢,躺在馬背上,方才躲過一劫。
此時,二馬已各自錯開。
張飛撥馬回身,心道,好厲害的三姓家奴。
他不甘心,再次縱馬殺了過去。
一杆丈八蛇矛,被他搖得,矛頭都快看不見了。
復仇心切,他一連刺了十數矛。
呂布見招拆招,伺機反擊。
二人轉眼間已鬥了三十余合。
城樓上的士兵如看戲般,齊齊把目光投向二人。
張遼、高順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他倆沒看二人如何爭鬥,四雙眼睛,緊盯著城樓上的一舉一動。
不多時,就見城門處,又衝出來一隊騎兵,足有三十余騎,直奔戰場而來。
眨眼間,就已到了張飛身後。
很顯然,他們是來給張飛助陣的。
張遼、高順正擔心對面以多打少,卻見張飛喝令,不準那些騎兵過來,他要獨鬥呂布。
二馬盤桓,兩人又鬥了二十余合。
戟矛交錯,皆奔對手致命之處。
刺撩鉤扎,全向敵方要害之所。
城樓上的士兵,看得挺過癮,有不少人還嗓子眼刺癢,亂吼亂叫道:
“張司馬,打死他!”
張遼、高順二將見對方如此囂張,也發動所帶騎兵,齊聲喊道:
“溫侯威武,殺了張飛!”
呐喊聲此消彼長,誰也不服誰。
七十余合過後,呂布明顯感覺到,張飛的進攻勢頭開始下降。
無論是刺擊,還是橫掃,都不如開始那般凌厲。
相比之下,他自我感覺還十分良好, 方天戟上護其身,下護其馬,格擋招架之余,還能頻頻發動反擊。
而且,每一次反擊,都能逼得張飛手忙腳亂。
照這樣下去,頂多一百合,他就有把握將環眼賊挑落馬下。
然而,就在二人爭鬥之時,城門處再次奔出一隊騎兵來。
這一次,人數足有百余人。
馬蹄揚起的煙塵,騰空而起,甚至遮擋了城樓。
張遼、高順大驚失色。
二將趕忙高呼:
“溫侯,敵兵援軍來了,快走!”
呂布瞥見對方動靜,心中也是一驚。
他正要答話,忽見東方不遠處,又來了一隊騎兵,也有百余人之多。
為首一人,手持長戟,大呼道:
“溫侯莫怕,成廉來也!”
呂布見有人助陣,大喜,挺戟直刺,扎小腹,掛雙腿,速度之快,猶如金雞亂點頭。
張飛一個沒留意,躲閃不及,右腿上中了一戟。
好在他穿了裙甲,才沒有大礙,只是扎破了肉皮。
要不然,這一戟,非把扎成獨腿將軍不可。
張飛嚇得撥馬便走。
敵軍騎兵見主將受傷,齊齊殺了過來。
張遼、高順、成廉見狀,心道,幹什麽,想以多打少?哪有那便宜事,也齊齊殺了過去。
於是,雙方一場混戰,就此開始。
呂布戟挑數人後,忽然瞅見城門處,一排排步兵,頂盔摜甲,魚貫而出。
然而,讓人疑惑的是,他們不是奔向這邊的戰場,而是朝東南方向急急而去。